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薑郎中治病無先後
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夏清風看來,這是個和眼下情況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
隻見唐三度擠眉弄眼,似乎在給她施什麽暗號。
再看冒公陰森的眼神,她突然明白了過來,寧王這是示意她點頭?
想應付冒公這個黑心腸的漢子,她承認鞋子上的刺繡是自己繡的就可以了?
這個情形,似乎也正在表明寧王壓根不知道指使白守成暗殺他們的事,真是冒公擅作主張幹的?
夏清風糊塗了,但看冒公一臉的殺氣,似乎順應寧王的意思更安全些。
“沒錯,是我繡的!”夏清風不知從哪來的一陣勇氣,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衝冒公一揚下巴。
冒公的臉色漲成了紫茄子,唐三度卻興奮異常,圍著冒公手舞足蹈:“你聽到了嗎?我一開始就認為事實如此,你偏鑽牛角尖。現在好了,有不姑娘這個幫手,以後我就可以一直創作了!”
冒公黑著臉:“既然您不到黃河心不死,奴才也無話可說。”說著,把陰邪的目光逼向夏清風。
夏清風打了個冷戰,看來,冒公對自己殺心未泯。
她是無論如何都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王爺的厚愛,民女擔待不起,民女並不是無處可去,我……”
話音未落,寧王輕飄飄的打斷她:“最近本王想畫喜鵲,但總是抓不住要領,你可要多幫幫忙。”說完,他整個人就栽到了夏清風身上。
“王爺,你怎麽了這是!”眾人唬的慌裏慌張,冒公抱起唐三度喝道:“快抬轎子來!”
一時間抬轎子的抬轎子,請大夫的請大夫,冒公抱著昏死的唐三度鑽進了轎子,場麵混亂。
夏清風趁亂欲走,後衣領子忽然被拎住,耳邊響起粗獷的低吼:“不姑娘,急著去哪兒啊?”
夏清風僵著語氣說:“去我要去的地方,怎麽,你們想強搶民女嗎?”
冒公說:“少爺燒的厲害,剛才答應的事,我不想讓他失望,是去是留,怕由不得姑娘了。”
不等夏清風反駁,隻覺領口一緊,腳下一空,刹那間,人就被扔到了馬背上。
這是一匹雜毛馬,黑白相間,鬃毛順滑。
“哎不要這樣啊!”夏清風第一次騎馬,緊緊地抓住韁繩,不安的喊。
冒公踹了一腳馬屁股:“坐穩了!”
馬嘶鳴一聲,狂奔起來,夏清風嚇得趴在馬背上驚叫,涼風在耳邊聒噪著,驚慌中,眼淚都出來了。
唐三度昨夜遭了輕度灼傷,又受了風寒和驚嚇,症候此時才發出來,額頭滾燙,不省人事。
看著王爺慘白的小臉,冒公怒不可遏的質問夏清風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夏清風意識到主仆二心,便隻說躲在地窖裏吃紅薯避雨的經過,其他的,她盡量含糊過去:“等他醒了你自己問,阿嚏!我也得了風寒,頭好疼,記不清了。”說著就往外走。
剛才從馬上跌下來,摔的胳膊生疼。
“王爺醒來之前,你不許離開這個房間一步!”冒公可不放心她這個危險人物隨便在府裏轉悠。
無奈之下,夏清風隻能守在唐三度的床前。
請來的大夫是上次給夏清風看額傷的,一進門,沒顧得給唐三度診脈,倒吃驚的盯著夏清風的額頭:“這繃帶還是上次給你纏的?”
夏清風錯愕的摸摸額頭:“對啊,有什麽問題嗎?”
老頭慌忙打開藥箱,搖頭歎息:“這怎麽能行啊?兩天就要換一次藥的。”
“我覺得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虧你身子骨好,才沒感染,來,我這就給你換上。”
夏清風受寵若驚,雖然自己也有點著涼,可王爺才是重點,這老頭怎麽可以在王府下人麵前喧賓奪主。
“不用不用……”不管夏清風怎麽拒絕,大夫硬是拿著新紗布熱情的往前湊。
冒公忍無可忍的出手了:“薑郎中,病人在這兒呢!”
薑郎中卻毫無懼色,不鹹不淡地說:“醫者仁心,在大夫眼裏,病人都是平等的,沒有先來後到。說起先來後到,這位姑娘比王爺排的更靠前呢!”
冒公劍都拔出來了,薑郎中還是若無其事的給夏清風拆解繃帶換上新的,夏清風實在覺得沒必要再纏繃帶了,再三推辭,薑郎中才作罷:“那姑娘記著好好修養,不可太過勞累。”
“哎,好!”夏清風眼看著冒公氣得發抖,卻隱忍不發,麵對薑郎中的輕慢束手無策,最後緩緩的收回了劍。
為什麽薑郎中敢如此目中無人?為什麽冒公沒有強迫他先給寧王診治?這一切的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薑郎中給寧王診了一會脈,唏噓道:“嘖嘖嘖,王爺怎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啊?明明是窮身,害的卻是富貴病,這不是給老朽出難題嗎?”
“廢話少說,”冒公憤憤地嚷道,“王爺到底要不要緊?”
“抗不過去就要緊,抗的過去就不要緊,恕老朽說不出個所以然。”
“說不出個所以然?我看你是活膩味了!”
末了,薑郎中一張臉拉得老長,從藥箱裏拿了一瓶燒傷膏出來,囑咐必須一天三次塗抹。
冒公這才發現唐三度被灼傷的手心,頓時悲痛交加,猩紅的眼睛瞪向夏清風。
夏清風怕他質問自己,忙來到薑郎中跟前:“大夫,您看王爺還需要服哪些藥?王爺身子貴重,可是不能出一點差錯呀。”
“除了燒傷,就是普通的風寒,用大薑熬湯喝個三五天也就好了。”薑郎中麵無表情的說道。
“謝謝您啊大夫!日後王爺的身子,還需要您多多照顧。”夏清風為了避開冒公的怒視,自顧自把薑郎中送了出去。
薑郎中的不情願,她看的分明,卻不明白是何原由。
薑郎中背著藥箱頭也不回的走了,她深吸一口氣,慢吞吞的走了回去。
這王府雖然布置樸素,亭台樓閣卻不少,異草繁花也隨處可見,房間鱗次櫛比,高大而整齊。
上次光看了室內的陳設,判定那小子是個窮書生,也真是粗心大意了,想想那天破口大罵的情景,不由得麵紅耳赤。
不過她也受到責打了,算是為自己的肆無忌憚付出了代價。
與此同時,師娘慘死的景象猶在眼前,她心裏忍不住騰起一股恨意。
就算不能為師娘報仇,也要出出氣,不然如何報答師娘對自己的恩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