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烏鴉成群
宋幾揚聲催促,狠狠瞪了一眼還在磨蹭的杜班石和秦蘇,多少還是因為剛才秦蘇那杯熱茶沒給自己而心裏不爽。
秦蘇不疾不徐起身,拂了拂身上的雪粒,拿回茶杯上了馬車。
絲毫沒有注意到宋幾那如刀子般的眼神。
杜班石看大夥已經上了馬,他用腳底在石頭上蹭了蹭,將雪泥刮掉後才跨上坐騎。
“走吧。”
一行馬隊繼續前行。
下了官道的路開始變窄,也沒有那麽平坦,雖然地麵覆著厚厚的積雪,可路麵的石子雜枝從雪裏冒出尖來,一個不慎就可能會被刮傷絆倒,加上風雪迎麵而來,視線多少有些受阻,馬隊受到各種限製,不得不慢下來。
“都小心點!”宋幾道。
大家格外小心。
一路顛簸,秦蘇坐在馬車裏被晃得有些惡心,腦袋暈暈沉沉,像是透不過氣那般,他將簾子撩開,好讓冷風吹進來緩解緩解自己此時胃裏的不適感。
“呀!”
此時,一隻烏鴉忽然落到了車窗上,低頭啄著自己烏亮的羽毛,像是來此躲避風雪的。
秦蘇沒有將它驅趕走,隻是默默的看著。
烏鴉啄幹淨羽毛上的殘血汙漬後,抬頭看向他,那雙碧綠的眼珠子亮得瘮人。
他看著它,它看著他,誰也沒動。
隻是外頭的景象在不斷倒退。
時間和空氣仿佛靜止凝固了一般!
秦蘇那溫和的雙眸漸漸暗了下去,深不見底,透著猶如來自地獄般的陰森詭譎,緊緊的凝視著眼前那隻烏鴉。
“呀!”
烏鴉低低一叫,兩隻爪子在窗框上有些站定不住,明顯感到了駭意。
最後撲閃著翅膀飛走了!
秦蘇目光追隨出去,隻見烏鴉飛進一片林子裏,消失匿跡。
然而,並沒人注意到這一幕。
兩個時辰後,他們抵達百裏鎮,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即便是在這樣一個寒雪天裏,仍有來自各地的人冒著風雪而來,雖不如春夏時熱鬧,但也有不少人。
因為天還沒暗,所以不能進入鬼市,宋幾隻得尋了家客棧作為暫時歇腳的地方,命人安置好馬匹和馬車,帶著自己的人在客棧一樓坐下,點了不少的菜和酒。
客棧裏來往很多人,小二端著幾壺酒穿梭在其中,忙得滿頭大汗,隻能等到鬼市開市時才能休息。
“各位客官,你們的酒。”
小二正要將酒放下,杜班石抬手一擋:“不用了。”說時看向宋幾,提醒道,“喝酒誤事。”
宋幾卻把酒壺拿了過來,說:“大夥凍了一路,喝酒是為了暖身,適可而止,不會耽誤正事。“
“……”
秦蘇也取過一壺,往自己麵前的杯中注滿酒,說:“好不容易來一次百裏鎮,他們這裏的酒可是出了名的烈,不喝上一口豈不是白來?”言罷,他抬起杯子,將酒一飲而盡。
酒入喉中,雖有刺辣感,卻烈得渾身一熱,寒意也驅散了一半。
杜班石見他二人已經喝上了酒,隻好作罷,也拿來一壺喝了起來,幾杯下肚後,他忽然低聲問秦蘇:“你有什麽打算?鬼市這麽大,要找出薛止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秦蘇指尖捏著酒杯轉了轉,笑道:“暫無打算。”
聞言,宋幾皺著眉頭說:“難道你還想像上次一樣帶我們在鬼市裏兜圈子不成?”
“大人真記仇!”
“我向來如此,有仇必報,絕不吃虧。”宋幾劍眉高高一揚,甚是傲嬌。
秦蘇說:“鬼市這麽大,我確實無法保證一定能找到阿止,更何況,他究竟是不是還活著都不得而知,一切隻是我的猜測,這樣去鬼市找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顯然比登天還難!”
“要是找不到他,你就無法洗脫嫌疑,所以秦蘇,你的命是捏在你自己手裏的。”
秦蘇置若罔聞,繼續喝酒。
“咚”!
客棧大門被人推開,同時傳來幾聲狗吠。
“汪!汪!”
裏麵的人齊齊朝門口看去,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牽著一條狗正要進來。
小二立刻攔在前麵,說:“這位大爺,本店有規定,狗不得入內,得牽到後麵的馬房裏去。”
彪形大漢一臉殺氣道:“我的狗怎麽能跟那幫畜生待在一起?”
“大爺,小的……”
“滾開!”大漢推開他,牽著狗直接往裏進,氣勢十足。
小二追了兩步,豈料那隻狗突然衝他大叫起來,咧著尖銳的牙齒,一臉凶狠,若不是受繩子束縛,那狗此時怕是已經朝他撲了過來,將他活活啃咬死了。
正在櫃台後算賬的掌櫃朝小二擺了擺手,示意算了。
一人一狗便在秦蘇旁邊那桌坐下,大漢揚著粗獷的嗓音要了好酒好菜,因架勢太大,整個客棧裏的人都盯著他,很不滿意。
而那隻狗在挨著秦蘇時就衝他叫了起來,一直不停。
宋幾被吵得耳膜疼,已經暗暗握緊腰間的劍,準備隨時將狗頭砍下來!
本在自顧自喝酒的秦蘇扭頭看了那狗一眼,劍眉凜起,眼底透出一抹淩厲,那狗當即便蔫了,像被打幾棒子一樣“嗯嗯”幾聲後就蜷縮在了地上,怯生生的看著秦蘇,然後將頭低下,不再出聲。
宋幾並沒有注意到秦蘇的眼神,暗暗鬆開了手中的劍:“小畜生,再叫幾聲,我非把它開膛破肚不可。”
戾氣不輕。
可是過了沒多久,那狗又開始叫了起來,卻不是衝著秦蘇,而是衝著門口。
小會,不知道是誰推開了門,衝著裏麵大喊:“烏鴉!外頭好多烏鴉!快看!”
這句話引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紛紛看向門口,有的甚至直接走到門口去看。
隻見外頭烏鴉成群,烏泱泱的飛在天上,漫天叫聲,朝著同一個方向飛去,就像是……一場大規模的動物遷移。
如此也怪滲人!
宋幾和杜班石一向謹慎,也立刻起來到門口去看,當場被眼前一幕驚住了。
唯有秦蘇淡定的坐在裏麵,繼續慢悠悠的喝酒。
那掌櫃將手裏的算盤擱置一邊,擔心道:“這該不會……有什麽大事要發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