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事情的發展果然在白城夜的預料之內,幾位師兄隻是對於居然還有人能完成這一項偉大的事業表示了敬佩,至於是不是同一個人寫的還真沒發現。
當然,一樣完成了任務的也不止他們,還有一位。
林竹雨她那位才九歲大的弟弟,林竹宣。
並且和白城夜遊龍走鳳般的草書大為不同,人家可是整整齊齊的正楷,工整的白城夜都懷疑這孩子是不是用尺子量過。
介於對方年紀實在是太小,在場的幾乎都懷疑這是他姐姐代抄的,畢竟別人家八歲十歲的都頂著個巨大的黑眼圈,林竹宣卻是精神十足,反倒是他姐姐,還在一旁靠著打瞌睡。根據白城夜不確定的判斷,林竹雨手上那份估計都沒滿第三份,很明顯有貓膩。
白城夜跟他們姐弟倒還算說得上話,忍不住湊過去問:“林竹雨,你跟我說,你弟弟那份是不是你寫的?你放心,齊源泉那份也是我幫他抄的,不會去告你的狀。”
林竹雨睜著兩個腫的快成雞蛋的眼睛,眼下的黑眼圈都快能跟齊源泉磨的墨有一拚了。她有氣無力的舉起手中的紙:“謝謝賞識,但是,瞧,我這才抄了不到三份,可沒那本事給這小子抄。唉,他也不會讓我抄的,嫌我慢。”
“真是他自己寫的?”白城夜試圖從林竹雨身上找出演戲的痕跡,但最終隻能判斷,這姑娘要麽就是天生拿奧斯卡的料,要不然說的全都是真話。
“我騙你們做什麽,反正大家也都差不多。”此時附近已經有幾人湊過來聽了,林竹雨不情不願的解釋道:“我爹自打我們小時候就喜歡叫我們抄寫詩詞歌賦古文之類的,還要交於他檢查。我偷懶,他可不是,自然是不怕這點東西的,昨夜連九點都不到就寫完了。”
“那你幹嘛不叫他幫你?”有人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林竹雨卻不回他,打了個哈欠道:“我一夜未睡,真是困死了,這麽早把我們喊起來,莫非還要跑山不成?”
現在才淩晨四點,還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此話一出,眾人都嚇到了,瞬間便變換了話題,再也沒人追究什麽抄寫的問題。
事實證明,在直覺這種事情上,女孩子總是要強過男孩子的。
不管是完成任務的三位,還是沒完成的一大幫子都被師兄們按點趕出去,並且得到了一個十分不幸的消息。
抄完的三位跑完步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沒抄完的回去繼續,並且多加一遍,如果明天早晨還沒有交上去,繼續多加一遍,如此一往,總有一天你能補上。
於是一群頂著黑眼圈的小屁孩隻能哇哇大叫著跑下山去。
“哎喲。”白城夜跟在齊源泉旁邊,努力地想要抬起胳膊,卻屢次失敗,最終隻能夾著胳膊跑:“我不行了,抄了一晚上困死了,兄弟我知道你磨了一晚上的墨也很累,但好歹看在我這麽辛苦的份上,你今天就回去一趟拿點吃的犒勞犒勞我這個大功臣。”
齊源泉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讓人吐血:“既然出來修煉,怎可輕易回去享樂。”
白城夜有氣無力:“大哥,沒讓你吃,你帶給我不行啊。”
沒等齊源泉回話,兩人身後傳來一聲不自在的咳嗽。
回頭一看,喲,一個不怎麽熟的熟人正跟在後麵。
黑眼圈不比林竹雨小,花了一夜還差半本書就能抄完,一直以來都是屈居第二的風藍和,正麵無表情的跟在二人身後。
要是平常,白城夜還能跟他打聲招呼,但是看這孩子現在的臉色,他怕一開口能被塞一嘴鞋。
“我聽到了。”風藍和陰著的臉在黑夜還未徹底褪去的時候顯得十分恐怖。
但齊源泉是不可能怕他的:“聽見什麽了?”
“齊源泉,那都不是你抄的,是白城夜替你抄的。”興許是因為太疲憊,風藍和的聲音聽起來都是嘶啞的。
大哥你耳朵真好,我說這麽小聲你都能聽見。白城夜多少有點擔心風藍和來的目的,往後麵躲了躲。
他頂多算從犯,也是認真寫了的,一筆沒動的是齊源泉,有事找他。
齊源泉倒是大方承認:“的確如此。”
風藍和看起來有些生氣:“師兄的吩咐,你怎可使這種小招數?”
“師兄沒說不可以。”齊源泉一臉的無所謂:“況且,師兄讓我們抄心法,不過是為了讓我們牢牢記住,並融會貫通。”
“所以你更不能.……”風藍和有些急了。
然後他被齊源泉打擊的體無完膚。
“可我已經突破了凝氣境界,無需此書。”
白城夜眼睜睜的瞧著風藍和慢慢停住了腳步,露出生無可戀的神色飄蕩在後麵,忍不住有點擔心。
“我說齊源泉,家就不勞煩你回了,答應我件事吧。”
“你說便是。”
“以後風藍和要是殺你,千萬別把我帶上,咱兩就裝不認識。”白城夜十分誠懇。
“我們怎麽會不認識?”齊源泉聽得稀裏糊塗:“他又為何要殺我?”
這個人除了修煉以外智商為負,簡直沒救了。白城夜漸漸有些跟不上腳步,說話都簡潔了許多:“廢話,你不知道你兩有仇啊!”
齊源泉不解的看著他:“我既沒有殺他父母,將來也不會奪他妻子,同他有什麽仇?”
嗯,仿佛很有道理的樣子。白城夜仔細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與其叮囑齊源泉,不如以後盡量跟風藍和搞好關係。
風藍和八成是沒實力弄死齊源泉的,但是弄死他應該很有餘地,畢竟第二名雖然幹不過第一,對付倒數第一可是綽綽有餘。
小命要緊,他可不想再死一回,上輩子已經死的夠冤枉了,這輩子不能更慘。
抄書對於一群天賦異稟的孩子來說隻有精神上的摧殘,並沒有身體上的壓迫,人家該跑完的還是跑完了,就算是風藍和遭受的打擊過大,依然沒有丟下他第二的頭銜,白城夜都忍不住想賜予他一個千年老二的牌匾了。
當然這種事也就隻能在心裏想想,作為依舊沒有跑完全程的人他哪有資格去笑話別人,隻有被秦塵絕再次拎回來的命。
“師兄,我的脖子真的要斷了。”白城夜趴在桌子邊,想抬手揉脖子都沒那個勁,隻好放棄:“看見我昨天辛辛苦苦抄完五遍心法的份上,師兄你幫我一把可好?”
秦師兄牌治脖子,包你手到病除,絕無後遺症。
“五遍?不是十遍來著?還換了字跡,可真是辛苦你了。”秦塵絕笑道:“那今日就不勞煩你做飯,可以了吧。”
白城夜抗議:“師兄,我做飯是給自己吃的。”您真沒必要每餐都跑過來蹭,一個人他可以隨便弄弄,師兄在他就總得多做兩個菜,洗碗也很累的好嗎。
“錢是誰出的?”秦塵絕作為債主,理直氣壯。
“那也是我做的,好歹也算個人工?外頭找來的廚子也是要給工錢的。”惡意壓榨童工的都是黑心老板,眼前這個就是。
“你昨夜抄書,十遍。”秦塵絕重複了一遍。
嗯?有什麽問題嗎?他的確抄了十遍,現在胳膊還抬不起來,不然怎麽跑到一半又熄火了。
“若是真要論起工錢,我覺得以我做飯的水平,都能抵得上師兄您借我的錢了。”可能還會少,但是白城夜不敢說。
是不是不該總這麽拎著他?看起來腦子是越來越糊塗了。秦塵絕難得反省了一番自己的舉動,覺得可能跟自己有那麽一絲一毫的關係,於是耐心的解釋道:“隻叫你抄五遍,你卻多抄了五遍,你同齊源泉商議的時候,莫非真當沒人聽見?”
“.……師兄,偷聽是不好的行為,”白城夜下意識的望了望頭頂,師兄該不會也有爬屋頂的習慣吧。
“聽你們的動靜,還用不著學你一樣偷爬屋頂。”秦塵絕熟練地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
“師兄,該不會,是在威脅我?”白城夜小心翼翼的接過水,抬起頭想喝,因為脖子疼,還是放棄了。
秦塵絕思索了一會兒:“那倒也算不上,隻不過小小的提個醒而已。”
白城夜歪著腦袋靠在桌上,不確定的打量了師兄一番:“那,師兄,咱們這麽辦,您就當沒這回事,我還是欠著您錢,那個幫忙抄寫的事,您也當不知道。”
“倒是可以。”秦塵絕點點頭:“所以,你還不打算去把早飯做了?”
靠,倒底是誰才是魔教來的,這人怎麽這麽沒有同情心。白城夜鼓著眼睛,差點就想打破常例破口大罵,卻被秦塵絕的手一把握住了頭。
“不錯,洗的挺幹淨的,就是這小辮子又散了。”秦塵絕揉了揉他的腦袋:“齊源泉都突破凝氣了,你有時間就去同他問問,不要落後太多。”
我這小辮子還不是你給弄散的,白城夜看著秦塵絕遠去的背影,憤恨的拉下了頭繩,然後絕望的開始了他的綁頭大業。
他懷念過去,有橡皮筋的日子。
壓根沒發現脖子和胳膊已經沒有那麽酸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