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年祭前夕
大殿內。
因到了晚上，小皇帝已經睡下了，若不是易軒這個時候過來，太皇太後這會也應該已經回自己宮裏去了。
易軒帶著自己的人進去，就看到太皇太後雍容高貴的坐在簾子後，透過微光，可以看見她手中正拿著那塊紅色玉佩。
易軒俯身下跪：“臣參見太皇太後。”
身後的隨從也跪下。
簾後許久也沒有傳來聲音，太皇太後繼續拿著那塊玉佩在看，也沒有讓易軒起來。
殿中靜謐無聲，仿佛身處在一個四四方方沒有空隙的籠子裏，十分悶沉。
“喵~”
那隻白貓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殿中，從側麵的屏風後走了出來，四隻爪子有力的摁在地上，碧綠的眼睛盯著易軒，一步步走到他麵前，揚著頭坐在了地上，那雙精細的眼睛此時變得更綠更亮，像一顆在黑暗中發亮的星星燦然，卻又透著讓人心裏莫名壓抑的詭譎感，白貓就這樣看著他一動不動，再次張開嘴凶巴巴的叫出一聲：“喵！”
貓聲又一次打破了殿中的寂靜。
太皇太後這才出聲：“過來。”
白貓立刻伏起身朝簾後鑽去，跳到太皇太後的腿上，乖乖的趴著。
太皇太後撫摸著白貓的後背，一邊與簾外還跪著的易軒說：“起來吧。”
易軒與他的隨從這才起身，因為跪得太久，膝蓋難免有些發麻，可對於一個武將來說不過就是被蚊子叮咬了一口罷了。
太皇太後說：“這塊玉佩是哀家幾十年前賞給你父親的，今日你夜入皇宮，又拿出這塊玉佩要求見哀家，究竟所為何事？”
易軒說：“臣是為年祭一事而來。”
“年祭的事，哀家已經交由太常寺全權辦妥，也有大理寺協助，不用易將軍你擔心。易太傅才去世不久，哀家允你在長安多留，是讓你盡孝，別的事無需你操心。”
“事關人命，臣不得不為此而來。”
“人命？”
在養心殿裏說了如此敏感的詞，視為犯了大罪！
太皇太後隨時可以斬了易軒的頭！
易軒抬頭凝視簾後那道身影，神色十分嚴肅……
殿外，以至深夜。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易軒才帶著自己的人出來，匆匆離開了皇宮。
沒人知道當晚殿內發生了什麽？
也不知道易軒與太皇太後說了什麽？
……
後半夜，大雪又下急了。
一行馬隊正在山間林中緩慢前行，朝長安城的方向而去。
杜班石冒著風雪騎在馬上，因山間風雪太大，他不得不放慢行程。
梁三冬在他旁邊，說：“杜大人，其實我們不用帶上年神醫。”
杜班石回頭看了一眼，沒說話。
突然——
馬車內傳來：“我聽到了！”
梁三冬渾身一震，感覺自己被人揪住了小辮子，心裏慌了下。
隻見年一包撩開車窗往外伸腦袋，看著前頭騎馬的人：“要不是大爺我，你們根本進不了鬼市，也不出來！現在想甩了我？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啊！你們這幫做官的活該短命！”
梁三冬解釋：“年神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是回長安辦事的，帶上你到底不方便，要是連累了你就不好了。”
“你們杜大人都沒有說話，你多什麽嘴。”
“我……”
“廢話真多！”
梁三冬：“……”
一直沒做聲的杜班石朝梁三冬輕斥了一聲：“別這麽多嘴。”
“是。”
其實，年一包已經很多年沒有去過長安了，也不想去，但出於好奇，他倒是想看看究竟長安會發生什麽大事？
湊湊熱鬧也是好的。
不到一會便上了官道，他們加快了速度，想在天亮之前趕到長安。
第二天，青龍寺。
明天晚上就要年祭了，太皇太後和皇上出宮來此祭祀。
太常寺卿卓厲帶著人在寺中巡邏，不敢有一丁點的疏漏。
所有有關年祭的東西也都已經搬了進來，全部布置妥當！
隻等著明晚！
青龍寺的高僧們此時都在後麵的佛堂裏誦經，所以寺中除了侍衛和太常寺辦事的人以外基本上看不見僧人。
卓厲轉去了佛殿，殿裏打掃得幹幹淨淨，兩側立滿了青銅佛像，中間是一座高大的金身佛像，威嚴聳立，足足有十丈之高，佛像前放著一個黑鼎，裏頭插滿了香燭，無數的盞燈點在周圍，照亮了滿整個大殿，金碧輝煌。年祭就是在這進行，所以看守最嚴密的地方也是在這，卓厲操辦了多年年祭，對流程了如指掌。但今年與往年不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發生了這麽多樁命案，不得不讓人提心吊膽。
所以，他在佛殿裏仔細巡了很多遍才放心。
太常寺寺丞任一堯進來說：“大人，現在各處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等著明天年祭。”
卓厲點點頭：“寺外安排的怎麽樣？”
“宮中的侍衛和暗衛都安排好了，而且有大理寺的人在，就是蚊子也飛不進來。”
“那就好。”卓厲又叮囑他，“總之一定要仔細安排好，萬萬不能出錯，否則我們都得人頭落地。”
“是，我會吩咐大家小心。”
二人正說著，趙子夫進來了，進佛堂不帶劍，這是規矩，他空手而進，朝卓厲拱手道：“卓大人。”
卓厲是個清高的人，平時也不怎麽跟大理寺的人打交道，若不是這次需要大理寺協助，他也不會跟趙子夫照麵，架子往上一端，問：“趙大人，你那邊安排的如何？”
趙子夫沒有他的官大，也懶得計較他那副清高的樣子，正了正色道：“事關年祭，自然不敢疏漏。”
“明天從宮門到青龍寺的路上，趙大人可一定要多費心。”
“那是當然。”
二人也沒什麽話說，卓厲交代了幾句後，便帶著寺丞走了。
趙子夫繼續留在佛殿裏，他看著麵前那座金碧輝煌的大佛像，眸子不由的深了幾寸，過了一會，大理寺的侍衛匆匆進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他神色微凝，點頭說：“別被人發現了，小心點。”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