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拾舊情劃清界限
“爺當真要街頭賣藝?!”李冒公震驚道。
唐三度和顏悅色:“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還能有假不成?”
“萬萬不可呀爺!”
“沒什麽是不可能的,就像你,從前最珍愛那把胡子,不也說剃就剃了?”唐三度翻身上馬,臉色一繃,任胸口隱痛淡化,慢慢的直起身,催馬前行。
李冒公抬手抓抓自己的大光頭,無言以對,縱馬跟上。
回到府裏,唐三度不顧李冒公和徐嬤嬤的反對,在司琴等人的幫助下,整日沉湎於撫琴作曲。
唐三度雖然會些音律,對於唱曲卻是一竅不通,好在司琴會許多曲子,也愛唱。在翠山亭,唐三度撫琴,咿咿呀呀的唱和聲緩緩流出。
一派和諧歡快,時而迸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唐三度也樂得自在,心花怒放。
招娣搖著他的手臂問:“爺真的要給百姓們唱曲兒聽嗎?”
唐三度摸摸她的小腦袋:“沒錯,你說唱哪個才好呢?”
招娣甜甜的笑道:“爺唱什麽都好聽。”
“還沒唱呢就說好聽,貧嘴。”唐三度笑道,聽著司琴唱的「蕉窗夜雨」「出水蓮」都十分悅耳,卻無論如何也唱不出那股嬌柔,也上口不慣,遂自己編寫了一首「不解伊,」讓人嘖嘖稱奇。
景菊打趣司琴:“我就說爺唱不上來你那個嬌勁兒,被我說中了吧?”
司琴麵紅耳赤:“我隻唱給爺聽,誰讓爺唱了。你們連哼哼都不會,還取笑我!”
唐三度笑道:“司琴,到時候你也唱幾首,景菊錦梨秋蘭,你們認真的排一則舞,本王與司琴唱和,你們演繹,才有看頭,再好不過了。”
錦梨“呀”了一聲,眾人一驚,隻見她詫異道:“敢是司琴與王爺成了夫妻了,一唱一和,夫唱婦隨~”說完,眾人捧腹大笑,司琴羞的粉麵通紅,嗔怪幾句,仍舊敞開嗓子,醞釀出柔美的聲音,節奏分明。
唐三度精神乏了,拿起慣有的姿勢,托著下巴閉目養神。
招娣拿小拳頭給他捶背,他仿佛陷入深不見底的黑淵,一直往下墜,往下墜,末了被什麽東西托住,在空中搖搖晃晃,上不來下不去,心口堵的難受。當他將曲子拿來練習的時候,總覺得某些要領把握不住,司琴隻會唱而不會教,他一時犯難,懵的想起夏清風曾提過飄香樓有個柳芳茵,琴曲絕佳,何不去拜訪拜訪?
攜了琴,望飄香樓而去。
三天後的燕州城,前所未有的熱鬧,王爺賣藝,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聽說,誰不來湊熱鬧?
街心官道旁有片寬闊的場地,及早的搭起一個高台,紅氈鋪地,聳起一座簡易而精致的牌樓,兩旁各掛一串紅燈籠,一側臨時搭起涼棚。
寧王還沒到,現場就人滿為患了。
夏清風起個大早,沒有隨徐家車轎同來,先去了衙門,問案件進展情況,得到的結果是仍在調查中。
她憤憤地,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麽可能還沒結果?她欲追問,衙門裏隻剩下不管事的衙役,白守成和一家人都去街心占位子了。
出來時,正撞見白柔桑的轎子,白柔桑把頭往轎簾外伸著,焦急的問跟轎子的丫鬟:“姑爺還沒來嗎?”
道:“小姐,姑爺說的很明白了,不想湊熱鬧,待會還有事呢。”
白柔桑急的捶胸頓足:“衙門又沒事,他還有什麽好忙?”
青萍道:“奴婢也不知道呀。”
白柔桑:“別給我打馬虎眼,你不是說他經常趁沒人的時候抱著一隻破鞋喃喃自語嗎?得了相思病一樣。”
青萍:“奴婢沒這樣說過,小姐記錯了。”
白柔桑:“吃了姑爺什麽好處?連我都瞞了。”
“奴婢不敢。”
“賤蹄子,牆頭草,兩邊倒,姑爺給你些好處,你就不認得老娘是誰了!”
“奴婢怎敢欺瞞小姐?近來那隻繡花鞋被三夫人借了去,說研究上麵的針線手法,當真不在姑爺手裏。”
轎子越來越遠,夏清風怦然心跳,看樣子,白柔桑和夏致過的並不好,夏致居然時常睹物思人嗎?
這麽一想,她更加羞愧,不該每次見他都冷言冷語,又不禁歡喜,他著實念著自己呢!
他放著唐三度這麽個大熱鬧不湊,是想找機會約她嗎?
於是,夏清風也不往街心去了,躡手躡腳的走去白家。
走出二三十步,牆角閃出一個人影,一把拉住她,拽了過去。
夏清風毫無防備,被拽的閃一跤,站穩後,瞪著近在咫尺的布衣女子,驚的說不出話,女子道:“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小溪!”兩個字,終於脫口而出,小溪連忙做個噤聲的動作,冷眼瞧她,說道:“我可以幫你。”
“什麽?”夏清風摸不著頭腦。
“幫你殺了唐三度。”
夏清風一口氣沒上來,小溪擰眉:“你煞費苦心的安排出這個局麵,不就是想趁亂殺了他嗎?我姐夫說,你做的很好。”
“我……”夏清風驚怔道。
小溪推給她一個冷冰冰的東西:“什麽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心思縝密,喏,這把劍拿著,以防萬一,刺殺還要靠暗器。”說著,就欲帶夏清風一起潛伏。
夏清風吞吞吐吐:“哎,現在殺他,是不是太倉促了?”
小溪回過頭,注視著她:“那你說何時動手最為合適?是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還是結束的時候?”
夏清風百口莫辯的感覺:“我的意思是,日後,真相大白的時候……”
“真相大白?”
“就是那場命案的凶手,確定是他以後……”
小溪冷笑連連:“你這是起了異心!別忘了你在草木軒怎麽說的。”
夏清風:“不是,我隻是想讓他死個明白。”
小溪甩她一個眼刀子:“姐夫怎麽會選擇跟你這種優柔寡斷的女人合作?”奪過她的劍,欲一個人行動。
夏清風也不追,由她去。
她還要去見夏致,沒工夫管那麽多破事,走在路上,忍不住想:“唐三度,以前你護我幾次,我也為你挺身而出過,算是扯平了,不是我不想救你,都是你自己作的。”
她避在白家門口的石獅子旁,等夏致出來,一等二等,就是不見夏致的人影兒,反而發現拐角牆後,有個人探頭探腦,索性走過去看個究竟。
沉悶的氣喘聲隱隱傳入耳中,恍見一個頭發花白形容枯瘦的老太太,抱著一隻破碗縮在牆後。
夏清風霎時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