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大年夜
唐知遠是忙到大年夜當天下午五點鍾才收工回家吃年夜飯的。周媽在香港那邊呆久了，因為對節假日的規定不同，對傳統節日的意識多少有點淡薄。
周宥西草草吃了晚飯，換上昨天新買的裙子，回想著南彧教給她的技巧，試著給自己化了個淡妝。
雖然過程中少不了東補西補，但總體的結果居然意外地好看。
周宥西拍了個照po在群裏，得到了一眾的好評。
七點半剛過，唐知遠的車就停在公寓樓下了。
周宥西從陽台望下去，正好看見唐知遠拉開車門走下來。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唐知遠剛好抬起頭來，與她遙遙相望。周宥西用力揮揮手，然後收好東西蹦噠蹦噠下去了。
抑製不住內心的歡喜，周宥西走路帶著風，一路跑過來撲進唐知遠的懷裏。
“有一點想你。”
唐知遠摸摸她的柔順的長發，“我那麽忙還是特別想你哎。”
周宥西歪著頭，抿著嘴想了會，“那再想多一點好了。”未了拉著他的手晃啊晃，“這幾天我們一天說不到十句話哎。”
唐知遠自認理虧，彎下腰磨磨她的鼻子，“那這個假期我一定天天陪你。”
大手覆上她的眼睛，從衣袋裏掏出東西後，發現周宥西已經自覺閉上了眼。食指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傻瓜，可以睜眼了。”
周宥西睜開眼，就看見唐知遠手裏的紅包。
“給我的嗎？”
“當然。”
“謝謝！”
周宥西接過紅包，端詳了一會，越看越開心。
這是hello kitte的紅包耶！
唐知遠再次把她攬進懷裏，誰能想到周宥西喜歡hello kitte呢。
兩人膩歪了會，剛想上車出去玩，就聽見一聲中氣十足的“西西——”從身後傳來。
“……”
周宥西希望是自己幻聽了，當她轉了下僵硬的身子，看到手牽著手的周媽和周爸時，內心是慌亂的。
這不是說她覺得唐知遠拿不出手，也不知是說想一直瞞著父母。隻是她倆才在一起沒多久，她想讓這段感情還是簡單的屬於他們兩個人。
“爸，媽。”
估計該看到的都看到了。
唐知遠也大大方方喊人：“叔叔，阿姨。”
“哎呀是小唐啊，這是要一起出去呀？”
周宥西僵硬地點點頭。
“出去玩好，年輕人就該多出去走動走動。”
周媽從挎包裏拿出兩個紅包，一人一個。
“好好玩，啊。”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確定現在走掉是不是禮貌的行為。
周媽看兩人不動，怕兩人尷尬。
“快去啊。”
“那，我們先走啦？媽咪爸比拜拜。”
唐知遠握著方向盤的手有點抖，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媽她們，應該，都知道了。”
周宥西側著臉觀察他的臉色。
唐知遠“嗯”了一聲就沒下話了，等到等完紅燈，他才勉強把舌頭捋直了。
“改天要正式一點，登門拜訪。”
“好。”
周宥西笑眼盈盈。
手裏拽著兩個紅包，一個是唐知遠給的，一個周媽給的。
忽然就想起前段時間關於全中國紅包數額的熱搜，廣東憑實力“綠肥紅瘦”。
“是不是你們家那邊的紅包都會包特別大一個呀？”
唐知遠點點頭，“小時候可就盼著過年了，發家致富。”
車子拐了個彎，路上的車竟比平時少多了。
“但是隻有父母跟爺爺奶奶會給的。”
“真的嗎？”
周宥西一臉不可置信。在廣城，隻要你還沒結婚都可以厚著臉皮領紅包。而結了婚的，無論是親戚還是朋友，碰麵了都會發一通紅包。紅包數額並不大，廣城人也不愛包大金額炫耀什麽，都隻是討個彩頭，在新年裏聽上一聲“恭喜發財”就可以了。
往年她媽媽隻給她塞了一張一百，今天也是薄薄一個紅包。相反，唐知遠給她的那個反而要厚上許多。
周宥西看了眼唐知遠，他了解這邊的風俗嗎？
“嗯……你有沒有聽說過，我們家這邊包紅包，隻有至親才會包上50.”
唐知遠一臉不可思議，“50……元？”
“對呀，要是普通朋友或者親戚，那就是10塊20塊。”
唐知遠一臉“你是認真的嗎”，不是他勢利，他們家那邊給孩子的壓歲錢從來都是厚厚一疊，他以為全中國都該是這樣才對。
“10塊錢，見人就發？”
“也不是，那也得是認識的呀。像我媽媽，以前住廣城的時候，大年夜吃完，就揣著一疊紅包，左鄰右舍，一家一戶挨個發。”
唐知遠再次覺得不可思議。
這就是文化差異啊。
不過——
“這樣好啊，10塊10塊的發也發不了多少錢嘛，負擔不會那麽重。”
周宥西點點頭，紅包本來就是討個吉利，如果過分看重數額了，不是助長了攀比心理，就是給長輩造成特別重的經濟負擔。
“那以後我們結婚了至少紅包不是個大問題。”
周宥西玩著包包的掛飾，一時沒反應過來，順著嘴就說了句“是啊”，說完才發覺不對勁。
“你剛剛，你剛剛說什麽了？”
唐知遠一臉正直，目視前方，“說等我們以後結婚了。”
“！！”
天呐，她是被求婚了嗎？
唐知遠看了眼偷偷捂臉的周宥西，愈發暖心。
“就是你還小，我們不急。”
周宥西故意裝作不在乎，放開了手坐好。
“誰說我要……我要結婚啦？”
“嗯，不結婚也行，不過是一張紙的事。”
車子駛入地下室，唐知遠穩穩停住車，附下身替她解開安全帶，故意用氣音在她耳邊低聲道：
“反正都是我。”
像一股電流從她的耳朵注入，再分成兩路，一路往上直達大腦，一路往下襲擊心髒。整個人又酥又麻。
唐知遠愛慘了她這幅呆萌的樣子，輕輕捏了她的鼻子。
“下車了笨蛋。”
等唐知遠牽著她的手走出地下室，她才反應過來這是小蠻腰，廣城的地標之一。
再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坐上了小蠻腰的電梯。
“你……我們怎麽上來這了？”
坐一趟小蠻腰的電梯就幾百塊錢，有這個錢幹嘛不去吃點東西！
顯然過年過節就是圖個樂乎，小小的電梯站滿了人。
唐知遠衝她笑笑，將她摟緊，避免其他人碰到她。
這一趟電梯隻到倒數第三層，想要上天台還得再付一次錢。
唐知遠顯然就是想上去。
“要上去嗎？”
唐知遠不可置否。
“你上來過嗎？”
周宥西努力回想了下，小時候是跟著大人上來過一次，發現自己手腳發抖。再後來長大後，才知道上來這居然是要付錢的，而且數額還不小，從此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天天經過這，生活在這的人是不會有多少新鮮感的。
“小時候有。”
“還記得什麽感覺嗎？”
“嗯……除了手抖腳抖，其他都不記得了。”
“那……”唐知遠彎下腰跟她平時，“我可以填補你對小蠻腰的記憶嗎？”
周宥西仿佛看見了遙遠的璀璨星河。
小蠻腰的頂層意外的不顯空曠，隻是也不擠，剛剛好。
兩人找了個角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氣氛已經很好了，聊什麽都能讓人滿足。
唐知遠將周宥西半圈在懷中，看了眼手表，嘀咕了句什麽周宥西沒聽清楚。
“怎麽了？”
周宥西轉過頭問他。
唐知遠手指向三點鍾的方向，“看那邊。”
絢爛奪目的煙花在半空綻放，一朵接著一朵，將整個夜空照亮。所有人都抬頭仰望，靜靜享受這美好的一刻。
周宥西眼中有這世界美好的一切，她的雙眸是永不會熄滅的明燈。唐知遠早已沉溺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