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西苑游
王體乾在一邊小心賠笑著帶路，一邊給朱由校做著介紹。
說起來自從朱由校上次來看了一次以後便再沒有來過了，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西苑變化還是挺大的。
供工匠們居住的簡易房子已經搭建了起來，按照朱由校的要求還搭建了十幾個公共廁所，以供這裡的工匠，護衛，監管太監和各小頭目共三百多人使用。
其中還以乾清宮附近的廁所為例，用竹管設計了供男性使用的小便池，
每次當王體乾等宦官看到那獨屬於男性的小便池時，都是一臉怨念。
這玩意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大。
這倒是朱由校沒想到的。
看到公共廁所，朱由校想起了什麼，問一旁跟著的畢懋康。
「畢愛卿，你身為順天府丞，可知道京城裡有公共廁所嗎？」
公共廁所？畢懋康第一次聽說這個新名詞，有些不得其意。
看出了畢懋康的疑惑，王體乾在一旁趕快提醒道。
「就是茅房，所有人都可以用的茅房。」
畢懋康長大了嘴巴，茅房還可以這麼叫的？
又仔細一想，側，言至穢之處宜常修治，使潔清也。廁所，廁所，這一名稱還挺貼切的。
「回陛下，茅……廁所是有的，於每月初四、十四、二十四日開各小門掃之。」
說來慚愧，朱由校穿越來明朝這麼久了，都沒有到皇宮外邊去走走逛逛，不知道明朝時期的北京城是什麼樣子。
朱由校瞭然，看來不光前世自己生活的年代，原來早在明朝時期在各個城市就已經有了公共廁所。
朱由校點點頭。
「嗯，京城人口達百萬之多，城市衛生方面一定要做好，瘟疫，鼠疫之疾便可得到有效控制。若是城中廁所不夠，就多建幾個，以覆蓋全城。」
「臣定不負陛下所託。」
畢懋康牢牢記在心裡，打算回去后便把這些安排好。
就這樣，一隊人一邊聊一邊走，很快便看到了一個個爐窯，許多工匠在一旁忙的不亦樂乎。
已經成為其中之一小頭目的張老財趕忙跑過來見駕，其餘人等都跪禮參拜在地上。
在朱由校擺了擺手讓眾人免禮之後，看著張老財笑呵呵的說道。
「聽說老翁已經燒制出玻璃了？」
張老財明顯比上次見到朱由校時放鬆了一些，憨憨的笑了，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塊用布料包裹著的東西來，交給了王體乾。
而後，王體乾仔細檢查了一遍后，才交給朱由校。
打開包裹著的布料后，一塊巴掌大的玻璃出現在了眼前。看到這裡，朱由校不由皺起了眉頭。
正等著陛下讚揚一番的王體乾和張老財，看到朱由校皺起眉頭后，有些不知所謂，不知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這時，朱由校說話了。
「這的確可以稱之為玻璃，但是裡邊這麼多的氣泡為什麼不去除掉呢？還有，怎麼這麼渾濁？」
原來是這個原因啊？張老財輕鬆了很多，答道。
「陛下，這玻璃有氣泡才好看啊，比較透明的都已經被當做殘次品給扔掉了。」
「陛下，現在許多達官貴人，都以色彩斑斕，玻璃內里繁雜多樣為上品。」
王體乾也趕忙在一旁跟著解釋道。
朱由校有些傻眼了，這就是明朝人的審美？這麼奇特？
「不行，玻璃必須乾淨透明才可。裡邊的氣泡你們可以用管子吹一吹，就會消失的。還有可以加入一些錳礦石裡邊的一些東西就可以讓玻璃變得透明。」
說著，朱由校又把如何從錳礦石里提取二氧化錳的方法說了一遍。
當朱由校終於說完之後，周圍的人都傻了。
王體乾和張老財想不清楚陛下為何如此執意於要透明玻璃，最重要的是，還知道用什麼方法讓裡邊的氣泡消失，還知道怎麼讓玻璃變的透明。
難道世界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陛下果然是真龍天子啊。
周圍的人此刻看朱由校的眼神中，有了更多的敬畏。
看到他們看自己的表情，朱由校反應了過來，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自己是不是表現的太過了。
為了掩飾尷尬，朱由校輕咳一聲。
「你們可知鏡子？」
「銅鏡？」王體乾不確定的小心答道。
「陛下說的可是泰西人產的玻璃鏡？」
這時，一直在一旁聽著的畢懋康臉上仰止不住激動地說道。
從開始時跟著身邊人云亦云的以為陛下是個昏君，到見到陛下時的忐忑，再到剛剛被陛下淵博的學識給深深的折服。此刻的畢懋康，對朱由校的態度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別人或許不清楚，他經常和泰西的傳教士打交道，可是知道的很清楚。
據說玻璃，尤其是玻璃鏡子，那可是泰西人的專屬技藝，為了不讓技藝外漏，泰西人還在一個島上專門派遣軍隊嚴加看管。
一塊玻璃鏡子賣到大明來，少則百兩多則上千兩白銀才能買到。此物，非達官貴人才能消受的起，普通人連見都沒見過。
難道陛下也知道怎麼製作不成？畢懋康一臉希冀的看著朱由校。
朱由校微微一笑，賣了個關子說道。
「等你們做出透明的玻璃后，朕再告訴你們怎麼製作玻璃鏡子。」
聽到朱由校所說，畢懋康簡直如貓撓心肝一般難受，恨不得撬開朱由校的嘴，讓他現在就說出了。但是也只是一瞬間的念頭，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這麼做。
但是朱由校的下一句話便又把畢懋康的興趣給吊了起來。
「畢愛卿精於火器，可知道燧發槍？」
「臣曾有幸看到過燧發槍，此物比之我大明所用的……」
一提起火器，正中畢懋康的專業。朱由校只是開了個頭，他自己便滔滔不絕的訴說了起來。
朱由校看著一臉神采飛昂，專註於自己世界里的畢懋康，不禁想到，難道全世界的科學家都有一個共同點，碰到自己熱愛的專業時，所表現出來的瘋狂是一樣的。
聽到畢懋康說完了，朱由校說道。
「朕準備在『格物研究院』里再設一個分支，專門用於研究火器，朕出錢出人，全力支持。畢愛卿大才，來做此間教授如何？」
畢懋康所熱衷的火器，一直不被周圍人所理解，冷嘲熱諷，稱其為奇技淫巧。這令他一度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真的走錯路了。
直到此刻，有人認可了他，並且還要大力支持他這麼去做，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還是當今的皇帝，大明最具權威的一個人。
一時間，畢懋康有些受寵若驚。
趕忙跪拜在地上，不禁淚流滿面。
「臣謝陛下再造之恩，臣即使拼了這條老命，也絕不辜負陛下的期望。」
沒錯，畢懋康說的是再造之恩。在畢懋康看來，其實他做官做的一點都不開心，如果不是在大明，除了只有科舉做官才能出頭，畢懋康根本不會科舉做官，寧願一輩子醉心於研究火器。
朱由校上前親手扶起跪在地上的這個武器專家。
此時，兩人頗有一種想見恨晚的感覺。
朱由校慶幸，在這個時代，幸虧還有這樣的人才為自己為中華，發揚火器之威。
畢懋康慶幸於，已經年過半百了，終於遇到一個懂他並且支持他的人。
正在這時，一個小宦官跑了過來，稟報道。
「陛下，徐光啟徐大人在西苑門外求見。」
哦？徐光啟到了，又一個大牛來了，朱由校神情有些激動。
「陛下，臣和徐光啟私交甚好，子先之大才，遠在臣之上。」
畢懋康怕朱由校會把徐光啟拒之門外，趕忙說道。
朱由校微微一笑，畢懋康的意思，他豈能不知。
朕怎麼可能把他拒之門外呢，這個大科學家的名字，前世的時候就已經如雷貫耳了，早就想見見了。
「快！去請徐愛卿來此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