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坐棺夜行
如果紀家兩姐妹活著的話,紀媽應該不會是如今的這個樣子。
當然,這件事其實柳小曼並沒有錯。
崔婆婆想了想之後,才作出一個決定,讓柳小曼去紀家走一趟,算是了卻了這樁因果。
“這兩天你們也累了,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崔婆婆也看得出來我們幾個人麵色都不太好,也就沒有多問。
這兩天的確是累的夠嗆,今天就留在了柳家休息了一天,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把最近發生的一幕幕都思考了一下,慢慢的,意識就模糊了。
我墜入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中,耳邊鬼哭狼嚎。
不知道何時,我站在漆黑公路上,我以為自己陷入了夢裏,在夢裏我很害怕,誠惶誠恐地前後張望,沒看出半點頭緒,最後隻能盲目地朝著一個方向前行。
耳邊是寒風的尖嘯,風中隱約夾雜著無數婦女,兒童的哭喊聲,可周圍除了我,明明一個人都沒有。
這路走的我提心吊膽,那風直刺魂兒,寒凍的我前搖後晃猛打擺子。
走了很久,遠處的路麵上,出現了個模糊的人影。
我立刻警覺起來,趕緊躲到樹林子裏,小心地張望,那是個穿黑衣裳的人,正蹲在公路上燒紙。
隔的太遠,瞧不清它是男是女,紙燒了一半,那人漸漸化成團黑氣,消散在了風中。
我又躲了會,確定它不會回來後,壯著膽子摸上前,走進一瞅,隻見那小火堆燒的劈裏啪啦響,旁邊放了一厚遝黃裱紙。
我猶豫著蹲在地上,抓著幾張紙,扔進火堆。
轟!
火光大盛,前方的時空開始扭曲變形,一副陰森的畫麵,猶如從天而降的幕布般,呈現在我麵前。
抬起頭,我看到前方出現了個岔路口,一條幽暗的小土路,向右邊延伸,不知通往何處。
那就好像是在召喚我一樣,我起身走到岔路口前,撿起地上的路牌,一看之下後,心裏狠狠的跳動了下,隻見上麵寫著:
“自來水供給七廠。”
看到那路牌的瞬間,我心髒像過電似的,後腦勺的頭發都豎起來了。
自來水廠。
恐怖的白衣女工!
我怎麽會來到這裏,我現在腦袋裏很清楚,我是在睡覺後來到這種地方的,因此我心裏知道多半是自己在做夢。
但是,我為什麽會夢到這種地方。
黑漆漆的天空下,我獨自一人,蹲在岔路口,直愣愣瞅那張路牌,心裏的恐懼如野草般瘋長,全身上下都毛烘烘的。
我很清楚自己是在夢境裏,不停地強迫自己清醒過來,但是沒有任何作用,無論如何自己好像都沒辦法蘇醒。
最後隻能咬著牙站起身,我朝著水廠方向前行,邊走,邊小心低頭張望四周,希望能讓自己盡管清醒。
夜空中下起白色的紙灰,小的有指甲蓋丁點,大的有巴掌寬,我錯愕地注視著天空,伸手抓過一片紙灰,一看之後,嚇得直接丟開。
那是一張我和家人的合影,不知被誰做成了黑白色的遺像,天地間,到處都是我們的遺像灰燼。
不詳的氣氛,已經被烘托到了極致。
我心狂跳著,已經預感到,即將發生很不好的事情,但我沒有後退。
沿著路走了十來分鍾,前方的樹林子裏,突然衝出兩人,身穿黑衣,臉上都蓋著濕漉漉的白布,看不清具體相貌。
我猛地停下腳步,戒備地注視那兩人,情況隻要不對,我立即就離開這裏。
兩個黑衣人抬著口大紅棺材,砰地放在地上,其中一人衝我來了句。
“上來吧。”
我沒敢輕舉妄動,疑惑地問了句:“去哪?”
“你上不上?”那人語氣不善道:“不上你就永遠在這裏,慢慢等死吧。”
說著,他把棺材蓋丟到一旁,往棺材裏指了指,示意我進去。
我的布包已經沒有,手上戴著的戒指也消失了,猶豫著不敢上前,問他倆是誰,哪來的,想幹啥?要帶我去哪?
他倆一直搖頭,不肯回答,有個人給我問不耐煩了,陰惻惻地回道:“她在等你,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來不來?”
她,應該就是白衣女工了。
反正該來的躲不掉,見一麵也好,我倆當麵把話說清楚,我沒欠她的,以後別再纏著我。
我狠狠捏著拳頭,壯著膽子上前,爬進棺材裏。
兩個黑衣漢子抬著我,沿著路疾行,棺材沒蓋,我盤著腿坐在裏麵,跟坐轎子一樣,耳邊風呼呼的。
沒一會功夫,我就看到前方道路盡頭,出現了水廠的輪廓,那是一座陰黑色的建築,兩層結構,特像以前的鍋爐房。
整個水廠麵積,有小型足球場大,外麵圍了圈鐵絲網,除了主體結構以外,廠區裏還有些鐵皮房子,可能是辦公室,也可能是職工宿舍。
我被他倆抬著進了廠區,隻見道路兩旁站了些工人,正衝我鼓掌,他們都穿著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那種老舊的工作服,隔老遠都能聞到其中的濃烈灰塵味。
這座自來水廠,屬於過去的時間線,幾十年前它就被拆除,蓋成了家屬樓,而我現在看到的這些工人,都是當年淹死在裏麵的陰魂,後來蓋小區時,被老道士用法術封印在九樓。
我和他們不在同一個時間維度,我還活著,他們早就死了。
當年鬧鬼的水廠,在我的夢裏完整重現,那一刻,我仿佛穿越到了過去,那個荒謬,野蠻,而充滿水鏽味的年代。
道路兩旁的工人們,臉上也清一色蒙著濕漉漉的白布,水珠子不停往下滴答。
雖然看不到五官,但我卻感覺他們拍手歡迎我時,並沒有笑,而是在哭。
廠區裏種著些叫不上名字的樹,地上是坑坑窪窪的水泥路,被打掃的一塵不染。
工人們夾道歡迎著我,注視他們臉上的白布,我感到無比心悸。
真的要出大事。
我有什麽可歡迎的?
到現在,我對這一切還都是迷迷糊糊的,就被人抬進了廠子裏。
我心裏特沒底。
棺材停在其中一處鐵皮屋子前,落下,我輕輕從裏麵出來,在眾人的注視下,抬棺人衝鐵皮屋子指了指,對我道。
“她在裏麵等你。”
我迷茫地看著周圍那些工人,猶豫著來到鐵皮屋子跟前,拉開門往裏瞅。
屋裏紅撲撲的一片,上方掛著些白紙燈籠,裏麵往外冒紅光,地上也擺滿了紅蠟,門旁邊有張雙人床,上麵鋪著紅床單。
床單上繡了個白色的“囍”字。
“進去!”後麵的黑衣人用力一推,野蠻地將我推進屋,從外麵把門反鎖了。
我驚悚地打量著屋裏,裏麵也就十來平米,除了床以外,還有梳妝台,洗臉盆,縫紉機,都是上世紀的老家具。
地板上用紅蠟燭圍成了一個大圓圈,圓圈正中,放了個漆黑的大瓷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