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阮玉記憶(一)
魔尊放下戒備,毫無畏懼的對她說:“你要殺我啊?以你的修為,我給你一千年,你都傷不了我分毫。”
長歌氣急敗壞,明明在芪蘅記憶裏,他是一位沉重冷靜,臨危不亂的哥哥。怎麽現在看來,他有點不正常。
青年餘歌:“我發現你與當年不同了,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聽到青年餘歌提出質疑,魔尊隨即恢複他原本模樣。摘下麵具,露出他左臉上的傷疤,“你現在不應該擔心我,而是擔心你。一個遊鬼,還不足以支撐你完全醒來。五百年之約快到了,到時候我不會像當年那樣,對你們手下留情。”
“嗬,這才是魔尊。”
長歌不明所以,按理來說,他們倆不是敵人嗎?一開始自己還在擔心,萬一打起來,她該幫誰。現在看來,她完全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他們看起來很和諧,和諧。
魔尊語重心長對長歌說道:“我不會放他們出密林,我是妖魔界魔尊,我所做一切出了私仇以外,都是為了妖魔界。”
“是嗎?”魔尊這句話點醒了長歌,妖魔界一心占領人界,如今大好機會,他怎麽可能放過。
看來這次來這裏真的是在逛花園,徒勞無功。
第二次離開周家村時,師父在說等一個很重要的信,難道是關於新人王的信?
“離道人死後,我完全就不用遵守約定。可古鄴偏偏要跟我賭,後來我輸了一局,我已經讓到這個地步,我不會在讓。我也希望墨珩能夠明白,你永遠是妖魔界一員,而不是凡人。不管我們之間如何,一定不能威脅到妖魔界。”
最後幾句,魔尊帶著威嚴之氣向餘歌說出。因為一個女人,就背叛妖魔界,這是魔尊永遠無法原諒他的緣因。之所以還留她在這裏,就是為了讓他以後明白,當初的他有多麽荒唐。
長歌木訥的說:“你沒事吧?”
青年餘歌擺了擺手,道:“無礙,現在你知道他的決心,你可以幫我去救她了嗎?”
魔尊後麵的話明顯話裏有話,當年墨珩難道真的因為阮玉背叛妖魔界嗎?
長歌不敢詢問出口,五百年前的賭約,仿佛沒有她預想中那麽簡單。
還有魔尊說離道人已死,他完全不用尊守。他這話是說給墨珩聽?還是他想讓我把這話帶給師父?
青年餘歌遲遲未得到長歌答案,心裏焦急萬分。剛才聽魔尊意思,他已經等不及。如果阮玉死了,他再也還不清。
“長歌,你會幫我嗎?”
長歌重重點點頭,“會的,我師父應該也快來了。”
之後兩人出了後花園,等他們走後,魔尊才從竹林中出來,望著他們離去方向。不由自主說了一句:“不管過了多少年,一直都是一個人。”
為了在天黑之前趕回密林,長歌加快速度禦劍來到界碑麵前。
上次陰差陽錯進入陣法,若不是餘歌即使喚醒,差點就死在裏麵。
墨珩常年征戰一身戾氣,盡管他現在沒有真正醒來。但當時離道人以他來結此陣,就說明他隻想自己人才能進去。
可惜他算錯了,阮玉會提前消散。因此他才懇切長歌,讓她以四方墨玉裏的神力,能不能解救阮玉。
雖然長歌心裏很同情他們,但不得不說一句,‘他當年就用普通陣法,不就沒有這事了嘛!真是的,非要自不量力。’
青年餘歌:“我怎麽覺得,你在心裏罵我?”
“沒有啊!我在想,我要如何進去?”
“很簡單,你把四方墨玉拿出來。”
長歌乖巧照做,四方墨玉形化而開。界碑上出現一陣藍光,指引著二人往前走去。
輕鬆進入之後,長歌說道:“這麽容易,為什麽師父還說此陣無解?”
青年餘歌頓了頓足,一改剛才頑劣之態,鄭重其事對長歌說:“時間過的太快,我不知道我的執念現在有多強。如果我待會傷了你,你能不能不要怪我?”
長歌越聽越不對勁,聽他這話,他明明自己有危險,還非要要自己來。更何況,這危險還是他造成的。
長歌心裏縱然千言萬語,現在化成一句:“沒事兒,等我出去了,我會好好收拾餘歌。”
靠著上次進入陣法記憶,長歌再次來到樹下。她隻帶了墨珩魂魄進來,把餘歌肉身留在外麵。
因此長歌這次隻能靠自己,救出阮玉。
其實長歌覺得能不能救出她這點沒什麽重要,重要的是阮玉會不會跟她走才是最重要。
如果阮玉不跟自己走,那這個陣法就會保護她。相當於,長歌要跟五百年前的墨珩對抗。
這麽一想,長歌覺得他這是在坑她。
“要不,變成他的樣子來騙她吧?”
長歌剛剛變成餘歌樣子,在一旁的青年餘歌忍不住吐槽說:“我當年不長這個慫樣。”
長歌心裏本來不悅,聽到他這話,忍不住對他說:“那你想我怎麽樣?你倒是讓我看看你當年什麽樣子啊?你不忍心她繼續在這裏,想讓我幫你,結果進了這裏,你卻一副無關緊的告訴我。我的對手是你,我讓我怎麽想。我就搞不懂你們,非要整的這麽麻煩。你讓她去轉世,然後你再找她不可以嗎?明明有很多方法,讓你們再續前緣,你非要選擇最極端的方法。”
青年餘歌被她堵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當年以為自己有那個能力保護她。他也不想事情最後成了這樣,瞳的消失讓他意識到,最壞的打算。當他第一眼見到長歌手上四方墨玉時,他就知道還有希望。
興許是這些天憋在心裏的委屈,讓長歌一下子難過起來。
她隻想做一位樂得清靜自在的修士,一開始是因為好奇來到這裏。後來想到自己身為人界一員,不能眼睜睜看著妖魔界吞噬人界。現在又卷入芪族事情,明知道有危險,又不得不幫他。
這一係列的事情,完全超出她的接受範圍。她第一次見到阮玉時,四方墨玉就給出提示,雖然那時她還不明白,但她窺探記憶後,對她的於心不忍。
答應來界碑救她,除了墨珩苦苦哀求外,還有一份私心,那就是她希望阮玉能夠忘了這一切,重新開始。
其實長歌也明白,這根本是天方夜譚,但她還是由衷希望能夠這樣。
隻有這樣,阮玉才能真的安全,才會回到人界。
“好了,既然溫情不行,那我隻能強行帶她離開。”
青年餘歌有些驚慌,連忙問道:“你要做什麽?”
長歌變回自己原樣,隻見她一揮手把整片梨花邊成火海。上次她記得,就是火海,在被帶回來。如果自己所料不錯,那是蘇醒時的墨珩在從中作梗。
阮玉還在睡夢中,被長歌強行帶走。
阮玉掙紮嗬斥道:“你是何人?”
長歌雙手一攤,無可奈何都說:“看不到嘛,我是來毀你夢境之人。”
霎時間天地聚變,阮玉頭頂上出現一股戾氣,那團氣把她團團圍住。
“很好,趕緊上。”
青年餘歌瞧了瞧那團戾氣,那就是當年結陣時所留下的。
有些遲疑,問道:“你是讓我上嗎?”
長歌一把他推出來,之後阮玉打暈護在懷裏,嘴上得意的說:“廢話,我又打不過他。隻能你自己打自己,加油,我在外麵等你。”
說完之後,禦劍帶著阮玉逃跑。還沒等她出山林,青年餘歌就敗下陣來。
“先撐著,等我找一個陣法較弱的地方。我利用錯亂記憶進入她體內,看看能不能操控她。”
以長歌現在的實力,和他硬碰硬無疑不是以卵擊石。既然這個陣法是墨珩,那隻能委屈他們倆。
陣法裏麵的戾氣很快追上長歌,出口被強行關閉。
四方墨玉所留下神力,很快被陣法同化。因當時離道人結陣時,加了一些自己修為。
而長歌這次進入,相當於借助離道人,因此這個陣法對她沒有太多敵意。
固然這樣,長歌在和陣法交戰時,還是受了很重的傷。
阮玉位置移動,這陣法也會跟著移動。
長歌把暈倒阮玉放到一邊,眼下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窺探阮玉五百年前的記憶,看看能不能從記憶裏找到破解之法。
想到又要偷看別人記憶,長歌有些心虛。
“對不起了。”說完這些,長歌進入阮玉記憶。
阮玉記憶是錯亂的,這得歸功於墨珩。他既想讓她等他,又想讓她不那麽痛苦。
用長歌自己的話,就是多此一舉。非要把簡單的事,弄得這麽複雜。
渙散白雲漂浮而過,觸手而及的雨滴穿過長歌手掌。陰雨連綿的灰暗雨天,縱橫交錯的梯田,有一方天地是晴天。
長歌乘坐浮雲懸浮在半空,望著正在辛勤勞作的村民,心中生出一種安詳之意。
還沒等她俯視整個梯田,浮雲突然散去,長歌便從半空中摔了下去。
“噫?怎麽不痛?”長歌折騰一番,身上無半點傷痕。這是阮玉記憶,自己怎麽可能會受傷。
長歌敲了敲自己腦袋,碰碰跳跳往梯田裏走去。
村民若無其事各自忙活自己,長歌跟著阮玉記憶指引來到她的住所。門前有幾盞記憶燈籠,長歌小心翼翼打開。
天璣三十六年時期,人王退位讓賢,傳位次子‘辛’為新人王,次子延續舊人王年號。長子傅不甘王位落於他人之手,暗中招兵買馬,意圖謀反。
天璣三十八年,長子傅已清君側殺入皇城,後來不知為何,死在大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