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怎知天命定不可違？
秋宿脖子上多了一個拇指大小的黑洞，然而裏麵卻沒有一滴血流出來，這幅畫麵詭異到令人心驚。
??鳳明月眼皮狠狠跳了兩下，北冥辰眸光也緊了緊。
??秋宿恍若未覺，目光看向掌心，木係異能力化作的藤蔓消失。
??他這才放下手，朝他們夫妻倆看了過來。
??“那日我用刀子紮進心髒時，把刀子拔了出來，流盡了身上所有鮮血，可我依然活著。”
??這番話聽在旁人耳朵裏，怕是會讓人脊背生寒。
??鳳明月和北冥辰兩人都不是一般人，一個親身經曆過死而複活這種事，另一個心智極為堅定成熟。
??是以，兩人此刻都還能保持冷靜。
??“閣下繼續。”
??北冥辰緩緩出聲道。
??秋宿語氣平靜：“你們也看到了，木係異能力刺穿我脖子，紮進去不過半寸，便會被一股力量阻止。所以，若是割頭顱，刀刃割不下去。”
??“那無法決定旁人的生，又是何意？”鳳明月問道。
??秋宿開口：“我能預知到身邊一些人的死亡，可我阻止不了。半月前，我夢見族裏一名孩童會在河邊溺水身亡，我便讓人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可他還是死了，看管他的長輩疲乏之下打盹，孩童麵部朝下，臉栽進了洗臉的水盆裏。沒發出聲音，也沒掙紮，便這樣身亡了。”
??鳳明月聽他說了這麽多，心裏已經平靜許多了。
??遲疑了一下，便問道：“你是不是預知到了紫妗會自殺的事？”
??“嗯。”秋宿垂眸，語氣中竟流露出一絲蒼涼，“我夢見她會割破手腕死在一間精致的屋子裏，夢醒後，一夜未眠。第二日，我終究是動了去與命運抗爭的心思，啟程前往九夜城想辦法救她。可我夢裏，她是在一個雪夜死的。”
??鳳明月眼皮跳了下。
??這些天九夜城都沒有下雪。
??“你的意思是……紫妗自殺的日子提前了？”
??秋宿自嘲地笑了下，“是啊。我的幹預救不了他們性命，隻會讓他們以另一種方式或者在另一個時間死去。或者，這就是天命不可違吧。”
??鳳明月聞言，心情也陡然沉重了下來。
??卻在這時，旁邊傳來北冥辰冷淡的聲音。
??“你怎知天命一定不可違？”
??鳳明月微訝，有些沒意識到他會在這時突然開口，扭頭看向了他。
??秋宿也怔了下，目光看向北冥辰後，神色很快恢複如常。
??“或許可違，但我已經不想再去抗爭了。同你們夫妻二人說這些，是因為你們保留了紫妗死後僅有的體麵。你們想知道，我便如實告知。”
??秋宿似乎沒有了多說下去的興致，將話題轉移到了零清身上。
??“我原本計劃是今夜入城的，碰到零清被人追殺，便出手救了他。若是放在一個月以前，我不過一個中階木係異能者，對上兩名特訓過的異能者，是萬萬沒有勝算的。預知能力覺醒後，我對草木的控製也比強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那兩人不是我對手。”
??“我殺了他們，救了裏麵那個男人一名，問他叫什麽名字，他說他叫零清。”
??說到這，秋宿看向了北冥辰。
??“當時，畫麵和我夢中的場景重合了。夢中，我也是這樣問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後來，我便又問他，是不是北冥閣下的人，他詫異看著我。我說我是紫妗丈夫，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我紫妗屍體的下落。他和他兩名手下在逃命過程中，那兩名手下被火燒的連屍體都不剩，裝著紫妗屍體的木箱被扔下了山坡，我去把紫妗屍體背了上來。”
??“零清已經昏迷了，我用秘法護住了他心脈，送他來了木屋。後來，便將紫妗下葬了。”
??到這，便已經不用再接著說下去了。
??鳳明月心裏麵頗為複雜，許久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時，耳邊再次響起北冥辰的聲音。
??“閣下可想聽一聽紫妗剛找到本尊時，對本尊說了什麽？”
??鳳明月看了他一眼。
??秋宿看向北冥辰，目光頓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有勞。”
??北冥辰看著他，道：“她說如果她能殺了祁泫，就回去跟你道歉。”
??秋宿身體一僵。
??半晌後，眼底浮現出深深的痛苦之色。
??院中刮過一道寒風，枯樹上的葉子被吹的“嘩嘩”作響。
??秋宿身子漸漸放鬆下來，用力閉了下眼睛。
??再睜開時，眼睛裏已經什麽情緒都沒有了。
??“是我的罪孽。”
??他沒再說紫妗，隻道：“我該走了，走之前，有句話贈予二位。”
??北冥辰黑眸靜靜看著他。
??秋宿緩緩道：“風起，這世道馬上就要亂了。二位，提早做好心理準備吧。”
??北冥辰和鳳明月兩人都因他的話，神色微微變了變。
??秋宿說完後，便沒再停留，轉身一步步朝院外走去。
??他沒有從小徑走，而是走向了旁邊的灌木叢。
??凡他所過之處，草木紛紛繞道。
??不多時，身影便消失在了重重夜幕中。
??鳳明月心中震顫許久才平靜。
??“夫君，這已經不是木係異能者能做到的事了吧？”
??北冥辰眸光幽深：“他隻怕已經淩駕於草木之上。”
??聞言，鳳明月腦海中陡然鑽出一個詞來。
??半神。
??不死不滅，預知，淩駕於草木之上，可不就是半神。
??之所以說是半神，大概是因為秋宿無法讓人“生”。
??抿了抿唇，鳳明月扭頭看向北冥辰。
??“夫君覺得他說的會是真的嗎？”
??北冥辰垂眸看向她，抬手將她往懷裏攬了攬，帶來些許溫度。
??“夫人已經有答案了不是麽？”
??鳳明月便笑了下，看向了秋宿離開的方向。
??“我信。”
??“嗯，我也信。”
??“那他最後說的那句話會是指的什麽？”鳳明月仰頭問道，心中有些不安。
??北冥辰搖頭：“我也不知。”
??鳳明月蹙眉，眼底劃過些愁緒。
??“我總覺得跟祁泫也有關。但若隻是祁泫，應該不足以讓秋宿用‘世道將亂’來提醒。”
??屋內這時傳出了一道虛弱的咳嗽聲。
??鳳明月神色一凜：“看來是零清醒了，夫君，我們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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