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他的身份
梁子遠這麽反問她,肯定不是因為自己未經允許使用了他的解剖刀了,“違反了無菌操作的守則?”
“你不是產科醫生,也從來沒有做過側切,現場更沒有專業的外科醫生指導,就算你知道側切要從四十五度角下手,那麽,深淺如何把握,長度如何把握,術後病人的恢複,以及縫合的傷口,你考慮過嗎?”
“我…當時沒想那麽多…總不能看著她,見死不救吧?”
“沒有那金剛鑽,就別攔那瓷器活。”
厲明謙瞧著氣氛不對,“不是什麽事都沒發生嘛。”
“那是因為她這次運氣好!救人的事情,能全靠運氣嗎?”梁子遠恨鐵不成鋼,“別忘了你現在隻是一個初級法醫,連拿解剖刀的資格都沒有!”
是啊。
因為自己從小就喜歡看推理,最崇拜那為死者說話、協助警方破案的法醫,所以這些年才不管家裏如何反對,硬是進了司法鑒定中心,成為了一名法醫。
當然,也是到了那裏才知道,要成為一名合格的法醫,並沒有那麽容易。
“師父,我錯了。”
“如果下次還遇到類似的事情呢?”
“我還是會衝出去救人,至於怎麽救……我不知道。”
梁子遠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沒有再指責,而接下來的時間,蒲千凝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美食吃下肚子的。
最後拒絕了梁子遠說要送她回家,也沒心思再買零食了,慢悠悠的逛進了小區,上了單元樓。
對門的張姐家,今天也真夠奇怪的,先是忘了把鑰匙,現在倒好,連門都不關了。蒲千凝想著順手幫她關門,沒想到卻嗅到一股異味。
這味道她特別熟悉……
站在門邊,使勁的透過門縫往屋內瞧。
“嘿,你幹嘛呢!”
蒲千凝兩肩一聳,回頭方見是厲明謙,“你怎麽在這裏?”
“這不是答應了幫你看管好零食嘛,之前險些弄丟了,現在原封不動的給你送回來。”厲明謙生怕蒲千凝發現自己一路跟蹤她到這裏,趕緊往屋裏瞧了一眼,“你家?”
“不是。”
“那你站在別人家門口,瞎看什麽?”
蒲千凝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自己那敏感的嗅覺,“張姐,你在家嗎?”
“張姐,我進來了?”蒲千凝剛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猶豫了幾秒,拽起衣角包住了手,把門開到一個可以容身走進去的寬度。
屋裏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見,可她已經完全確定自己的嗅覺沒有問題,濃濃的血腥味裏,混著死亡的氣息。
就在她想要進入房子之前,厲明謙一把將她拉到自己的身後,借著走廊透進來的光線,小心的往屋裏走。
客廳特別淩亂,每一個抽屜都被人拉開了。順著地上的血痕,他們在臥室裏找到了已經死亡的屋主張姐。
紅藍色的車燈閃爍著進了小區,拉起了一條藍白色的警戒線。
蒲千凝坐在自家沙發裏,等待警員過來做筆錄,雙手微微顫抖著,不時伸著腦袋往對門望去。
厲明謙拿了一罐可樂遞過去,“壓壓驚。”
“你不怕?”
“怕什麽?”
蒲千凝指了指對門,她也算是經常與死者打交道的人了,卻從未想過死亡竟會離她隻有一牆之隔,緊張與害怕自然是不用說的了,而厲明謙倒像是什麽事都沒有一樣,在等待警方到來的空檔,還有心情參觀她的房子,順便點評了她家的家具擺設。
“厲隊,鑒定中心的人到了,帶隊的是梁子遠法醫。”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厲明謙答應了一聲,這才解釋,“一直沒有時間做自我介紹,我是刑偵二隊的厲明謙。”
蒲千凝的雙眼瞪得更大了。
她前幾天就聽同事們私下裏議論二隊新來的隊長,好像還是從部隊裏轉業過來的,沒想到,這傳聞中的‘人’,在她眼前晃悠了大半天,自己竟然沒有發現……
“你先休息一下,一會兒我讓他們過來給你做筆錄,別緊張,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就好。”
厲明謙微微一笑,直徑往對門而去,“有什麽發現?”
“死者張娟,女,37歲。死亡時間大約在下午六點多,死因初步斷定為腹部中刀,傷及肝髒導致的失血過多,具體的還要等解剖了才知道。
從瞳孔上判斷,生前情緒波動明顯,而她的指甲有缺損,應該與死者有過糾纏,不過很可惜,指甲縫沒有皮屑殘留。
另外,剛才我看過了,廚房的刀架裏少了一把刀,不排除是凶手就地取材。”
梁子遠頓了頓,“那丫頭沒事吧?”
“一個小時前還凶巴巴的教訓她,怎麽,現在是擔心了?”
“這能一樣嗎?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麽會與她一起發現的屍體?”
厲明謙挑眉,“從你的角度上判斷,凶手的作案動機是什麽?”
“家裏被翻得淩亂,看似入室盜竊被發現後殺人,但門鎖沒有被撬過的痕跡,防盜網沒有被破壞,不排除嫌疑人與死者是認識的。”
每一個人的死亡都是獨一無二的,而凶案現場,也是獨一無二的。若想要為死者說話,就要在案發現場裏發現。
因為這裏是最能觸摸到真相的地方。
“死者自從與丈夫離婚後,就一個人住在這裏。生活方式簡單,兩點一線,偶爾會與左鄰右舍閑聊,但很少會邀請朋友到家裏來,所以家裏沒有用來招待客人的杯子。
從死者的衣服上判斷,她應該是剛下班買菜回來,不排除她是在半路遇到了凶手,不得不邀請他到家裏來。
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不好說。但現場的淩亂,應該是凶手行凶之後,要麽是為了掩蓋行凶原因,要麽是真的在找東西。”
“張姐是在門口遇到嫌疑人的。”蒲千凝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她進門後沒有拔鑰匙,當時我還敲門提醒了她。”
厲明謙:“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讓你在那邊等做筆錄嗎?”
“我是報案者,但我同時也是這個案子的法醫之一,總不能用這個理由來推脫工作吧?”
“你確定你可以?”梁子遠看到蒲千凝點頭,才續問,“你敲門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麽特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