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買針線意在求學
唐三度和冒公那異於常人的關係,夏清風有點摸不著頭腦,唐三度一會拿出主子的架勢來,一會服軟似的,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不足為患。
無論他們主仆搞得什麽把戲,但看的出來,唐三度是真心想留下自己的。
夏清風越發看不透他了。
爐子上的藥已經熬的沒水了,藥材也有一股燒焦的味道。
夏清風不想浪費這來之不易的藥材,便趁草兒不注意,往裏麵兌些水,重新煎熬片刻,然後拿蒸籠布包著陶瓷罐子的雙耳拎起來,濾了些湯藥汁在碗裏。
服侍唐三度喝下製頭痛的藥可花了不少力氣,還在冒公的監視下親自試藥。
“這下總行了吧!”夏清風吞咽著滿嘴的苦澀,憤憤地瞪著冒公質問道,“你沒看到王爺時不時地頭暈嗎?要不是我求薑郎中,人家才不肯施舍這些藥呢!”
“是誰把王爺害成這個樣子的?你應該很清楚。”冒公看著唐三度的後腦勺說道。
“你……你想誣滅我就明說,用不著拐彎抹角的!”夏清風氣的滿麵通紅。
冒公雙臂環胸冷笑一聲:“我在停雲客棧後的一塊石頭上發現了血跡,”瞟了一眼夏清風,“你敢說不是你砸的?”
夏清風自以為無意中碰了唐三度的後腦勺就很了不得了,怕讓人覺察出來,也怕唐三度咬住自己不放,沒想到冒公直接血口噴人,她正鼓足了氣要辯駁,隻聽唐三度說:“好了好了,別咋咋呼呼的了。冒公,你有事就先忙去吧,本王喝了藥還想休息一會。”
冒公:“那奴才先告辭了。”瞪了夏清風一眼,悻悻而去。
夏清風撲到唐三度麵前急切的說:“這老東西太過分了,他怎麽能說我用石頭砸了王爺呢?當時火那麽大,奴婢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把王爺從窗子拖了出去!”
唐三度也不計較這些瑣碎的細節,捏著鼻子把藥喝了,哭喪著臉:“苦死了,呸!太難喝了。”
“良藥苦口嘛。”夏清風見他沒有苛責自己的意思,莫名放了心。
“小予子,本王知道你是個好人。”唐三度鎮定下來說,“不過,你太粗魯了,會在府裏樹敵的。”
“粗魯?”
“比如你剛才叫冒公老東西,還有稱呼徐嬤嬤為老婆婆,這些稱呼都太沒規矩了。”
“奴婢看這寧王府本來就沒什麽規矩嘛~”夏清風嘟噥。
“別看就這幾個人,基本的規矩還是要有的,不然我這個王爺也就什麽都不是了。”
聽這話倒有些傷感,夏清風忙說:“奴婢是真的不懂規矩,王爺這番教導,奴婢謹記在心。以前在家裏的時候,見到上了年紀的奶奶,都是叫老婆婆,老公公就更沒個顧忌,老東西、老頭子隨口叫,也沒人生氣。”夏清風輕笑。
唐三度又跟她講了幾遍規矩,她規規矩矩的答應以後一定遵守規矩,這才罷休。
她嘴裏奉承,心裏卻充滿了鄙夷,偌大的王府,連看病都賒賬,這就是王府的規矩嗎?
“你也出去吧,本王累了。”唐三度打了個哈欠說。
可夏清風心裏有事,又怕說出來讓人以為自己多管閑事,遲疑著不肯走。
“怎麽,你還有話想說嗎?別磨磨蹭蹭的。”唐三度微微欠起身子問。
夏清風猶豫再三,把薑郎中要她轉告的話悉數告訴了唐三度,唐三度淡淡的“哦”了一聲。
夏清風大惑不解的問:“爺到底生了什麽病,竟然賒了三十萬兩?”
唐三度浮躁的翻了個身:“薑郎中的話,你也信。”
夏清風:“……”
她壓根兒沒有懷疑薑郎中的話,聽如此說,薑郎中竟是撒謊嗎?好端端的仁善堂掌櫃,為什麽撒這個彌天大謊?
無數的疑問在心中泛濫。
“王爺,府上怎麽會這麽窮呢,王爺不應該比知府大的多嗎?奴婢看白府都要比王府富貴個一百倍。”夏清風忍不住問。
“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現在不想說這事,你先下去吧。”唐三度揮揮手。
夏清風掃興的“哦”了一聲,鬱悶的走了出去。
不多時,唐三度覺得頭痛好了許多,礙於天色已晚,就沒有下床,吃了點小米粥就直接睡了。
也許是白天跟不予練了幾招的緣故,晚間出了許多汗,天不亮就醒了,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精神抖擻。
拖了整整六天,確實不能再拖了,再不耍筆杆子,估計又要喝西北風了。
“阿齊,你們幾個過來。”唐三度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叫道。
幾個腿腳利索的家丁一擁而至,排成一排站在他麵前,齊聲問:“奴才在,王爺有何吩咐?”
“嗯……”唐三度若有所思的拿出一張一百兩銀票,“你們去外麵的繡房買些花架子回來,還有什麽針線啊繃子啊,反正做女紅用的東西,多買些。”
阿齊長著一張四四方方的臉,短下巴,一雙眼睛精光四射,湊上前接銀票:“奴才這就去辦。”
唐三度卻板著臉:“不,你們幾個一起去,相互監督,明白了嗎?”
這麽一說,阿齊以及另外幾名家丁的臉頓時拉老長,沒吃飽飯似的應道:“明白了。”
所謂相互監督,實在不是一般的主子做的出來的事兒。
王爺怕他們一個人辦差走私銀兩,兩個也不放心,所以每次派都是辦差都是四個一起派,那樣要辦好差事就不好分贓了。
一百兩分不過來嘛。
或者湊合分了,回來有分的少的,心有不甘,就會舉報其他人,因此起到監督作用。
“阿齊阿天阿大阿聖,”唐三度見他們不樂意,遂在他們麵前來回走著,鄭重其事的說,“你們幾個是王府的護院,也是本王的心腹,好兄弟好哥哥。你們也都知道,凡是寧王府的人去買東西,有些不知死活的掌櫃會漫天要價,所以這銀子根本不禁花,你們可要給我把錢花在刀刃上啊!”
“王爺放心吧。”
“奴才知道了。”
“奴才去了……”
四個家丁拉著驢臉有氣無力的走了。
唐三度興奮的笑了起來,忽聽不遠處傳來呻吟聲,循聲望去,隻見不予挨著牆角蹲在柴房前,頭發還濕漉漉的,精疲力盡似的抹著汗。
唐三度三兩步走到她跟前,彎下腰興衝衝的盯著她:“本王正想跟你說呢,才吩咐了阿齊他們去買針線,待會兒你可要拿出真本事,讓本王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