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請帖還是催命符
京師,英國公府。
汪文言手持一份請帖在傭人的帶領下來到了英國公的府上。
一路走來,在英國公府中所見,無不讓他暗自心驚。
路上所見,假山,花園,荷塘等等應有盡有,這還是汪文言第一次來到國公這等勛貴的府上,與之前他去過的一些朝廷大員們的府上相比,無論是院落構造還是花園設計,都盡顯低調,而低調中又不失奢華。
這可比那些朝廷大員們暴發戶式的院落高級多了。
不愧為存在二百多年的國公世家。
汪文言心中感嘆道。
跟隨著英國公府上的傭人七拐八拐,走了好一會才終於遠遠地看到迎客廳,而此時的迎客廳門前,英國公張維賢早已親自等在了那裡。
看到汪文言走了過來,笑呵呵地拱拱手,說道。
「汪大人今日怎麼有閑情來到我這裡,真是讓我整個府上都蓬蓽生輝啊。請,裡邊請。」
汪文言之前雖只是一個吏員而已,但是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現在是軍機司中軍機大臣中的一員啊,和張維賢完全可以平輩論交了,而且還頗得陛下信重,上次遼東之行,又立了大功。
由不得張維賢不重視,來親自迎接。
「國公爺實在太客氣了,哪能勞煩您老人家親自出來迎接,汪某受之有愧啊。」汪文言後退半步,執意要走在張維賢的身後。
張維賢也沒再客氣,招呼汪文言坐下后,自己也坐在了主位上,這才開口問道。
「不知汪大人今日前來,可是有需要到老頭子我的地方?有事的話汪大人你儘管開口,只要老頭子我能幫上的,一定幫到底。」
說著,張維賢將胸脯拍得啪啪響,一副特別豪爽的樣子。
而看在汪文言眼裡,心中卻是冷笑一聲。
老狐狸,又在這演戲呢。
自己自從進到府中的時候,便將手中的請帖明明白白的拿在手中,對方會猜不出自己今日的來意?
汪文言卻沒有拆穿,也沒有說話,而是笑了笑,環顧了一下四周,打量了一遍英國宮府上迎客廳里的裝潢。
見汪文言如此模樣,張維賢一瞬間便明白了他的用意,用餘光掃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那封請帖,暗嘆口氣,然後對客廳里伺候著的下人們說道。
「你們都出去吧,沒有老朽的命令,誰都不能靠近這個門十步以內。」
一眾下人們齊齊答應一聲走了出去,整個大廳里只剩下了張維賢和汪文言。
汪文言看到張維賢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將桌上的請帖向前推了推。
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卻不想門外忽然傳來張世澤的聲音。
「爺爺,聽說汪先生到了咱們府上,怎麼也不叫我一聲啊。」
聽到自己孫子的聲音,張維賢心中一驚便立刻憤怒地喊道。
「你給我出……」
剛說到一半,回頭一看,張世澤已經出現在了門前,正在探著腦袋向裡邊張望呢。
此時的張世澤看到爺爺張維賢憤怒的表情,不禁一愣,好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站在門前一時不知道該進去還是該退出去,有些尷尬。
還是汪文言機敏,趕忙出來解圍,呵呵一笑,說道。
「張賢弟來了,自從遼東回來,一別已有一月有餘不曾相見,這不,汪某專程來看賢弟了。」
「來,快進來坐。」
張世澤看到自己的爺爺依舊在怒目瞪著自己,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無助的撓了撓頭。
「汪兄,我這個……」
「張賢弟怎麼還婆婆媽媽起來了呢,快進來坐,汪某和國公爺正有要事商談,賢弟來得正好。」汪文言再次催促道。
張世澤再次偷瞄向自己的爺爺,卻見張維賢彷彿想通了什麼一般,嘆了口氣,說道。
「進來坐吧。」
「好嘞。」看到張維賢也答應了,張世澤顯得很興奮,邊往裡邊走邊說道,「爺爺,您還記得我之前對您說過的汪大人嘛。」
「就是這位汪文言汪大人,之前在遼東,一張嘴辯豪族,一舌結林丹巴圖爾,那可是……」
張世澤剛說到這裡,便聽到張維賢不滿地教訓道。
「我讓你進來坐,你記住嘍!多聽多看多想少說話。」
張世澤乖乖地閉上了嘴巴,對於今日爺爺的態度他也感覺有些奇怪,沒敢多問,答應一聲乖乖地坐在了張維賢的下首位置。
「陛下今日可是去到英烈閣奠基的現場去巡視了?」當一切再次安靜下來后,張維賢沒有再問汪文言此次來的意圖,而是轉移話題問到了聖上。
「不錯,下午申時應當便可回京。」汪文言也沒有隱瞞,點了點頭答道。
猶豫了一下,張維賢嘆道。
「陛下自登基以來,越發收不住腳步,已經越走越遠了。」張維賢抬頭看向汪文言,說道,「汪大人,你應當知道將來可能的結果?而你也將一起……」
「知道。」汪文言再次點了點頭。
「你知道嗎?那邊又來人了。」張維賢繼續問道。
聽到張維賢如此說,汪文言忍不住身體一震,隨即又釋然一笑,說道。
「來人了又如何。汪某今日不過是來送一份請帖罷了。」
那邊來人了?哪邊?
張世澤聽著這兩人談話雲山霧繞的,根本聽不懂,心癢難耐之下,恨不得現在便直接問到底,可是想起剛才自己爺爺的警告,只好乖乖地選擇了閉嘴。
汪文言將桌上的請帖再次往張維賢的方向推了推,說道。
「這是鹽場拍賣的請帖,陛下專為諸如英國公這等勛貴們特意設立,可提前去購買走優等鹽場。」
「國公爺可不要讓陛下失望啊,希望到時能準時到來。」
張維賢拿起那封請帖看了看,請帖製作的不可謂不精美,上面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鹽場拍賣貴賓卡。
這是朝廷專門設計和製作出來的,鹽場開始拍賣之時,只有手持這張請帖的人才有資格進入。
這也是朱由校專門給這些勛貴和文武大臣們的特權,可以在商人參與拍賣之前,先拿一部分出來,供他們優先挑選。
張維賢問道。
「想必其他勛貴以及滿朝文武都已經為這一封小小的請帖而爭得頭破血流了吧?」
「鹽自古便是暴利,世人皆知,現如今陛下願意將鹽場拿出來拍賣,自然會引得所有人競相爭搶。而國公爺這裡,卻是陛下讓汪某來特意送一封請帖過來。」說到這裡,汪文言笑道。
「國公爺這下可明白您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何其重要了吧?」
將手中的請帖放下,張維賢低聲說道。
「這哪是請帖啊,催命符還差不多。」
「哈哈哈。」汪文言大笑幾聲,站起身來拱拱手,說道,「請帖也好,催命符也罷,如今汪某已經送達,接下來國公爺是否如約前來,全憑自己的心意吧。」
「告辭。」
「張賢弟告辭。」最後還不忘和張世澤再打一次招呼。
說著,汪文言抬腿便向外走去。
直到走了好一會之後,張世澤這才忍不住問道。
「爺爺,這分明就是陛下照顧咱們勛貴,怎麼就成了呢催命符了呢?」
說著,張世澤來到張維賢身旁,一邊給其按腿,一邊再次問道。
「還有,爺爺剛才說那邊來人了,那邊是哪邊啊?他們是什麼人,難道還能大的過陛下不成?」
沉默了一會,張維賢決定將這件事向張世澤講明白,說道。
「也罷,這偌大的一個家將來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有些事情遲早是要明白的。」
說著,張維賢忽然認真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可知江南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