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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暗中謀划(4800字,求訂閱啊。)

  「宣。」

  朱由校深吸口氣,重新又坐回了榻上,說道。

  不一會,當劉一璟等四人進到乾清宮暖閣之中的時候,畢自嚴等人已經全部坐回了凳子上,彷彿一直都在商議著什麼,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行過禮后,在朱由校的授意下,劉一璟幾人也跟著乖乖坐在了凳子上。

  一切安排妥當,朱由校才開口說道。

  「諸位愛卿心裡一定好奇,朕為何會提前到京吧?」

  問完后,整個大殿內卻是鴉雀無聲,劉一璟等人全都眼觀鼻,鼻觀心,不發出一聲言語,彷彿剛才在內閣之中打聽朱由校提前回京緣由的不是他們一般。

  對於會有這樣的結果朱由校一點也不意外,嘴角微微冷笑,說道。

  「朕若不提前回來的話,京城還不一定會出什麼亂子呢,對吧,韓閣老?」

  嗯?

  韓爌心中微微一驚,和畢自嚴幾個戶部官員對視了一眼后,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眉目,站起身來,躬著身說道。

  「陛下恕罪,我等擅自撥銀安撫宗室皇親確實有罪。」

  老狐狸韓爌語言上的天賦確實了得,雖是在認罪,卻用了安撫兩字,以此來表明意思,以及洗脫罪責。

  在他看來,無論是按照官階和職權那個方面來算,他都算不上是大罪,率先提議撥銀安撫的是戶部尚書畢自嚴,內閣也雖然同意了,但他只是次輔啊,哪怕天塌了也有劉一璟這個首輔在前邊頂著。

  所以此刻的韓爌有恃無恐,毫不慌張。

  「呵呵。」朱由校冷笑出聲,從衣袖裡掏出一封密信來,丟在了韓爌面前,說道,「韓愛卿還是看一看上邊寫的是什麼吧。」

  看著自己面前的紙團,韓爌眼睛微縮,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可是密信啊,屬於最高機密,一般只有陛下才有權利看,其他任何人私自查看都是罪同謀反的死罪。可是現在這樣的密信,陛下卻大咧咧地丟在了自己的面前,韓爌心中不瞎想才怪呢。

  伸出手,韓爌有些顫抖的打開密信看了起來。

  其他人也被朱由校這一連串的動作給整迷糊了,不知又有什麼事發生,於是,全都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韓爌。

  卻只見韓爌拿著密信的手顫抖的越發厲害,額頭都有密汗冒出。

  這使得其他大臣對於密信中的內容更加好奇了,在心中紛紛猜測起來。

  不一會,當韓爌將手中的密信看完后。

  朱由校的聲音忽然響起。

  「韓愛卿,你告訴朕,這上邊說的是爾等擅自撥銀安撫宗室的事情嗎?」

  韓爌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后說道。

  「回陛下,不是。」

  「那麼這件事情韓愛卿你知道嗎?」

  這時候的韓爌,心裡已經成了一團亂麻,想要想出緊接對策卻沒有思緒,他也不知道陛下哪裡究竟還掌握了多少證據,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看到韓爌一時沒有回答,朱由校也不逼問,看了看其他大臣們滿眼迷茫,微微一笑,說道。

  「也沒什麼,之前在遼東之時,朕答應奴酋努爾哈赤和后金開通互市,以此來確保我遼東大明子民的安危,讓他們免遭屠掠。也是因此……」

  朱由校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

  「也是因此,奴酋努爾哈赤才同意退兵,不再圍困瀋陽城,朕也得以脫身安然回到這京城。不然,你們以為朕為何會安然回京呢?」

  乾清宮中凡是聽到朱由校所說的話的所有人,心頭都是一緊,有擔心自己安危的,有感到憋屈的,也有為陛下敢於承認並且說出這一點而感到敬佩的。

  身為一個皇帝,這樣的結果可以說是奇恥大辱,可是今天,朱由校卻當著眾人的面親口將他說了出來。

  能敢於承認並且提起自己之前不堪歷史的人,要麼是對這件事早已看淡,絲毫不在乎。要麼則是心胸寬廣到了一定程度,敢於直面自己的過去。

  說陛下對於這件事情早已看淡,怎麼可能,挫骨揚灰也忘不了。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陛下心胸寬廣異於常人,早已無視將來歷史會如何描寫自己。

  這一刻,劉一璟等人對於眼前的朱由校彷彿再次重新認識了一遍一般,要知道,大臣們之所以可以要挾甚至慢慢架空皇權的基石便是儒家有史以來的各種規矩。

  可是當一個皇帝已經完全無視人民以及青史的看法,完全開始耍流氓之後,這樣的皇帝才是最可怕的。例如有名的流氓皇帝劉邦,最近的有明武宗朱厚照。

  朱由校看著下首一個個沉默不語的大臣們,再次問道。

  「怎麼,都不想知道後續的事情嗎?」

  劉一璟等人心裡苦啊,哪敢問出這話。要知道,陛下當時回京的時候,滿朝文武可是以凱旋而歸的規格來迎駕的,現在讓他們去問話,豈不是在質疑之前朝廷的所作所為?豈不是在打他們自己的臉?

  雖然大臣們全都知道當時在遼東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去當眾拆穿,這屬於政治正確。

  「好,你們既然不問,那朕就繼續說。」

  朱由校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說道。

  「現今奴酋已經派了使臣悄悄進了京,來和朕商談開通互市的事情,本來奴酋的使臣是要明目張胆進京,就是想拆穿朕之前編造的謊言,讓朕在天下所有人面前丟盡臉面。」

  「可是一些邊防地區的商人們卻給后金的使臣出主意,讓其悄然入京,以將之前的事情公佈於眾為要挾,來脅迫朕,為奴酋在互市當中爭取更大的利益。」

  說到這裡的時候,朱由校的聲音已經開始冰冷了起來。

  「那些邊防的富商們則開始用重金賄賂朝中某些官員,其中就以山陝兩省的官員最為積極,正在暗中串聯。朕若不提前回來,事情還不知會發展到何種程度呢?」

  「我說得對嗎?韓愛卿?」

  朱由校的語氣雖然平淡,冷靜,但是所說的話卻是在眾人心中猶如一記炸雷,他們想不到不僅大明的商人們和后金有聯繫,就連朝中的官員們也有。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畢竟同朝為官,劉一璟等人也聽到過一些風聲,所以心中還不算太過驚訝,讓他們驚恐的是,陛下對於這些事情竟然了如指掌,難道現在廠衛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嗎?

  回過神來,韓爌有些結巴地說道。

  「陛下明鑒,臣雖是山西籍,可臣卻並不知曉這些啊。」

  到了此刻,韓爌已經想明白了,自己今天能不能保住官職,甚至保住性命,其實已經完全掌握在陛下手中了。

  陛下若是想讓他繼續為官,自會為他打掩護,哪怕心中不相信他所說的話,口中也會選擇相信。若是不想讓自己繼續為官,充當山西籍官員的保護傘,當場就可以罷了自己的官,說不定性命難保。

  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身後的利益集團了,陛下心中還會不會繼續顧慮。

  朱由校看著自己眼前躬著身子,低著頭的韓爌,心中滿是失望,思考了一下后,說道。

  「剛才朕說的話都聽到了吧,朕已經承認遼東之事,奴酋大可去宣揚傳播,以為朕還會在乎嗎?想以此來為自己爭取利益,休想!」

  「韓愛卿啊,回到民間后大可講給那些邊防商人們去聽。」

  聽到『回到民間』四個字,韓爌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呆愣在了原地,好久才回過神來。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於是韓爌說道。

  「微臣罪責難逃,自當請辭,無顏再苟居於內閣,臣愧對陛下。」

  說完后,韓爌便跪倒在了地上,潸然淚下。

  為自己從此遠離朝堂,淪為一介草民而不甘心,也為陛下沒有要他性命而喜極而泣,心中滋味,此刻只有他自己懂。

  朱由校心中微微嘆息,韓爌這個閣老近半年來當得還算稱職,事情做得也算可圈可點。

  可是這個時候卻必須要罷免他,如果不罷官懲治於他的話,只會讓韓爌以為是他身後的利益集團救了他,如此,只會使得韓爌更加的親近他身後的利益集團,而遠離朝廷。

  「徐愛卿。」嘆息過後,朱由校又看向徐光啟。

  「臣在。」徐光啟趕忙起身回道。

  「即使心有不甘,但是為遼東百姓安危著想,和后金的互市還是要開通的。其中各種利益糾葛就由愛卿負責去談吧。」

  朱由校在心中安慰自己,不過是忍一時罷了,當將國內理清之後,區區后金,彈指可破。

  如果通過互市能夠讓后金今年春播之際不再發起戰爭,自己則有足夠的餘力去專心對付西南的土司叛亂,以及山東的白蓮教起義。

  朱由校雖然這樣想,徐光啟可並不這樣想。

  徐光啟依舊抱著祖宗規矩:不結親,不納貢,不稱臣的原則,說道。

  「陛下,若是互市也可,但奴酋努爾哈赤必須接受我大明的冊封,如此才可。」

  徐光啟話音剛落,首輔劉一璟就不同意了,反駁道。

  「如此豈不是承認了奴酋,區區奴酋不過是我大明之叛臣,豈可和我大明互市通商。」

  其實早在之前,各部大臣們就已經對於此事暗地裡商議過,只是沒人敢將事情擺在明面上來說,所以感覺風平浪靜一般,可是現在事情既然說開了,在座的官員們心中沒了顧慮,立刻開始爭吵了起來。

  一瞬間,乾清宮中彷彿變成了菜市場一般。

  到了這一刻,朱由校才算明白原史中崇禎想要求和又不敢公佈於眾的處境。

  唉!大明實在太剛了,這一原則使得幾乎所有人不敢去輕易觸碰。

  朱由校揉了揉額頭。

  一旁的王朝輔看到后,立刻心領神會,大聲說道。

  「諸位大人,不可嘈雜喧嘩!」

  一連喊了三遍,整個乾清宮中才算漸漸安靜下來。

  這時朱由校直接乾綱獨斷,說道。

  「此事就以徐愛卿所言去做吧,奴酋必須接受我大明冊封才可開通互市,否則免談。」

  「陛下,不可啊!」劉一璟等人條件反射般的就要出言反駁。

  朱由校趕忙搶過話頭,繼續說道。

  「諸位愛卿,何必在乎區區虛名,無論我大明與后金是否開通互市,后金仍然在那裡。諸位愛卿皆是開明之人,當知,后金叛亂想要平定,不是旦夕之間的事情。」

  「不如就讓其以蒙古為例,接受朝廷冊封,開通互市,等我大明兵強馬壯之時,收復遼東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朱由校繼續耐心的勸說著。

  「遼東不同於蒙古草原,收復后則可移民,可開墾荒田,淪為大明直接掌控。到時奴酋將無安身立命之地,可徹底剿滅。」

  劉一璟等人張了張嘴,雖然陛下說得有道理,但是讓他們一時去接受,心中還是感到憋屈。

  看到他們的表情,朱由校直接轉移話題,以轉移注意力,說道。

  「好了,事情就這麼定了。接下來商議一下此次鹽場租聘所得銀兩的支配問題。」

  果然,一聽到和銀子有關的事情,在座大臣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過來。

  他們也很好奇,那麼多的奏疏提議,陛下究竟會優先選擇那個。

  就在眾人一臉好奇期盼的神色中,朱由校開口說道。

  「如果是在還沒有發生爾等私自撥銀安撫宗室的事情之前,朕或許還有別的想法,但是在剛剛朕聽說了那件事情之後,朕已經有了決定。」

  說到這裡,劉一璟等人已經不再是側耳傾聽了,而是直接抬頭看向了朱由校。

  卻聽朱由校說道。

  「朕決定將銀錢先拿出一部分,去和川省蜀王購糧。」

  什麼?

  劉一璟等人全都愣在了原地,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陛下會是這樣的決定。

  難道陛下要對宗室妥協了?

  朱由校繼續說道。

  「蜀王不是埋怨朕將他逼入絕境,說朕刻薄寡恩嗎?現在朕出錢去買,夠對得起他了吧?也足以堵住天下宗室悠悠之口了吧?」

  沒人知道朱由校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但是在座的大臣們本能的感覺這件事情有些不同尋常,只是他們一時反應不過來陛下這麼做的目的何在,所以一時全都沒有言語,只是發獃和眉頭緊鎖。

  朱由校卻沒有給他們發獃的時間,繼續下旨。

  「擢軍機司朗直孫傳庭,掛軍機司司長之職,率一萬勇衛營將士護衛銀兩,趕赴川省。」

  軍機司自從成立之初,就早已明確好了職位,其中七個司長為主職,如同內閣的七個閣老職位一樣,剩下的就是在其中行走的郎直。

  孫傳庭畢竟是萬曆四十七年的進士,資歷尚淺,也沒有立過什麼功勛,貿然升為司長之職恐怕不能服眾,只能暫時掛個司長的職位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孫傳庭到達川省購買完軍糧之後,可能土司叛亂也該開始了,他正好也可以率領勇衛營助其平定叛亂。

  在其中得到鍛煉的同時,也可以給朱燮元的計劃再增添一份保障。

  「好了,朕乏了,諸位愛卿都退下吧。」吩咐完事情后,朱由校直接下了命令。

  劉一璟等人雖然心中疑惑,但是陛下已經下了命令,他們也不好繼續再在乾清宮中呆著,只得先下去再私下商議一番。

  看著劉一璟等一眾大臣滿臉不甘的離去后,朱由校也有些心累的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這一道旨意下去后,天下人會如何看他。恐怕會將他看作是一個只顧自己朱家一家一姓安危的昏君。

  其實別人如何看待自己,朱由校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奢崇明這等即將叛亂的土司頭領們會如何看待自己,如果他們也跟著輕視自己這個皇帝,從而真的發生叛亂,這才算真正幫到朱燮元的忙,補全他計劃的漏洞。

  朱燮元啊朱燮元啊,朕只能幫你到這了,以後一切都得看你了。

  朱由校心中默默為朱燮元念叨著。

  如果不出意外,和后金的互市開通之後,后金今年很可能不會輕易發起戰爭,沒有后金挑頭,西南土司還會不會繼續如原史中那樣叛亂還是兩說,那麼之前的種種準備豈不是白白浪費?

  朝廷又怎麼可能一次性的解決西南這一地的隱患?

  無奈之下,朱由校只好以犧牲自己的名聲為代價,來引誘土司了。

  這其中緣由和苦楚,除了朱由校自己和川省的朱燮元以外,又有誰知道呢?chapt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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