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們走錯路了！
刑部大牢
暗無天日的甬道內臭氣熏天、悶沉惡心，詭異滲人的陰風肆意流竄，夾帶著濕氣，使得整個牢房都陷入了一片渾噩中。
杜班石帶著王維進了大牢，順著周圍油燈散發的微光來到天牢最深處的一間牢房外，與九六普通牢房不一樣，眼前這間是用鐵牆築成，鐵欄為柱，門上還套著兩條堅實的大鎖鏈，上麵覆著灰塵和蜘蛛網，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動過了。
牢房裏伸手不見五指，聽不到一絲動靜。
杜班石如鷹般的眸子盯著裏麵，仿佛能穿透眼前的黑暗看到裏麵那個極具危險的人物，繼而，他用手中的長劍在冰寒的鐵欄上敲了幾下，鐵屬的聲音幽幽響起，貫通蔓延至整個大牢，讓人不由地的警惕起來。
直到鐵屬的聲音在甬道內漸漸散去，才看到一個身形佝僂、滿頭白發的人從暗處一點一點走出來，還伴隨著一陣刺鼻的惡臭味。
那人體型消瘦，個頭不高，大概五十來歲，一套破舊發黃的衣裳半濕半幹的粘在身上，低垂著腦袋，滿頭白發淩亂打結，上麵沾著許多細碎肮髒的稻草，若仔細一看，還能看到那白發上附著許多飛蟲，連帶著一層層的蜘蛛網，非常惡心。此人手腕上和腳上皆拷著鐵鏈，拖拽在地上發出了滲人的響聲，如陰鬼索命一般。
極其怪異！
王維握緊手中的劍，輕聲提醒杜班石：“大人，小心點。”
杜班石沒有反應。
那怪人走到鐵欄旁，頭也未抬，問：“你們是誰？”
聲音滄桑，像是從深淵穀底傳來。
杜班石臉色嚴峻，直接問道：“苦頭陀，你想不想出去？”
這個被稱為苦頭陀的怪人聽完這句話，身體忽然隱隱抖了起來，他猛然抬起頭，那張被掩在頭發下滿臉刀疤的臉顯露在了微光之下，十分可怖，而那雙眼睛，因為常年身處在黑暗中，以致黑色眼球徹底變白。
他透過麵前的鐵欄看著杜班石，幽幽道：“九年，我在這裏被關了整整九年，從來也沒有人問過我想不想出去，你是第一個。”
杜班石與他開門見山：“我要你幫我到鬼市去一個人！隻要你能辦到，我可以向朝廷為你求情，興許能少關你幾年。”
苦頭陀笑了起來，往後稍微退了兩步，滿是刀疤的臉上猙獰可見：“我不需要任何人為我求情，你走吧！”
“難道你想在這裏待一輩子？”
“是！我就是要死在這，死在這！”
“為什麽？”杜班石不解。
苦頭陀慌了一下，最後巍巍顫顫道出一句話：“出去……就會死！”
杜班石蹙眉，完全不理解他話中的意思，隻當他是因為被關九年而導致精神有些錯亂失常。
苦頭陀的口中重複的念著那句“出去就會死”！
王維上前道：“大人，他該不會瘋了吧？”
“不管瘋沒瘋，現在也隻有他能帶我們找到老鬼。”
“他到底是誰？”
“聽恩師提起過，這個叫苦頭陀的人來自鬼市，精通奇門遁甲，有定位尋人的本事，有他帶路，不怕找不到老鬼！”杜班石非常肯定。
王維又問：“那他為什麽會被關押在刑部大牢？”
杜班石眯眸，輕搖了下頭：“刑部並沒有詳細記錄，隻是年複一年的關著他。”
刑部大牢裏關押的犯人不是死囚就是重犯，而關押在鐵欄的多是一些極具危險的人。
苦頭陀究竟犯了什麽罪？刑部沒有記錄！
王維有些擔心，看著牢裏的怪人，心有懷疑。
杜班石既然要來找苦頭陀帶路，自然是做好了準備，他從腰間取出一個小布袋，從裏麵倒出一顆黑色的珠子，剔透圓潤，仿佛是烏鴉的眼睛。
他將珠子放在手心朝前伸去，說：“苦頭陀，你看看這是什麽？”
苦頭陀看到那顆黑珠時，整個人頓時激動起來，發瘋似的朝杜班石衝了過來，整個人撞在鐵欄上，試圖伸手將那顆珠子奪過來，奈何手上拷著鐵鏈。
“我的，我的！那是我的！”他拚命拍打鐵牢，鐵鏈碰在鐵欄的聲音極其刺耳。
杜班石一臉淡定，掌心合攏，將珠子捏住，說：“我知道你在牢裏這幾年最想要的就是這顆珠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隻要你幫我找到我要找的人，這顆珠子我可以物歸原主！”
苦頭陀不帶半點猶豫，大聲咆哮：“好，好，我什麽都答應你，把珠子給我！”
杜班石卻將珠子重新裝回布袋中，說：“等你幫我找到那個人，我自然會把珠子給你。”
……
長安城外，一隊車馬頂著大雪在山間而行，已經走了快兩個時辰。
騎在馬上的宋幾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牽起馬繩調轉方向，走到馬車旁，衝著裏麵的人語氣慍怒道：“已經走了這麽久，到底還有多遠？”
遲遲沒有等到回應。
他拿起劍一把將簾子挑開，卻看到秦蘇抱著手爐正在嗚呼大睡，完全沒有任何危機感，如同出遊的公子哥。
宋幾怒火中燒，拔劍將那塊車簾子斬成兩截，繼而又抬腳朝車壁上狠狠揣去，力道很大，整個馬車被踢得偏向一側，就連前頭的馬夫也險些滾下去。
“嘶！”馬兒嘶鳴，前蹄高揚，停在原地不肯動了。
秦蘇被震醒，攏了攏袖子，睜著睡眼朦朧的眼睛看著那塊被斬成兩截的車簾，順之看到宋幾那張黑到極致的臉，竄著怒火，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他也不慌，輕飄飄的問道：“宋大人哪來這麽大脾氣？”
宋幾哼聲，強忍著暴跳的性子說：“我們已經在山裏轉悠一圈了，再這樣下去我的人非凍死在這裏不可！先生究竟是故意的？還是想拖延時間等杜班石來救你？”
“光天化日，大人豈能隨便冤枉我。”秦蘇一臉無辜。
“那你倒是說說，我們究竟還要走多久？”
秦蘇趕緊將腦袋伸出窗外，四周看了看，一拍大腿：“哎呀！錯了錯了，你們走錯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