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和親炮灰女73
康子琪的打算眼前許非焉並不知道。
??此時，她與芸娘被皇帝為首的人幾乎擠到了台下，也瞧不真切眾人圍在畫前討論的樣子，隻偶爾聽到幾句品評的爭論——
??“芸娘姑娘的畫一如她的繡畫，觀音菩薩眼裏透著慈悲，活現紙上。”
??“老夫倒覺著許大家的畫技高一籌，你且瞧著，這人物的神態當得上一句千人千臉，如此才稱得上一句活現紙上！”
??但更多的是來自黃知命與許孝廉的垃圾話互噴——
??“哼，你們南朝的人自然是幫著南朝的繡娘說話，這畫的好壞難道是要靠人數取勝？哎喲喂，你們南朝人可真敢睜眼瞎呀，快來瞧瞧啊，這畫到底是哪裏貼題了？佛意在哪呢在哪呢？”
??“黃大人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佛家有雲佛在心中，你瞧不出來豈不知是心中無佛？再說了，觀音慈悲誰人不知，本官瞧著芸娘姑娘這畫也過於中規中矩了，一點想象的空間都沒有！”
??“哎喲喂許大人，如今咱們是在品畫可不是作別的，你且給睜大眼睛瞧仔細了，這觀音往眼前一擺，那便是佛像莊嚴，佛意都在紙上了，哪裏像你們那位小姑娘的畫，滿篇都是人，毫無重點一味心機取巧！”
??“老夫瞧著黃大人根本就不懂畫，要知道大師的傳世之作可都是畫技、意境缺一不可，豈不知世上最動人的少女非是玉體橫陳而是猶抱琵琶半遮麵？老夫真懷疑你們卿玉人的鑒畫能力！”
??許非焉聽著素未謀麵的三爺爺為自己與人互噴，卻完全不在點子上，真是尷尬癌都犯了，不過，當許非焉與身邊的芸娘對上目光，留意到芸娘也因為黃知命的話露出一言難盡的羞愧表情時，兩人竟同時讀懂了對方麵上的無奈，默契地生出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隻不過未等她們有足夠的眼神交流，便見台上已互噴出了幾分真火，眼見著兩邊人馬都各持己見，根本無法為兩幅畫作定出個高低之分，一直被擠到邊緣地帶的康王終於出了個不錯的主意：“陛下，今日畫技較量既然兩邊都無法說服對方，不若便請來慈雲寺住持須臾大師前來品鑒高下？”
??注意到康王暗暗投來的目光，許孝廉也難得開口附議：“陛下，黃大人，這位慈雲寺的住持須臾大師乃佛門高僧，年輕時據說還曾到卿玉國論道，被當時的卿玉國國王親封國師，隻不過須臾大師不在乎這些虛名，更不願沾染紅塵俗事，這才婉拒了，後來雲遊四海，便在慈雲寺落腳。”
??黃知命便也同意了：“不過這慈雲寺不是在城郊嗎，如此來回折騰，豈不是又要耽擱時日？”
??許孝廉正欲開口卻不料康王已經搶著說道：“黃大人有所不知，近日天後身體不適，正好請了這須臾大師過來講佛，如今須臾大師便在宮裏清修。”
??話說到這裏，黃知命便沒什麽異議了。
??一炷香後，寶相莊嚴，白眉垂腮的須臾大師登上畫舫，以佛禮見過皇帝後，便被招呼著來到案前品評畫作。
??此時的畫作為供眾人品評，已在案前懸掛起來。
??負責引路的季榮本意將須臾大師帶到許非焉的畫作前，熟料黃知命一個箭步上前，竟強橫地把須臾大師引到了芸娘的畫作前。
??須臾大師的目光觸及畫中觀音，竟一時情難自禁地雙手合十，吟誦起來：
??“南無大悲觀世音，願我速知一切法；南無大悲觀世音，願我早得智慧眼；南無大悲觀世音，願我速度一切眾；南無大悲觀世音，願我早得善方便……”（節選自《大悲咒》）
??皇帝為首的南朝群臣，眼見寶相莊嚴的須臾大師虔誠發願，不禁便有些麵麵相覷起來，皇帝的麵色更是難看。
??至於黃知命為首的卿玉使團一行，則個個驕矜地昂首挺胸。
??就連齊墨傾見了須與大師對著觀音像情不自禁誦經的模樣也是一幅與有榮焉的模樣。
??芸娘的畫技若是旁的大約還差了些意思，但芸娘佛繡之道上向來出色，就連入繡的底圖也都被卿玉國本國的才子奉為珍品，而卿玉國人才鼎盛，至今還無人能及得上芸娘在此間的出息，同理，這樣的人南朝也不會有。
??想到此間，齊墨傾便不著痕跡地觀察蒙麵的素衣少女，發現對方正與芸娘比肩而立，一臉由衷毫無妒色地低聲說著話，毫無作為對手的自覺，一時竟有些另眼相看。
??這便透過幢幢人影，把目光投向懸掛在另一邊的畫作。
??正如方才黃知命與許孝廉互噴時所說，許非焉的畫作人物繁多，似乎取景於鬧市一隅，在畫作中間，是一頭罕見的大象，此時正被七個表情生動的閉眼瞎子專注地用手摸索著，而這七名瞎子又同時看向了站在大象一旁的一名華服男子，似乎在興奮地說著什麽。
??這名華服男子身上穿的依稀有著龍袍的製式，大約是國主一般的人物，麵上表情有些奇怪，而他身後作侍衛打扮的幾名男子，則搔首撓耳表情各異，有的在憋笑，有的似是受到了驚嚇，也有人在交頭接耳，更有人麵帶疑惑。
??在遠處便是鬧市中圍觀的百姓，百姓們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無論是正在責罵頑童的婦人還是正欲偷竊的流氓，或是百無聊賴躺在地上的懶漢……他們唯一相同的便是似乎都很關注七名瞎子說的話，表情也各有各的生動……
??且這些生動的神態，竟都是寥寥幾筆一蹴而就，若不是這圖看著與佛意毫無聯係，倒也堪稱難得的佳作。
??正當齊墨傾有些惋惜地搖頭時，那邊一直沉默品畫的須臾大師也在搖頭。
??黃知命見狀，樂得眉毛都飛起似的：“看來須臾大師已有定論，這次的畫作比試是我卿玉國的芸娘姑娘拔得頭籌。南朝的皇帝陛下，看來也該聽聽芸娘姑娘的心願了。”
??皇帝隻覺得騎虎難下，恨恨地瞪了力保許非焉的許孝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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