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開機
16號上午，九點不到，周宥西就帶好東西下了樓。等了兩分鍾，白色的奧迪就緩緩停在她跟前。
後座的車窗搖了下來，“嫂子早呀。”
周宥西非常驚訝，“知之？你怎麽來了？逃課？”
唐知之：“……”一朝逃課，被記一生。
“放寒假了嫂嫂……”
抬頭看了眼唐知遠，果然在嘲笑她。
“叫你逃課。”
唐知之嘀咕了句：“你女人還是共犯呢！”
周宥西上了車，遞給唐知之一瓶酸奶，再插上管子，放到唐知遠嘴邊。唐知遠就著她的手吸了兩口。
“知之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對呀，我可是錄音師。”
“真的嗎？好厲害啊。”
被誇的唐知之洋洋得意。
幾人再順路去接了南彧和周媽，周宥西默默和唐知之換了位置。
“小唐啊，右拐右拐。”
“……媽，你別叫小唐啊，像司機……”
周媽擰著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唐知遠一眼。
“唐…唐……”
“阿姨沒關係的，叫我小唐就好了。”
周媽欣然一笑，“見諒啊，阿姨老了，記性不好。”
其實是因為她不怎麽會讀翹舌音，一直管人家“雞遠雞遠”的叫，孩子聽了得多尷尬。
順著周媽指的路，越走越靠近市中心。
“媽咪這是去海鮮市場的路嗎？”
周媽不理她，“哎對對對，這邊這邊。”
周宥西抬頭一看，“君悅大酒家”。
“來來來，小唐，介邊有停車位。”轉頭拍了拍南彧的手，“大冬天，又介麽早，你們都沒吃飯吧，這家早茶好吃，阿姨帶你們吃。”
“真的嗎？早茶這種東西真的是吃多少都不膩的。”
唐知之的起床氣都被治愈了。
這家的點心比外邊普通的酒樓做的都精致，而且隻需要在線點單，就會有服務員送過來，根本不需要到自己起身去拿。
味道不錯，幾人吃得津津有味，周宥西覺得要是自己起身去拿點心的話就更完美了。
吃完了早茶，周媽終於肯帶著他們去批發市場了。
當車子緩緩駛入大鐵門的時候，周宥西才意識到這就是她經常來買海鮮的批發市場。
唐知之給周媽和周宥西帶好麥，唐知遠簡單交代南彧需要著重拍活的海鮮跳動的畫麵，幾人扛著機器就出發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開機，整個紀錄片要以周宥西的生活軌跡串聯，所以今天拍攝的主題就是“母女倆挑選海鮮”。
令她驚訝的是，周媽今天要找的海鮮老板居然就是鄭叔。
顯然周媽已經跟鄭叔交代過了，所以當他們大機器出現的時候，周圍的攤主都好奇地張望、議論，鄭叔表現得相當淡定，甚至還問唐知遠他需不需要講普通話。
“不用的，你們平時怎麽交流就怎麽表現，自然點。”
一開始鄭叔表現得很拘謹，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出現在鏡頭前。唐知遠也不著急，讓南彧先把整個海鮮市場的整體環境拍下。
隨著時間的推移，到鄭叔攤前購買的人越來越多。
一輛輛運貨的三輪車停在他們身邊，鄭叔想到唐知遠說的“該忙的時候就忙，不必過分注意他們”，況且他現在是真的忙起來了，也沒有時間顧及他們。
“老細，今日嘅魷魚大唔大。”
“老細，我嘅兩盤魚。”
“大！淩晨船剛埋頭，特咪新鮮。”
唐知遠給了周宥西一個眼神，示意她行動。
“鄭叔，20號有冇船埋頭啊。”
鄭叔聽見了她的話，但手裏忙著稱稱，頭都沒抬道：“呢個唔好講，但呢幾天陸陸續續都有船埋頭，要乜啊。”
周宥西轉身問周媽，“我哋要幾條？”
“東星斑留三條畀我，唔使太大，有冇19號晚一定要回複我。”
“三條係唔係？知了，有好貨會告訴你嘅。”
1月份其實已經不是吃蟹的好時期了，母女兩人商量了下，還是決定不要了。
“扇貝、鮑魚和蝦都留五六斤畀我。”
廣城人是出了名的喜歡新鮮食物，不管是大宴席還是小宴席，開席前總是要到海鮮市場逛一圈。可以穿得普通，但在吃這一方麵一定不能委屈自己。
周媽以前也特別愛逛批發市場，這裏相比於市場的小攤而言，品種更多，價格也更實惠點。如果你和老板熟了，還可以叫他預留好貨給你。
“好，可以。”
南彧悄悄跟唐知之嘀咕了句：“我一句話也沒聽懂。”
唐知之深沉地點頭，“他們今天沒說‘靚仔’，也沒說‘靚女’。”
沒有被誇的唐知之默默收器材。
第一天的拍攝很簡單也很順利，算是給他們一個開門紅。
19號晚上，鄭叔發微信告訴周媽，淩晨有船靠港，她們預定的東西都有。
掌酒席的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還有三桌的量。有很多食材需要泡發過夜，也有很多蔬菜需要提前一夜擇好，否則第二天根本來不及。
考慮到記錄的完整性，周媽提出讓她們幾個人提前一天住進來。這棟房子是周爸兄弟幾個沒分家之前住的，現在都各自買了房搬出去，這也就成了空房。一棟四層樓，房間無數，住進來也不是難事。
這棟房子沒有重新裝修過，是典型的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風格。但勝在廚房麵積大，客廳飯廳都大，才能容納他們擺三桌。
對於周家的子孫而言，再重新聚集在這棟老房子，的確是一件很難得的事。
吃過晚餐，周媽帶著大夥開始擇菜活。
“二嫂你還記唔記得，阿西兩歲嗰陣，睇見你喺做飯，自己去拿了鍋，咿咿呀呀講了一通，然後坐進鍋裏尿尿。”
突然被cue的周宥西抬起頭，控製住自己不能朝唐知遠看。
“姑姑！”幹嘛要揭她的老底？
周媽從袋子裏抓出一把荷蘭豆，一邊擇一邊調侃道：
“邊會唔記得，我哋阿西七歲就會蛋炒飯了。”
“還有，第一次煎魚被油濺了個泡，喊了兩天。哎呀，一下子都咁大了。”
“幾時帶男朋友返嚟畀姑姑瞧瞧啊，千祈咪學你表哥啊，三天換一個女朋友，真係氣死我了。”
“……”周宥西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這果然是親戚不會跳過的話題。“姑、姑姑，我還小……”
“阿西，聽日就靠你和你老母掌勺了，我和你小姑隻能打下手，唔得炸廚房。”大姑還在跟周宥西說著話，時不時說兩句逗得她哈哈大笑。
唐知遠一直在內心暗示自己：請保持你的職業素養，不能笑，不能衝動，衝動是魔鬼……
可是他的傻丫頭也太可愛了吧！
周宥西低著頭，擋不住雙頰的紅暈。
不用四舍五入都見過家長了，還是一大家族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