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前塵往事皆虛
唐逸碰碰她的手臂：“風兒，你在說什麽？”
夏清風吞咽著冷氣，對他的詢問置若罔聞，隻是怔怔的瞪著摩雲。
她機械上前，吃吃的：“你是，師父？！”
師父，昔日的遊天閣閣主，出入總是戴著半張銀麵具，不敢說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她是沒有見過。
可是現在，摩雲的模樣還是讓她想起了那張麵具下的麵孔，寬下巴，國字臉。
她產生這個臆測後，對上摩雲深沉柔潤的目光，隨即否定道：“不，不可能，師父早就死了，且是城牆曝屍，不可能還在這個世上。”
唐逸聽的迷迷糊糊，見她離摩雲這麽近，忙在後扯她道：“你怎麽了？”
夏清風心緒迷亂，沒有回答。
唐逸質問的看向門檻外的青袍道長：“你就是摩雲？”
“正是在下。”摩雲恭恭敬敬。
眾人大為驚歎，這個摩雲並沒有傳說中那麽可怕嘛。
“就是你操縱巫蠱害了殿下！”唐逸怒從心中起，橫眉冷對。
摩雲直言不諱：“不錯。”
唐逸捉過玄鐵劍指向他：“還不施法解除？”
摩雲輕描淡寫：“此蠱一下，不填飽肚腹不會回來，縱無法可解。”
夏清風道：“不對，我的臉也中過巫蠱，不是也好了？”
“蠱不同也。”
“怎麽會？”
“你中的是靈貓蠱，而殿下所中是千絲蠱，此蠱除非自褪，就連施蠱之人也褪不得。”
“千絲蠱！”夏清風喃喃道。
摩雲作勢要走：“師弟，還不走嗎？”
薑一道掙脫阿齊等人的束縛，固執道：“不走！”
“你再胡亂招雲喚雨，我就沒你這個師弟。”
“不殺唐三度，這口氣難以下咽。”薑一道無奈長歎，“早知道會把你招來，我就不費那個事了，本想改了他的命格，光明正大的鏟除他，沒想到你護的那麽緊，我絲毫也動不得，幹脆一粒毒藥解決掉就好了。”
“薑叔，你辜負了我的信任！”夏清風瞪眼道。
從摩雲和薑一道的對話中，她已經大致了解到摩雲的心意，有種讓人覺得施蠱施的理所應當的感覺，因而沒有質問他為何加害於他。
“那有什麽辦法？從他殺了四姑開始，我就無時無刻不想除掉他。”薑一道猙獰道。
“他是被逼的。”
“不管出於怎樣的目的，殺了四姑，他就該死！”
摩雲喝道：“師弟，四姑的死，時也命也運也，此乃天意，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薑一道怒了：“你就知道什麽破天意！被燒焦的不是你，你才有機會說這些風涼話！”
“天命救了我，我自當感激，哪來仇怨？”
“你！四姑和你過了半輩子，你就是以這種態度悼念她的！”
“我容忍了她的紅杏出牆，沒有怨她，她應該對我感恩戴德了，她若知曉，也必不以為我涼薄。”
“她都死了，你還要敗壞她的名聲，遊昊天，你不是人！”薑一道暴跳如雷。
夏清風震驚道：“師父，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摩雲道：“我不是你師父，也從來不認得你。”
夏清風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輝：“那時我也不常見師父，但也覷得一兩麵，更沒有得到您的指教，但我一直都知道遊天閣有您這麽一位師父！”
傳說中的摩雲道長轉眼變成遊昊天，若非薑一道親口說出來，她絕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道遊昊天從那場殺戮中逃過一劫？那城牆曝屍是怎麽回事？
這些問題，摩雲沒有回答，也沒有承認他自己是遊昊天。
他此行是來帶薑一道走的，也可以說，是來救唐三度的。
盡管薑一道憤憤不平，卻半點不能靠近唐三度，原來他年輕的時候和摩雲同在一個門派，修的道法。
隻是摩雲選擇了專業修煉，而他選擇了醫術，雖不如摩雲精通，但對術法也會些皮毛。
剛才施法給唐三度篡改命格，也就是將他的天命之劫抹煞，那樣他就跟摩雲沒關係了，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掉他。
沒想到那命格硬如玉石，堅不可摧，且驚動了摩雲，不惜下山阻攔。
摩雲在，薑一道想動唐三度根本不可能。
他也不跟摩雲走，隻是破口大罵，大抵是揭摩雲的短，摩雲卻臉不紅心不跳，嗬嗬一笑，薑一道的罵聲戛然而止，任是麵紅筋粗，也再吐不出一個字。
“拿繩索綁了。”摩雲道。
兩名道童隨即拿出一條粗麻繩，把薑一道五花大綁，推搡走。
摩雲欲上轎子，夏清風雙腿一彎，往地上一撲：“師父！”
摩雲頓住腳步，隻聽她嗚嗚咽咽：“既然您沒有殺害唐三度之心，不妨救他一救？他這樣子真的快不行了。”
“所謂死劫，度過去餘生平安，度不過也是天意，莫可強求。”摩雲飄然說道。
“那些劫是您造的啊！”夏清風不無怨懟。
“若不造劫，他命中注定，躲不過早夭之劫。”語畢，躬身入轎，悠然而去。
霎時雲散雨收，天清氣朗。
“風兒，起來吧，別難過了。”唐逸扶她。
夏清風惴惴不安，眼眶濕漉漉的，望著摩雲消失的方向。
“他不是說了，若不造劫，必當早夭，也就是說，這劫不至死。”唐逸道。
“真的嗎？”
“嗯。”唐逸鄭重的點點頭。
“可是……”夏清風一語未了，被旁邊閃過來的一個人接過話：“別可是了，奴婢在旁邊也聽的清楚，那道長就是這個意思。”
抬眼一看，麵前站著個顏色俏麗的紅衫姑娘，百伶百俐，把一雙水汪汪秋水妙目將唐逸看。
“錦梨說的是。”唐逸含笑讚道。
錦梨飛紅了臉，唇紅齒白：“以後給王爺供血的事，也算奴婢一個，奴婢雖不是本府奴才，對王爺卻是忠心耿耿，主子有難，怎能讓清風姐姐一個人應付？”
“我能行。”夏清風不想拖累別人。
錦梨卻非獻份心不可，唐逸也想幫夏清風減輕負擔，便滿口讚同，由不得夏清風拒絕。
畢竟，唐三度不是她一個人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