第三十三章 二段擊破
手臂的傷口很美，是無比精準而簡潔的一道直線。直線之中，鮮血像數不清的紅色小蛇，蜿蜒著向下，爬滿了手臂，匯聚在指尖，變成了顆顆紅色念珠，滴落到競技場的沙地。
此時的福克斯早已靈巧地落在遠處的岩石上。它的每一次進攻就如狂風驟雨，攻勢猛烈，但從來都是點到即止，不留破綻。
夏洛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危險的火紅色狐狸身上，以至於忘記了疼痛，受傷的手在自顧自顫抖。
敵不動我不動。不過明顯區別的是，這一邊灰頭土臉的夏洛拚了命調整呼吸，汗和血同時掉落在地上，分不清哪個掉得更快一些——那一邊一塵不染的福克斯氣定神閑，火焰般的尾巴隨風搖動。
從觀眾的視覺看起來，這是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的僵局。然則實際上是一邊倒的場麵——福克斯伺機待發，尋找夏洛出現破綻的瞬間；而實力被碾壓的夏洛，光是維持“僵局”就已經拚盡全力了。露出破綻，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破綻說來就來。額頭上一滴汗水，夾雜著塵土，拐了個彎，滑進了夏洛的右眼。夏洛不自覺眨了一下眼睛——原本佇立在岩石福克斯，就沒影了。
“結束了……”赫眼中的興致消散了不少，用惋惜的口吻說道，起身要走。
“用肉眼是無法看清福克斯‘二段’的。但作為召喚獸，這個對手已經算很強了。”老管家已經開始收拾一套的茶具，準備隨主人離場。
決鬥場上，夏洛孤軍奮戰。唯一的敵人福克斯早已隱匿蹤影。但他卻感受到千軍萬馬的壓迫感。
死亡如風，迎麵吹來了涼爽的風——
“夏洛！上麵！”
聲音的速度哪裏跟得上“二段”的速度。夏洛一抬頭，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線寒芒，隨後而至的是火紅的福克斯。火舞銀蛇，攜著死亡，劈頭蓋臉，席卷而至！
伊芙蘭和安東都緊張得坐不住了！但是夏洛的嘴角，竟然露出一絲了讓人不易察覺的笑容！
“我等你很久了。”夏洛淡淡說道。迅速以左手支撐右前臂，淌血的右手擋下了致命一劍——衝擊力之大，夏洛瞬間單膝跪地，苦苦支撐！
衝擊波揚起的煙塵散去之後，眾人才看清，夏洛不是簡單的格擋，而是狠狠抓住了銀色的劍刃！五隻被染紅的指鎧，與細劍在角力，發出了刺耳的共鳴。銀劍的鋒利無可比擬，鮮血不斷從夏洛指縫間滲出。
老管家頓了頓，把最後一隻杯墊放入精致的箱子，說：“太愚蠢了，福克斯隻要一抽刃，他的五根指頭就會像切蔥一樣被切下來。”
赫少爺沒說活，餘興未消，若有所思地回頭，往戰場撇了一眼。
這一場空手接白刃的角力，並不會持續太久。隨著兩聲清脆的碎裂聲，夏洛的兩枚指鎧報銷了。
“就是現在！盾！”夏洛咆哮道。
金光纏繞在夏洛的右手指尖，金色光芒與銀色寒光互相交錯。夏洛空出左手，用左前臂碰觸光芒——耗盡了最後的三枚指鎧，左前臂圓盾合成完畢！
“哦？”老管家和赫少爺幾乎同時小聲驚呼。
觀眾們都同樣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了，夏洛合成的圓盾，將福克斯的銀劍劍身嵌住了！
銀劍穿透圓盾，如同一體。任由福克斯如何用力抽拉，硬是拔不出來。
“沒用的。你的劍之所以能碎盾，靠的是速度轉化而成的‘勢’；現在我封住了你的初始速度，你是發揮不你的‘勢’的……”夏洛突然就此打住，沒往下說了，因為他不確定狐狸是否聽得懂人話。強行解說，最為尷尬。
“這……”一向淡定的老管家，難掩驚訝之色。
“東虎爺，再泡一杯茶吧。”赫重新坐了下來。
“是的少爺。”老管家便又將剛收拾好的茶具，逐件擺了出來。“是第一次遇見呢，這樣的召喚獸。”
戰場上，福克斯仍在努力地將劍抽出，但隻是徒勞。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種操作。”伊芙蘭表示很驚訝。
“在我的世界裏，我們管這種操作叫‘卡bug’！”
“卡……八嘎？”
“對。”
福克斯的窘態，夏洛已經欣賞夠了。夏洛猛地將手縮回，輕盈的福克斯就連狐帶劍被扯過來。
“喝啊啊啊啊——”一記狠狠的左勾拳，擊在福克斯臉上。但是福克斯仍不肯鬆開握劍的手。
說實話，夏洛也分不清對手的臉和自己的拳頭，哪個更疼些。肉搏戰非他所願，隻是十枚指鎧用光了，沒辦法。
“嚐嚐這個——”夏洛用自己的額頭，重重砸在福克斯頭上——一陣惡心眩暈。當再次睜開眼睛時，夏洛看到福克斯和它的鼻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重重摔落在地上。
贏了嗎？夏洛勉強的弓步站立，累彎了腰，狼狽地喘著粗氣。
福克斯在地上蜷成一團，沒了聲息，像一堆紅色布條。詭異的是，漸漸的有細小的鬼火環繞著它，越聚越多。煤氣灶的藍色小灶焰。這讓夏洛不安的同時，想念起家裏蒸包子的味道。
老少二人，神色凝重。
“難道……它要開啟‘三段’？”
“但是……這附近太多人了！”
“東虎爺，我們要隨時做好應對準備。”
“是的，少爺！”
“開、開玩笑吧？還能打？”望著異變，筋疲力竭的夏洛已如風中殘燭，絕望說道。
上一秒，晴空萬裏。這一秒，天色就暗了下來。天空隆隆作響，強大的風壓像一座山，壓在整個競技場上，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讓人難以呼吸。
然而這並不是福克斯搞的鬼。
向上望去，半空之中有一個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那是一個形如蝠鱝的人造飛行物，通體墨綠，懸停空中。魚鰓的位置向兩邊伸出對稱的兩排長槳，有規律地擾動這氣流。
夏洛呆望著，嘴張得老大，卻吐不出一個字——其實他想說的是：“這也太tm科幻了吧？不是說好的魔法世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