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相聚於此
地宮格局奇怪的很,有的房間如同冰窖,有的房間四麵齊整,有的卻如同進了天然石洞。
矮個子男人關上石門之後將四周的燈都點亮了。瞬間,這間石室亮如白晝。木舒雲自從進入這裏除了那間有著夜明珠的房間之外還沒有見過這樣明亮的光。
這樣突來的明亮倒是刺眼的很。
矮個子男人小心地打開了一個小孔,小孔裏麵一片漆黑,裏麵應是有什麽遮擋之物。矮個子轉頭道:“嘻嘻,倒是再聽聽他們有何動靜?我們倒是說的再大聲也沒有關係。隻有我們聽得見他們,他們卻是聽不見我們!”言語中頗有幾分得意之態,顯然他對這些機關熟悉的很。
裏麵說話及啃咬的聲音便不斷地傳出來。木舒雲沒想到剛才還是心狠手辣的趙老大現在突然便成了別人肚子裏的食物,而且他還要在外麵聽這種可怕惡心的聲音。腹中一陣翻滾,嘔吐出來。
矮個子仍是嘻嘻笑著倒是沒有絲毫不適之態反倒是安慰木舒雲道:“不要吐了,再吐下去還沒餓死倒要自己先將自己吐死了。”
吐出的隻是酸水,可是木舒雲還是搜腸刮肚地往出吐。隻要聽著那咀嚼聲想著他們正在吃的是什麽,他就無法不嘔。
江嶽自從進來之後便背對著木舒雲側對著矮個子男人未發一言。等木舒雲連苦水也吐不出來了才微微轉過頭看了卷曲著身子的木舒雲一眼。
當然木舒雲也一直留意著江嶽,隻不過現在的他隻能任人魚肉,加之身體極痛,所以也未太過分明去想江嶽會如何對付自己。但江嶽的舉動與木舒雲所想相差甚大。他原本以為江嶽會責問辱罵他或者直接將他殺死,卻沒有想到他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反觀這小矮子行為舉止似乎太過隨意。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矮個子的問話太隨意,根本聽不出他覺得自己殘忍。木舒雲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心悸他會想什麽法子來折磨自己。怎麽看他都與江嶽是一夥的,他自然要為江嶽出氣。他對方才的三人可以用這樣殘忍的辦法,對他自然也不會輕饒。
卻聽矮個子語重心長道:“其實你錯怪我了。你細想想,若不是他們自己太過殘忍無情,怎麽會想出吃別人以讓自己活命的辦法。你也看到那具骸骨了吧!所以,我方才其實是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他們稍有憐憫之心,自是會照顧受傷的同伴。如真是如此我定然既往不咎打開這石洞之門。可惜,他們隻顧著飽腹卻忘了這同伴之情,隻想著分而食之卻不想仁義之心。他們咎由自取實是怪我不得。”
矮個子說的在情在理倒有幾分為江湖除害之感。木舒雲仍是無法全盤接受但感到他所言倒是有幾分道理。背對著木舒雲的江嶽反是麵露嫌惡之色。
矮個子自然將他們兩人的表情看的清楚:“江樓主對我所言不以為然!”
江嶽冷冷道:“你若是真想救他那就不應該看著他的腿真的斷在這裏。”
“無妨的。他們木家穀就是死人也醫的活,何況隻是一條腿!”
矮個子男人說的抑揚頓挫聲情並茂,江嶽卻麵色微變,幹脆轉頭連看都不再看矮個子。
聽到這樣不切實際的恭維木舒雲心中發苦,這矮個子分明沒有救自己的意思,隻要他不打算拿他來做某樣人性的考驗便感激不盡了。木舒雲忍著痛道:“謬讚了,木家穀想來還沒有這樣手出神入化的本事。”
矮個子大大咧咧地道:“也不必太於謙虛。我前幾日還見過江公子。而此前我聽聞江公子已經過世,可見這木家穀確有起死回生之法。”
江嶽忽地轉過身來,臉若冰霜,對矮個子怒目而視。
矮個子視而不見繼續道:“江公子說不一正在這個地宮的某處呢?”
江嶽的瞳孔緊縮:“你胡說些什麽?”
“我在胡說?嘻嘻,江樓主可是錯怪好人了。我隻是見你思子之心極重,好心告訴你罷了。”
江嶽氣的臉氣的由白轉青。
這裏小孔內傳來刺啦一聲巨響,聽得裏麵一人道:“佟青,你……”
“分而食之不若獨食。反正我們都是要死的,不如由我來多活一段時間。”
兩人反目了。定然是佟青暗中偷襲了柴老三。
矮個子對木舒雲道:“若非是我他們現在吃的可正是你,難道你不謝謝我。”
木舒雲蒼白著臉道:“多謝。”
“嘿嘿,真是不誠心。我要你謝才謝嗎?”
“是我不好。”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這兩句說的木舒雲原本毫無血色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紅色。
“你的腿很痛?”
不必問也看的出他很痛,卻偏偏硬是要引他說話,每說一句都覺得這痛越發難以忍受,直想發瘋發狂再也不要這樣痛苦下去。
“嘻嘻,我是在為江樓主報複你一下的。”
江嶽冷冷道:“不必。”
“我知道江樓主不想假他人之手,但我自有我的道理。想來江公子曾在木家穀醫治中受過不少的苦,這些苦自然是要由木家穀的人來承受的。”
江嶽轉身鐵青著臉凝視了虛弱的木舒雲一會,終於又轉了身。
“木公子,你倒是說我這樣做對不對?”
木舒雲不說話。這人想來是存心喜歡折騰別人的,與他相比之下自己那些整人的的方法隻能算是小把戲,這才是真正的玩弄人性於股掌之間。他究竟要如何自治自己。
這時裏麵也安靜了。矮個子道:“這位木家穀的小少爺,先在這裏好好休息。我與這位江樓主先出去。待會再來看你。”
矮個子的手在門上輕輕一推,那門便開了,與那門給人的沉重難以打開的感覺完全不同。但江嶽知道,這是別人所不能做到的。當初他曾在落下之處用力地推卻是無濟於事,而這矮個子卻來去自如。想來這門上的機關或是暗門隻有這個矮個子知道而已。
房間雖然明亮,隻是更加顯得一個人的孤單與寂寞。木舒雲不由地縮了縮身子,想起了上次在江嶽的地盤上受傷之時與成墨在一起倒也不覺得如何害怕。原來自己竟是這麽害怕孤單。不時,小孔內又傳來嘶咬的聲音。聽著令人發怵,害怕不已。
這樣可怕的聲音不知聽了多久,木舒雲睡著了。
這狹長陰暗的地道一樣的長廊裏不知走了多久,薛和覺得力氣都要用盡了,可這裏似乎沒有盡頭。他曾懷疑這長廊裏本就有機關暗道,但用盡了火折子想盡了可想的辦法也沒有找到任何可能的機關或是暗道的存在。
也許他真的要困死在這裏!
沒有支持的身體很快就疲憊不堪。若是紅鳶在或許還有個人給自己鼓氣,但現在,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絕望了!
紅鳶小心地拉著柳修緣胳膊,他們要嚐試。也許方才掉下木舒雲的所在正是可以離開的方法。他們無數次的拉那個夜明珠卻是沒有用。但柳修緣仍是執著著。他沒有放棄,她也沒有開口要他停下。他們的機會本不多,任何一個都應該努力地嚐試。
不知在試了第幾百次的時候,在柳修緣的胳膊都麻木的時候,終於門開了。他們跳了下來。
同時掉進來的還有另一個人。
“誰?”
紅鳶警戒地做出防備姿勢。這進的柳修緣定然沒有防備之力。
一個弱弱的聲音道:“薛和。”
紅鳶鬆了口氣,將早已包在衣服裏的夜明珠取出來,黑暗的洞穴裏亮了起來。對麵果然是薛和。隻是他極度的憔悴,似與他這種人的性格不相符。他這樣的人死都應該是非常注意自己的形像的。
“這裏有股很濃的血腥味。”
柳修緣躺在地上,聞的非常的清楚。
“也許這裏剛剛死過人。”
紅鳶道:“不要說這樣的話。咦,這是什麽?”說著提起一塊帶骨的肉,上麵有咬痕。但肉看來還很新鮮,應該是不久前留下的。
“人肉。”
紅鳶驚叫一聲將骨頭扔的遠遠的。
“你嚇我。”
薛和沒有立刻說話,過了一會才道:“我是捕頭。”
“他們,他們……”
“我們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的。”柳修緣沒有依據的保證倒是令紅鳶覺得安心了不少。
大家休息了一小會便又四處尋找出去的地方。沒人想呆在這樣的地方。
木舒雲聽得裏麵似乎傳出一聲尖叫,細聽裏麵竟然是他熟悉的人。他們什麽時候進到裏麵的,那個佟青會不會躲在暗處準備下手。木舒雲爬著過去想要警告他們,受了傷的人全身無力,本想著到小孔上試著向裏喊卻整個人撲到了門上。
門,就這樣打開了。
猝不及防,身體虛弱也來不及有所防備,木舒雲整個人撲倒在地上。
抬起頭,這是一張沒有人見過的臉。
柳修緣卻覺得此人似曾相識,道:“你是……”
他的臉已經沒有必要再隱瞞了,木舒雲道:“木舒雲。”沒想到自己的聲音竟如此細微難聽。
三人麵上的緊張都消卻了。他們竟然會在此以這樣的方式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