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天助我也
第269章:天助我也
??白羽驚恐的咽了口口水,沒敢說話,垂著腦袋麻溜兒的跟上了傅容澈的腳步。
??這個時候,他還是老老實實的什麽話也不說為好。
??皇後在一旁瞧得真切,卻也疑惑。
??這兩人素來恩愛,她都尤為羨慕,今日怎生都動了這般大的怒火。
??傅容澈是個愛妻如命的,能讓他冷落了心尖兒上的人的事兒,她愣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皇後娘娘,我們進去說吧。”
??溫青園在短短片刻的時間裏,飛快斂去了眼底的所有情緒,小臉上再掛上明媚的笑,看不出牽強,亦看不出喜樂。
??皇後皺了皺眉,回頭望了眼漸漸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又看了看溫青園的笑臉,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說,點了點頭,隨她進了書房。
??夫妻間的恩怨她不便插手,更何況溫青園也沒有想要告訴她的意思,既是如此,她也不會多問。
??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恰恰適中的書房裏,筆墨清香撲鼻,味道非但不刺,還格外好聞。
??溫青園一嗅這味道,心情竟隱隱平複了不少,說來,也得歸功於這氣味裏,似有似無的透著傅容澈身上特有的氣味兒吧。
??沒了湯婆子,溫青園的手漸漸也失了該有的溫度,泛起涼意來。
??她倒是沒放在心上,手冷了便小幅度的搓了搓,熱乎了,又再停下。
??“皇後娘娘,這兒沒有牆角,有什麽想法,你但說無妨。”
??離了溫青園的視線淡淡的將屋子掃視了一遍,皇後頓了頓才柔聲道:“估摸著就這幾天的時間,德裕太後會在宮裏設宴。往年,她都是以親近君臣關係為由設的宴,今年也不例外。前幾日,我便見德裕太後在打點此事了。我想,最遲也不過大後天了。”
??“既是那般,豈不是天助我也。”
??溫青園昏暗深邃的眼底因皇後的話多多少少有了些亮光。
??“到時候,隻要找機會讓香卉露個香肩,再趁機讓德裕太後瞧見那塊胎記,這事兒不就成了!”
??說來是真巧,她本已經為這事兒操碎了心,絞盡腦汁的想法子,誰曾想,窮到末路,竟然天掉餡餅,白撿了個大便宜。
??溫青園勾唇在笑,皇後也心覺歡喜,隻是,想想還在宮裏盼著她回去的那位,她便頓覺頭疼。
??“時辰不早了,我來,也不過是想同你說說這件事兒,如今話傳到了,我便回去了。你心裏有了打算,便來宮裏尋我。無論如何,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皇後娘娘這就走了?”
??溫青園微微有些驚訝,出趟宮著實繁瑣,她來,隻為了這件事兒?
??被溫青園瞧得臉頰微微泛紅,扭捏了須臾,皇後小帕掩唇,吐氣如蘭,低聲嬌羞道:“其實……我還想趁著這次機會,順道來瞧一瞧你和你圓滾滾的小肚子……”
??皇後看著溫青園小肚子的眼睛裏,有異常耀眼的星光,璀璨明晃,瞧著瞧著,便挪不開視線了。
??溫青園引著皇後的手覆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一下一下,輕柔的撫著:“與其時常望著我的肚子發呆,娘娘何不自己懷一個?想必,皇上也會很歡喜。”
??觸到那抹弧度的手微不可察的輕顫了下,皇後驚詫的抬眸去看溫青園。
??晃晃燭光中,四目相對,好一陣靜默。
??須臾,皇後淺淺的舒了口氣,旋即又勾唇淡笑著摸了上去。
??邊撫著,嘴裏邊無奈的道:“有喜與否又豈是我能決定的。”
??靜默了片刻,之聞得一陣長長的歎息:“久居後位,我何嚐不想膝下有子作伴。可先前糟了小人算計,宮裏的烏煙瘴氣未淡,我又怎敢多拉著一個無辜的孩子來受罪,他這會子不願來,也是明智之舉。”
??明智之舉……
??溫青園暗自垂眸,心裏反複念叨著這四個字。
??隻是越念,心裏頭便更覺得傷感。
??……
??皇後離開時,天邊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莫名的,倒是襯了心事重重的二人。
??溫青園舉著油紙傘送她上了馬車,再回頭,不遠處赫然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男人負手而立,夜色朦朧中瞧不清神情,卻至始至終都給人一種相隔千裏的森寒恍惚之感。
??他是介於禮法,來送皇後的。
??微微挪了挪步子,溫青園想先低頭,上去找男人講和。
??誰曾想,她還未動,男人卻先她一步,往後稍稍一退,將二人之間的距離又拉開了些。
??溫青園神情複雜的蹙眉望著幾步之遠處,冷清寡淡的男人,心,不動聲色的擰成了一團,生生的疼。
??這男人是真惱了?是真打算不再搭理她了?還是說,他又想像方成婚那會子似的,對她一直冷冷冰冰的了?
??先前還將她寵成寶呢,現如今,就為了這麽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兒,他就要與她相忘於江湖了?
??溫青園落寞的闔上眼眸,隻覺渾身上下哪哪兒的都委屈,一顆紅心便好似被人剖了出來,扔在這瑟瑟寒風中,任雨水敲打。
??頓了片刻再一睜眼,那抹冷清的身影已然不知去處。
??溫青園咬著唇呼吸一滯,瞳孔猛縮,瞬間的功夫,那雙灰暗寂靜的水眸已經悄然爬滿氤氳。
??刺骨的寒風將她包裹著,此時此刻的她,便宛如那褪盡衣衫,站在雪地裏,無助又無望的人,痛到窒息的感覺讓她恍然間失去了站穩身形的力道。
??“他走了……是不要我了嗎?”
??溫青園薄唇輕啟,細聲喃喃麵色呆滯恍惚,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與誰聽。
??落在小腹上的玉指愀然縮緊,隱隱間,五根玉指皆有些泛白。
??怎的就這般突然呢?先前不還好好的嗎?怎的說生氣就生氣,說不理就不理,說轉身就轉身了呢,就連,給她講和的機會都不肯施舍。果然還是她奢求太多了嗎……
??冷著臉自嘲的勾唇笑了笑,溫青園眼底好不容易燃起的希翼和亮光再次一點一點消逝無蹤,僅剩一片見不著底的昏暗和空洞。
??也是,上輩子做得出那等子絕情的事,這輩子能有幸至此已是天大的恩賜,她本不該再奢求的……
??春蟬和香卉在一旁默契地縮著脖子,低頭不語,眼底的心疼明晃晃的,卻也無計可施。
??主子們的事情,她們這些做下人的,素來不敢多嘴。
??……
??空中淅淅瀝瀝的小雨似是落不盡,斷斷續續的,未曾停過。
??湯婆子給了皇後娘娘,這會子溫青園也沒急著讓春蟬再去取湯婆子,隻是裹著鬥篷將自己縮成一團,窩在了鏤空雕花木窗下安靜立著的木椅裏,不願挪地方。
??春蟬怕她凍著,自作主張的往盆裏添了好些炭火。
??有了新炭火,屋裏是暖和了不少,可炭火再多,終究是燒不進心裏,暖了身子又有何用,心漸漸冷了,身子再暖,也沒多大用處,該冷的,還是要冷的。
??“夫人,天色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阿澈還沒回來……”
??溫青園眼神恍惚的望著外頭,茫然的眼透過鏤空雕花上糊著的明紙,那個她前不久摳出來的小洞來的地方,看見的是黑漆漆的一片,怎麽也不見那抹熟悉的人影出現。
??“夫人……”
??春蟬糾結的咬了咬唇,不知該如何勸她。
??方才她遣人去問過了,百羽說,相爺在書房裏呆著,今晚像是不準備回來了。
??溫青園還在癡癡的對著窗外望眼欲穿,春蟬鬥膽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聲道:“夫人,相爺今夜估摸著就在書房裏歇下了……”
??“……”
??溫青園聽見這番話,麵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多,她的視線在窗外停留了片刻才緩緩挪動位置。
??“你早些說嘛,不回來我便睡了。”
??溫青園按耐住心裏的鈍痛,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眼底的悲戚卻怎麽也遮不住。
??那廂,傅容澈在書房裏獨自一人坐了許久,渾身冰涼他卻好似渾然不知。
??白羽壯著膽子進來連著勸了好幾次也無濟於事。
??這樣的天兒到了晚上最是凍人,偏生他家爺還不肯在書房裏點碳,硬生生的坐在那熬著,也不知道是和誰賭氣較真兒。
??白羽身為下屬,不免有些焦急心疼,再怎麽說,他家爺也隻不過是肉體凡胎,哪裏經得起這樣摧殘,早晚得垮啊。
??就在白羽焦急萬分無計可施的時候,書房的門,突然開了。
??一束昏黃的光隨著木門的打開,徑直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台階上無端生出一種詭譎滲人的感覺。
??傅容澈麵無表情的從門後走出,本就陰鷙森寒的臉再逆了光,便更顯駭人。
??不過瞬間,地獄羅刹的氣勢和壓迫感便止不住的往外湧。
??白羽愣愣的瞧著,有片刻的呆滯。
??說起來,自從他家爺和夫人關係見好之後,他便鮮少再見這樣的爺了,到後來,他家爺和夫人幾乎形影不離的時候,他便再不曾見過。
??如今再一瞧,難免會有些不太適應。
??“白羽。”
??傅容澈冷冷啟唇,聲音冰若寒潭。
??“爺。”
??白羽並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更何況,這才是真正的傅容澈,所有的不適應都不過隻是一瞬的事情,緩和了,便都能適應了。
??“去鬼泣。”
??簡單明了的三個字,傅容澈說的幹脆,語落,便再無多話。
??白羽領命,緊跟在傅容澈身後,半點不敢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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