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你真的很強大
“所以，就算有機會，我也不能自己先走。”
“其次，那位預知者不是說了麽，我們倆回去的機會應該是在中州浩劫解決之後。”
莫鶇允看向鳳明月，他那張布滿了絡腮胡的臉上，是和鳳明月第一次見麵時如出一轍的神情，不免讓鳳明月覺得過去這麽久了他一點都沒變。
是這樣想著，鳳明月便也這麽說了出來。
“你一點都沒變。”
聞言，莫鶇允眼睛裏隱約閃過了一抹訝異之色。
他看著鳳明月，說道:“我倒是覺得我變了挺多的。”
這個世界和他原來待的那個世界太不一樣了，規則和話語權是徹徹底底掌握在前者手中的，再加上背井離鄉久了，難免會和從前的自己不一樣。
聞言，鳳明月輕笑了下，認認真真注視著他的雙眼，說道:“你這種看上去好像對什麽都不太在意，但始終為別人考慮的性格，一點都沒有變。”
莫鶇允微微怔了怔，覺得鳳明月是誤會了。
他為她考慮，是因為他們倆是盟友，是一個地方的人，而對其他人，他貫來冷漠。
不過，莫鶇允也沒有多解釋，隻道:“我們先齊心協力解決眼下的困境。”
頓了頓，垂下眼簾，淡淡道:“說起來也是有些荒謬，有一天我居然要為了中州的浩劫拚盡全力。”
這番話鳳明月是能理解的。
鳳明月清楚他對中州沒有任何感情，甚至隱隱有些排斥，眼下卻不得不做中州救世主中的一員，心裏不可能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尤其是，中州人族的生死存亡跟他“回家”掛上了等號。
中州活，他有機會回家。
中州亡，他回家的希望極有可能破滅。
這可能就是造化弄人吧。
鳳明月心裏麵也不免有幾分唏噓，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正斟酌著語言時，莫鶇允自己先開口了。
“難得抱怨一聲，希望我的負麵情緒不會影響到你。”
鳳明月搖頭，為了緩和氣氛打趣了一句:“我倒是希望你還有什麽負麵情緒都說出來，一直憋在心裏不太好。”
莫鶇允極淺的笑了一聲，覺得鳳明月這句話像哄小孩似的，但心頭的那些鬱氣卻消散了不少。
他道:“沒有其他的負麵情緒了，明月不必擔心。”
鳳明月仔細看了他一眼，見麵上看不出什麽異樣來，隻得作罷。
“那便好。”
兩人往回走，莫鶇允側頭看了她一眼。
女人進了蠻荒後，沒再用一些藥汁把臉塗黃，此刻在瑩瑩月光下，那張過分精致的側臉清冷如玉，慵懶絕豔的眉眼是舒展著的，看不出半點愁苦。
然而，他很清楚，鳳明月的壓力應該比他要大的多。
對方不光心急著回到原來的世界救好友，而且還要考慮如何把自己的夫君一起帶回去。
而他，隻是想回到屬於他的世界罷了。
想到這，莫鶇允突然開口說道:“你真的很強大。”
不僅是實力層麵上，還是心理層麵上，都異常強大。
也是因為這樣，她才能成為在中州驚豔絕倫，攪動風雲的天才人物吧。
鳳明月因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有些驚訝，問道:“莫大哥怎麽會突然這樣說？”
莫鶇允搖搖頭，沒有過多解釋，說道:“隻是有感而發罷了。”
鳳明月隱約覺得他隱瞞了什麽，但對方不願意多說，她自然也不會強求，隻笑了笑，道:“可能是生性要強吧。”
然而，這話她自己卻並不相信。
鳳明月看著身前被月光投射下的影子，看著鞋子踩在沙層中再抬起來時會留下的一個腳印，眸光有些深遠。
人生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一步一個腳印，不管是物理層麵上的，還是人生軌跡層麵上，都是如此。
她很小的時候，就和普通的小孩一樣，喜歡和不喜歡的東西都很簡單，快樂和難過的情緒也都很分明，但性格卻沒有現在這般有棱角。
每一個小孩在那個年紀，性格都像一團橡皮泥一樣，是可以塑造的。
至於塑造成什麽樣子，都取決了她所處的環境，取決於捏橡皮泥的那個人。
她在那個還沒來得及被正常世界塑造性格的年紀，人生進入了一條岔路口。
她被帶進了組織，和一群小孩子每天爭奪口糧。
她被迫爭搶，被迫變強。
後來，口糧的爭奪已經不足以為他們的性格“添磚加瓦”了，他們開始求生，開始和同類搏鬥，和獸類拚殺。
他們還需要學習各種技能，就像學校裏的孩子一樣，成績會有排名。他們也會有，他們當中的“差生”可能會被送去當富人的“狗”，皮相好的則有機會被賣給富人做金絲雀，或者送到聲色場所賺取利益。
是的，做富人的金絲雀也需要機會。
而沒機會的那些人，不是已經死了，就是皮肉和精神上的雙重生不如死。
她不敢不上進，不敢不往上爬，不敢不爭強好勝。
因為她想活。
活著，對很多人來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她卻要拚盡全力。
後來，她認識了阿眠，她們倆在那個冰冷的組織裏居然成為了朋友。
阿眠說她太要強了，次次都想著把任務做到最好。
阿眠也說她站的位置已經夠高了，組織上不會再把她的性命當做一塊抹布一樣，隨時可以焚燒。她有價值，所以組織不會殺她的。
但是，後來事實證明阿眠錯了。
當她們倆想要退出組織的時候，組織卻毀約了，貪婪讓組織想留下她們繼續為組織賣命，而冷血則讓組織在談判失敗後痛下殺手。
阿眠出事後，她就明白了，強也不一定有用，因為你不是最強的。你隻有把真正的大boss幹掉，你才會獲得安寧，獲得你自己人生的決定權。
所以，等回到了原來的世界，救醒了阿眠後，她會去報仇，斬除隱患。
此時，兩人已經回到營地了。
莫鶇允見鳳明月似乎在想些什麽，便沒打擾，回了馬車上休息。
“主子，您去休息吧。”護衛領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