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英姿傲骨卻堪憂
徐子才知道夏致是個妻管嚴,窩囊廢,一意要刁難他。
夏清風隻是想讓夏致知道自己不是無依無靠,讓他趁早死了納外室的心,但沒想把事情鬧大,忙在車裏叫道:“少爺還不來呀,人家都暈死了。”
徐子才這才饒了夏致,興衝衝地上了車,嬉皮笑臉的去抱夏清風。
夏清風早想好應付他的計策,說自己得了疫病,但凡沾上她,就會被傳染。
徐子才卻不相信,昂奮的情緒難以壓製:“染就染吧,小爺我不在乎。”說著,就把嘴去挨她的臉。
夏清風忙作幹嘔狀,打消了徐子才的興致。
馬車一到徐家門口,夏清風就忙不迭跳到地上,裝模作樣的找個嘎啦假吐一通,才回身對徐子才道:“對不起少爺,我……我……”一語未了,又“呃呃呃”的吐個不停。
徐子才差點真被惡心吐了,夏清風說:“我得的這個症候,近不得男子的身,一聞到男子的氣味就想……就想……”
“行了行了別說了,”徐子才反感道,“今兒你跟爺回來了,就是本少爺的人了,等你養好身子,再談別的。”一行人進了徐家的門。
徐子才縱是個花天酒地的性子,卻不能任意妄為,徐父徐母嚴密的盯著,再抓到他行為放浪,就斷了他的用度,因此不敢胡來,隻把夏清風當丫鬟充入丫鬟房內,當晚幫她請醫問藥。
夏清風點名要薑一道為自己看病,實則給他通個信兒,她以後就暫居徐家,省的在仁善堂白吃白喝,裝起病來也比較方便。
薑一道樂得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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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雨充斥著陣陣寒意,唐三度卻燥熱難耐,胸中有烈火灼燒一般,眼神迷離。
他從未喝過這麽多酒,何況是一個人,在這深夜。
風雨交加,翠山亭旁的竹林窸窸窣窣,格外淒寒。
亭中石桌放著一把琴,地麵躺著破碎的酒瓶子,他穿著單薄的長袖黑衫,發絲垂於頸側,被風吹的勾住嘴角,臉龐泛著濃鬱的潮紅,摟著最後一隻酒瓶,趴在琴上。
他歪著頭,將瓶嘴朝口中傾倒,酒水順著脖子往下淌,濡濕了胸前的衣襟,猛地嗆咳起來,瓶子從手中滑脫,碎了一地。
風挾著雨,將翠山亭內的地麵掃濕大片,他坐在中間一小片幹燥的地方,但仍有雨絲濺在身上。
白天在酒館前看到的那副景象,周而複始在腦海中翻騰。
夏清風偎在徐子才懷裏,眯眼望著夏致,那眼神中,有怨恨,有悲傷,有挑釁,他看的清楚。
她是為了和夏致慪氣才跟徐子才走的,走就走吧,為什麽自己心裏會如此難受呢?
是因為她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嗎?她心裏始終在乎夏致,為此,她寧願跟徐子才那個衣冠禽獸走!
後來,他徑直去了仁善堂,他認定夏清風狀告自己是受了薑一道的唆使,他要薑一道那個老東西好看!
但是,他走到仁善堂門口不由停住腳步,側身避開,悄悄聽裏麵的說話聲。
薑一道說:“不早跟你說了,藏春丹的藥引子都被寧王打架打沒了,你老丈人又不幫我追賠償,因此沒有及時進貨,昨兒給你的是最後一丸,就算你給我再多銀子,一時半會也造不出來呀。”
夏致唉聲歎氣:“那如何是好?”
“什麽如何是好,白小姐除了長得磕磣點,其他不都挺好?女人嘛,都一樣。”薑一道放低聲,壞笑。
夏致懊喪道:“什麽挺好?我是沒辦法跟那母老虎同床共枕,所以一到晚上,就給她服用藏春丹,讓她夢裏逍遙,我樂得自在。”
“你去哪兒自在了?飄香樓?”
“給我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的,那可是人多口雜之地,何況我也實實的不想去。”
“那你如何自在?”
“不瞞你說,我有一個青梅竹馬,如今隻是想著她,別的女人都看不進眼。”
“扯淡!我要像你這麽癡迷一個女子,管他潑天的富貴,早撇了去,我看你心中還是富貴重要。老兄,別這山望著那山高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你以為我舍不得榮華富貴嗎?隻是她還生我的氣,待她氣消了,我就和她走。”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唐三度默默地走了,呆呆的想:怪不得夏清風還戀著夏致,原來夏致也沒忘記她,他們隻是在賭氣,早晚有一天,會比翼雙飛。
如此想著,他返回酒館,剛才隻吃幾口菜,沒喝酒,便打了幾壺,裝進馬鞍袋,待晚上沒人,一個人在翠山亭喝。
雨幕外,昏黃的燈籠下,一個瘦小的身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她大張著雙眸,小手緊攥著,捂著微微顫抖的嘴唇。
不姐姐走了,爺也不理人了,還一個人醉成這個樣子,她好害怕。
唐三度顫悠悠的,被一個小人兒扶起來,含糊道:“不要管我……不要……”
招娣扶著他就沒辦法撐傘,撐著傘就沒辦法扶他,又不想他被淋濕,末了將他還放在石桌邊趴著,撐起傘走進雨中,抱來一床錦被,給他披裹上……
她靜靜地坐在對麵,雙手托起臉頰,靜靜地打量著熟睡的唐三度,他的眉眼好似能工巧匠裁剪出來的,睡著時也顯得英氣逼人,輕抿的唇略顯憂鬱,流暢的線條勾勒出一張完美的臉龐,如雨中翠竹,英姿傲骨纖塵不染。
自從夏清風走後,冒公又開始勸他練劍,他嫌胸口疼,使不了勁,冒公卻說:“正因為爺身子弱,才會覺得不適,等練的強壯了,自然會好。”
“不,好不了的。”唐三度悵然,“你知道這不是身子骨弱的原因,而是……而是,摩雲道長在作怪。”
冒公道:“爺,奴才已經查的清清楚楚,摩雲根本不在燕州城,難道您懷疑奴才扯謊?”
“不,你可是當年父皇的心腹,輾轉來到本王身邊效忠,本王何曾疑過你?你可是本王最信任的,隻是這件事除了摩雲沒有第二個人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