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鏡花水月
“不是我，不是……”葉嵐連連搖頭，小女孩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仿佛有一股力量將她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那你在害怕什麽?嗯?”小女孩死死盯住葉嵐的眼睛，聲音透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嚴肅，那語氣分明是質問，甚至有幾分惡狠狠。
葉嵐怔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她腦中一片空白，沒有了恐懼和疑慮，隻剩一遍遍的自我發問。是啊，她是在害怕什麽呢?她也不明白。
小女孩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葉嵐還躺在原地不能動彈。
“我來告訴你你在害怕什麽!”小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但是已經失去了那份稚嫩，這聲音聽起來，竟然十分像李未晞?
葉嵐回想起小女孩的樣貌，杏眼，柳眉，微聳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若是再長開一點，便與李未晞別無二致，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便也不再那麽害怕。
而李未晞繼續說到：“你是心虛!你要拿走不屬於你的東西，但是你知道，你拿不掉，在這裏，我的世界裏，你無能為力，什麽也做不了!”她的言辭愈發激烈，仿佛一連串誅心的追問。
葉嵐卻麵不改色，而是緩緩起身，正色說到：“你錯了，大錯特錯。”
“哦?那你倒說說，我錯在哪裏?”李未晞繼續追問。
“一開始就錯了，我的確是要取走一件不屬於我的東西，但他也同樣不屬於你!”葉嵐一臉堅毅。
“哦?是嗎?你是指這個?”李未晞話語剛落，天上垂下幾根絲線，絲線連著的正是王海生，隻是他眼神空洞，像一具屍體。幾根絲線分別牽著王海生的頭和四肢，隨著絲線挪動，王海生才做出幾個僵硬的動作。
“他現在可是在我手上，你憑什麽說他不是我的人。”李未晞話裏帶著幾分嘲諷，“你說是不是?”她轉而又對王海生說。絲線牽動，王海生的頭微微下垂。
“你!”葉嵐不禁變色，好不容易強壓住火氣，“我對他並沒有別的情感，他很早以前幫過我，或許他早就不記得了。”葉嵐低下頭來，略有所思。
“可即便後來，他也救過我幾次命，他一直帶我很好，像妹妹一樣……”葉嵐的記憶回溯到許多年前，她的眼神也因此變得憧憬。
李未晞饒有興趣地聽著，不時還發出冷笑。
“可即使這樣，我也並沒有什麽非分之想，隻要一直這樣就好了!”葉嵐語速變得急切起來。
“嗬嗬，這種鬼話……”李未晞話裏充滿著不屑。
“我真的隻是想救他而已，哪怕他忘了我也好，哪怕我一直隻是注視他也好，沒錯，我嫉妒過他對你的在意，但我隻是把他當做哥哥，我隻是想救他，如果你心裏真的有他的話，請將他的魂魄交給我!”葉嵐懇求地說。
“什麽?他出事了嗎?不……不可能，騙人的吧!”李未晞聽到這話，明顯有些慌張，“他這種人，怎……怎麽可能。”
“他被三昧真火灼傷後，靈魂損傷很大，如今他魂魄並不完整，連治療也無從下手，若不能尋回這片殘缺的魂魄，怕是撐不了多久。”葉嵐神色略微黯淡。
李未晞不再說話，像是考慮著什麽。兩人相對無言，沉默再次占據了黑暗。
“請你幫幫他……”葉嵐再一次懇求，語氣卑微得像是向君主祈求憐憫的臣子。
“我可以給你機會，但要看你能不能證明自己。”李未晞咬著牙說，但分明比之前緩和了許多。
葉嵐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身處一個教堂之中。唱詩班的信徒唱著神聖的讚歌，牧師念起聖經的章節。
葉嵐低頭，看見自己身著純白天鵝絨帶流蘇花邊的抹胸婚紗，頭發梳成齊劉海盤發，裝飾著鑲著珍珠和碎鑽的透明頭紗，腳下則是晶瑩剔透的水晶高跟鞋。
教堂左側的鏡子照出她姣好的容顏，她穿著女人一身最華貴隆重的衣服，化上最莊嚴淨美的妝容，在最神聖肅穆的地方，自然還需搭配一場最宏大奢侈的婚禮。
一片玫瑰花雨落下，門口的男人走進教堂，他身著黑色羊毛精紡西裝，腳踩油亮的犀牛皮皮鞋，頭發梳成中分，胸口別著一朵豔麗的玫瑰，手中還捧著一束花。
他臉色蒼白，應該是塗抹了許多白粉的緣故。他自門口慢步走來，到近處，葉嵐才發現是王海生。
仿佛理所當然，葉嵐也向他走去，接過他手中的花束。
牧師開始高聲宣布誓詞：“葉嵐女士，無論富貴貧窮，無論健康疾病，無論人生的順境逆境，在對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願意不離不棄終身不離開直到永遠嗎?”
“我願意。”葉嵐毫不猶豫地回答。
空無一人的觀眾席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王海生從口袋裏拿出一枚鉑金鑽戒，一手牽起葉嵐的手，將戒指套向她的右手無名指。葉嵐閉上眼睛，等待那一刻的來臨。
然而唱詩班的讚歌戛然而止，一個套索勒住了葉嵐的脖子，她瞪大眼睛，眼前的王海生早已不見，入目的是氣急敗壞的李未晞。
她死死抓住葉嵐的手，眼睛通紅，仿佛要射出火焰。
“你果然是在騙我!你，想要奪走他的人，都!不!得!好!死!”一個一個字從李未晞牙裏蹦出，憤怒的火焰將整個世界灼燒。
“我……的確……喜歡他……也想……跟他……在一起……但是，他現在……真的……很危險，求求你……我的命……是他給的……你，殺了我也好……求求你……”葉嵐已經喘不過氣來，但還是艱難地說著。
“啊……啊!”李未晞狂暴地大叫，仿佛憤怒的棕熊。然而套索終於鬆弛下來。
過了許久，李未晞才漸漸恢複平靜。
“好啊，小姑娘。”她又說起話來，聲音卻像是虛空中的怪物，“王海生，你可以救，但你要跟必須做個交易。”
“什麽交易，你盡管說。”葉嵐毫不猶豫的回答。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僅僅是從你身上取走一些貴重的東西。”那聲音邪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