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得寸進尺
小腦袋歪歪的倚靠在車窗上，睫毛半遮著明亮的雙眸，盡是憂愁的神色掩蓋住了原本的透亮清澈。
車上的人很少，隻有五個人而已。空曠的車廂一搖一晃的，不緊不慢的駛向下一個站。在車內的提示音下，向天嵐離開座位，從車後門走下去。
一下車，迎麵而來的微風帶著微許的涼意。她仰起頭，看著太陽正緩緩的滑下去，留下的橙紅色痕跡布滿了半邊的天空，耀眼而美麗。
經過水果攤，她買了一些蘋果跟芒果，才穿過馬路。又走過了一條又一處的路，才看見不遠處那不起眼的家屬區。泛黃而生鏽的鐵欄杆大門一直敞開著，旁邊的警衛室裏播放著電視節目的嘈雜聲音遠遠就能聽見。
腳下的路很不平，石子伴著的水泥路彎彎曲曲的。她聽說繁華區的任何一塊街道地麵，都是用珍貴的白玉鋪成的，甚至還有水晶。真是奢侈，跟普通區的壞境一比下來，真是大大諷刺。
“哎哎哎，快來看！那天來我們這炫耀的女人又來了！！”因為是傍晚，小區裏的用過晚飯的大媽們又相聚在一起八卦起來，一看見向天嵐的影子，連忙故意的大聲喧嘩起來，引起大家的注意。
果不其然，不管是進入小區的還是走出小區的人們紛紛停下腳步，把深意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向天嵐的身上，包括在警衛室裏的值班保安。
似乎向天嵐就是一塊狗骨頭，吸引住了一群又一群的饑餓惡狗們。一些人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厚著臉皮上去跟她打招呼，想攀關係。還有些人直接呸了一地的口水，然後嫉妒的跺著腳。
向天嵐握緊了雙手，她緩緩閉上雙眼，隨著深呼吸後才睜開。當他們是蘿卜吧！隻要當作沒看見就好了，她提著水果，加快步伐的走入小區。
對周圍人視若無睹，一邊又加快腳步，希望快點離開這個讓她感動壓力很大的地方。終於，走到了小區裏最裏麵的那棟紅褐色的樓層。
太好了，終於到了……那些惡意的目光比蒼蠅還要纏人，隻覺得無比的心寒。她回想起原先沒有嫁進去之前，每天的上下班都跟大家有說有笑的，偶爾有小偷鬧事還一起努力的製服，新年的時候大家幫助四號樓的遺孤過了溫暖的夜晚。
這些人的麵目，全都是偽裝的嗎？在錢麵前，什麽都失去了嗎？向天嵐不敢相信，她嫁進去不是為了自己能夠過的好不好，她希望的是讓向悠清有條件學的更多，他的潛力無窮。而父親的身體漸漸不好，她也想照顧。更多是，她對牧玄瑜的真心跟堅定。
“咯拉。”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轉，厚重的防盜門就打開了。嗅到的是家中專屬的味道，無比的熟悉。壞境沒有變，依舊樸素簡潔。
“爸，阿姨，我回來了。”向天嵐對空空的客廳喊了一聲，她習慣了。換好鞋後，她走到飲水機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哎喲！小嵐你怎麽來了？”汪月一身花花綠綠的連衣裙，臃腫的濃妝麵容十分惡心，白色的粉底塗得比牆壁還厚，隨著每一步的走動都在粉碎。布滿皺紋的額頭跟眼角，直接暴露了所有偽裝。粉紅色的眼影抹在眼瞼上，呈現出的三角眼帶著精光。她咧開的大嘴塗抹得比豬肝還要暗紅的口紅，假惺惺的對向天嵐笑著，露出了黃黃的牙齒。
“我想來看看你們，這是順路買的水果。”向天嵐把水杯放到原位，把水果袋遞給汪月。父親又去加班了嗎？她擔憂的歎氣，汪月什麽都不幹，家裏的水電費，煤氣費，房費的款還沒付清…
全都是向梓澤一個人支撐的。她原來在翻譯的時候，每個月還有兩千五的錢可以幫父親減輕負擔，可是因牧玄瑜的關係，估計她也去不了原來工作的地方了吧？她跟同事們的關係挺好的……
“就你一個人來的？他呢？”汪月直直的盯著合上的大門，沒有瞧出所以然，又轉到向天嵐的身上。怎麽隻有她一個人來的啊？居然還提那麽寒酸的水果來送嗎？
“他工作忙…所以隻有我一個來的。”向天嵐總不能直接的說，牧玄瑜摟著別的女人去酒店纏綿吧？
汪月得知牧玄瑜不能來後，立馬垮下臉，換上往日對待向天嵐的刁難語氣跟諷刺不滿的表情。她潑婦似的叉著水桶腰，大聲的吼她。
“他不來這裏，你來幹什麽？自己過上好日子了，不管我們了。癩蛤蟆吃上了天鵝肉了是吧？麻雀飛上枝頭變成了鳳凰是吧？你懂不懂報恩呢？忘恩負義的臭丫頭！！”汪月的真實麵目再次暴露無遺，口無遮攔的說出刺耳的話語，她邊說邊把水果袋狠狠的扔在地上。
圓滾滾的蘋果滾落一地，黃橙橙的芒果也是。隨後，汪月抬起腳，用拖鞋重重的踩在芒果上。頓時，飽滿的汁液跟鮮嫩的果肉在重力的壓製下變得皮開肉綻。
為什麽…要這樣對她？為牧玄瑜做好的飯菜也是被踩得稀巴爛，剛買的水果也難逃被踩爛的厄運嗎？
向天嵐十分大聲的吼了一聲，“夠了！！”她徑直走過去，狠狠的推開汪月，蹲在地上把踩碎的芒果撿起來，拿到水池處，清洗後，剝開皮一口一口的吃著。
“臭丫頭，竟敢反抗我？！哼，好吧，我正好有事找你。”汪月嫌棄的看著地上的一灘黃水，扭著粗腰走進廚房，靠在門邊抱著手臂高傲的開口。
把芒果吃完後，向天嵐轉過身，沒有一絲起伏的麵容帶著說不出的冷峻，汪月看得不禁渾身一顫。
“什麽？”她的話不帶溫度，這樣的向天嵐，汪月還是頭一次見識到！難道芒果那麽重要嗎？她不就是踩了一下而已，有必要這樣大發雷霆嗎？
因為不懂向天嵐，所以才妄斷猜測。汪月一副委屈的樣子，讓向天嵐覺得更加惡心。
“我兒子就快回來了，我得幫他準備一筆錢讓他建個小公司。”汪月一點也不害臊，她認為這些事情是理所應當的。反正牧家那麽有錢，隨便一筆業務也是個億，再加上向天嵐正好嫁給了牧玄瑜，她隻要一小筆錢也不過份吧？
“我沒法…”向天嵐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汪月的請求居然是要錢。果然，當初她極力促成自己跟牧玄瑜在一起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得到今天的場麵吧！目的一定是策劃已久的。
“我要的不多，六百萬！牧家絕對給得起！你可是牧家的兒媳婦，交給你辦，我放心。”汪月的話語直接打斷向天嵐的，不給她絲毫拒絕的機會。更何況，她還有個重重的殺手鐧沒使出來呢！
“阿姨，我不能那樣做！！”向天嵐搖了搖頭，語氣十分的堅定。她不會開口去要錢的，絕對！可下一秒，汪月的話讓她覺得無比的絕望跟無助起來。
“你可別忘了，你爸的工作是怎麽來的！！”汪月的殺手鐧使出來後，向天嵐堅定的麵容瞬間裂開了口子，化為虛有。
汪月拿父親的工作來威脅她…向天嵐知道，父親在被公司裁員後，一下崗後處處碰壁。是因為汪月的關係才找到的。
每次，向梓澤對她發火，警告她別欺負向天嵐，最終都抵不過汪月的那句話。工作，在普通區裏，是很難找的。
向梓澤為了養家糊口，為了讓向悠清讀書，為了向天嵐的嫁妝，為了家裏。工作是不能失去的。因此他努力的忍讓，換來的卻是汪月的得寸進尺。
“小嵐，六百萬對牧家來說真的是一筆小數目！但對我們這樣的窮苦家庭卻是一筆大金額，可以用它做很多事的！再說了，你表哥也需要它。”汪月看見向天嵐一臉糾結的模樣，繼續煽風點火。為了她的兒子，她拚死也要得到那筆錢！
“如果你不願意幫我的忙，哼，我就跟你爸離婚，然後你爸工作就沒了！哎，你也知道小區的那些人嫉妒你吧？要是我說你是牧家的兒媳婦，還是個被嫌棄的，你說大家會不會更高興啊？”汪月的話變得更加難以入耳，她扭曲的醜惡麵容正得意的笑著，胸前惡心的脂肪抖得跟篩子一樣。
“我知道了！別再說了……”向天嵐話一說完，就撞開汪月擋住廚房出口的身子，身後的刺耳尖叫震得向天嵐的耳膜很疼，她捂著耳朵，來不及擺放拖鞋，蹬掉後，手忙腳亂的套上平底鞋後，用最快的速度逃離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