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高手所製假胡須
大刀自上而下劈來,她閃到一側,險險避過,一綹發梢被刀鋒帶起的森寒削去,急起身抱頭逃跑,一邊喊“救命!”
那人緊追,從身後一把勒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揚起刀,對準她的腹部。
她拚命掙紮,卻絲毫動彈不得,那胳膊光滑而堅硬,勒的她喘不過氣。
眼看那刀就要落下,夏清風急睜眼往上瞅,想看此人麵目,奈何黑巾遮麵,隻瞥見那密密匝匝的胡須露出一綹,是誰,到底是誰?
她猜不透,看來死也不能死個明白。
忽聽身後“啪啪”兩聲悶響,隻覺漢子身軀震顫兩下,鼻子裏嗤出一聲悶哼,困住夏清風的那隻手臂隨即一鬆,舉向腦後,持刀的手也往一邊撇去。
不遠處響起男子的喊叫:“姑娘快跑!”
夏清風反手去扯他臉上的黑巾,猛地一拽,手心裏硬匝匝的,低頭一看,竟是一把胡子,連同那黑巾一齊扯掉了。
轉眼觀那人麵目時,隻往牆內一翻,那人影便不見了。
地麵殘留一灘血跡,兩塊棱角分明的大石頭躺臥在旁。
兩名小廝跑過來問:“姑娘還好嗎?”
夏清風詢問道:“剛才是你倆出手砸他的?”
嘴巴尖尖的小廝名叫平安,揚聲道:“可不是嗎?姑娘當我們真嚇跑了?真是那樣,回去還不得被老夫人打斷腿!”
另一名小廝長著一對招風耳,名叫福貴,道:“還好有驚無險,咱們趕緊走吧,說不定再蹦出個賊。”
夏清風丟掉黑巾,看著手裏的胡子,兩隻手扯開,是一副連著兩邊下頜的絡腮胡,她蹙眉道:“你們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兩個小廝麵麵相覷,福貴道:“不過是副假胡子,一般的匠坊都可以做。”
“你們見過誰有這樣的胡子?”
二人搖頭,異口同聲道:“去衙門的路還有老遠,要穿好幾個巷子,不如先回去,回頭坐馬車來。”
平安又道:“我看那人就是衝你來的。”
夏清風心有餘悸,強笑道:“今兒帶了幾兩銀子在身上,可不就是衝著我來的?聽你們的,先回去,改日去衙門。”
話雖這樣說,小廝卻也看出來了,那人意不在劫財,因此問:“姑娘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夏清風將假胡子袖了,與兩個小廝一邊快步往回走,一邊說話:“不曾。”她回答的很心虛,要說得罪過什麽人,除了唐三度還能有誰?
而且這副胡須,她也隻在寧王府見過。
想到那個平時不苟言笑的大總管,她就頭皮發冷。
無法想象這副胡子是從黑臉粗嗓的李冒公臉上摘下來的。
對了,有可能是草木軒派來的刺客,她違背了盟約,跑到徐家做丫鬟,他們怕她泄露草木軒的秘密,因此想殺人滅口?
夏清風一肚子心思,回到徐夫人跟前,和小廝把路上遇險之事一一匯報,徐夫人見她魂不守舍,要她回房休息,下次去衙門再告訴她,到時候多帶些家丁。
夏清風謝了出來,回到房裏,仍是專心致誌的審度著那副假胡子,福貴說,一般的匠坊都可以做,她要證實一下。
當晚,薑一道過來打探消息,她陳述了白天的險遇,並拿出胡子給他看。
薑一道隻一眼便斷定:“這種無黏膠須發飾品,別說一般的匠作,就是神醫聖手也做不出來。”
夏清風認真的問:“那誰能做出來?”
薑一道清清嗓子,捋著山羊胡子:“這胡須是和人皮麵具一體的,自然做得出人皮麵具的高手,才有這番本領。”
夏清風迫切的望著他:“誰才是這個高手?”
隻要找出這個高手,就可能找到去做假胡子的刺客。
薑一道瞅她一眼,又瞅她一眼,禁不住她再三催促,才得意的挑挑眉:“除了薑某,還有誰敢大言不慚稱高手?”
夏清風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難以置信的指著他:“居然是你?刺客是你你……你派來的!”
薑一道皺眉道:“想什麽呢,薑某從不做謀財害命的勾當。”
“那你說你是高手。”夏清風憤憤地,一頭霧水。
薑一道嘖嘖道:“高手是薑某,可薑某不曾做過什麽假胡須。”
夏清風不屑地嗤一聲:“那算哪門子高手?”
“我……”
“得了得了,您是高手行了吧?那麽請問高手,還有誰能做出人皮麵具?”
薑一道幹脆利落:“不知道。”
夏清風那個氣,恨恨地說:“我看就是你。”
“真不是我,我發誓!”
“那你給我找出那個高手來。”
“不知道上哪兒找去。”
夏清風話猶未了,門外傳來小丫頭的聲音:“梁不予,少爺找你。”
“就來!”夏清風忙起身。
薑一道扯住她的袖子:“你明兒可得上衙門看看。”
夏清風輕笑:“去,一定去,順便把你也告了,派刺客算計我。”語畢,抽身就走。
薑一道急的解釋,她不聽,隻顧問那小丫頭:“少爺找我什麽事?”
小丫頭搖搖頭:“少爺沒說,老爺好像也在。”
夏清風:“夫人知道嗎?”
小丫頭:“少爺不讓驚動夫人,你也別多嘴多舌,隻管乖乖的去,否則咱們都討不了好。。”
夏清風遂隨了這婢女往後頭徐子才的院子走去。
廳堂的門大開,燈火輝煌,夏清風獨自進去,徐老爺於當中位子正襟危坐,徐子才翹著二郎腿,坐在次位。
還有什麽事能讓這水火不容的父子倆齊聚一堂?
夏清風心裏一清二楚,也隻有那件事了。
她恭敬的給老爺和少爺請了安……
廳堂對麵是茂密的花草,花草後是一堵粉牆,粉牆外有一棵參天大樹,枝丫疊壓,影著牆頭。
樹影間,潛伏著一雙星眸,往廳堂覷。
天色已晚,沒有月色,唐三度自漆黑的高牆弓起身子,貓一樣迅疾而輕盈,沿著牆頭躍上了廳堂的屋脊,於平坦處揭開一片瓦,裏麵的情景盡收眼底,一言一語都聽的十分清楚。
之前,夏清風從徐家借到五千兩銀子,他就覺得裏麵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