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白城夜的本義是指,反正白醉雪夏若空都在,隨便哪個上去不是都行嗎,要不然咱們給師兄換個節目也可以,我看他劍法舞的挺好,要不上去給大家跳一個。


  幹嘛都盯著他看呢,他也沒吹過這玩意好吧。


  得到的答案,卻是師父加上兩位師兄同時搖頭。


  白醉雪自不用說,有一個不管事的師父在,他就是整個華清門最忙碌的人。再者說了,作為秦無紫的大徒弟,被師父坑出去不是一回兩回,別人都看膩了,真要讓他上去充數,估計沒幾個人會高興。


  至於夏若空,那就更不可能了。


  夏若空隻是不太招他的親師兄弟和長輩們的待見而已,但是靠著那張臉,怎麽可能不受歡迎。白城夜這幾天沒有見到夏師兄可不是因為夏思文把人關起來了,而是夏若空根本就沒法離開他那一畝三分地。


  當然了,懼怕鬼族是一個理由,更重要的是,夏若空在城內都快成為超越白醉雪,妖族長老,留仙門門主之外的,第一大忙人了。


  首先,前去拜訪他舅舅的是一批,身為小輩,夏若空自然得在一旁陪同了。然後就是跟夏家多少有些關係的,遠的不能再遠的親戚們,雖然連夏思文都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個什麽輩分,但來都來了,你也不能把人往外趕吧。


  而且這些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最喜歡的事情是什麽呢,就是拉皮條了。早就知道夏若空眉目俊朗,又是華清門的閣主,年紀也恰好合適,如此金龜婿自然不能流到外人的田地上,當然要趁這個機會抓住了。


  想要抓住這個機會的可不止這些人,還有一批女修士們。


  修真不同凡人,不怎麽講究什麽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倒追這種事還是比較常見的,單就臉來說,夏若空自然比較討喜。


  更重要的是,誰叫夏閣主就待在那裏不出去呢,比起整天高來高去的其他人,就他最好逮了。


  前兩日白醉雪路過的時候,都看到有人是帶了媒婆彩禮去的,看這架勢,隻要他們舅甥二人有一人稍微鬆口,修真大會立馬就能變成他們的喜宴。


  至於逃跑,就更數無稽之談了,夏若空是誰,整個華清門,不對,應該是整個修真界最名不副實的金丹境界的高手了。他要跑,隻能用兩條腿,這兩條腿還不怎麽有用,還不如乖乖坐在房裏,好歹還有個舅舅幫他擋劍。


  然而夏思文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的。


  夏思文不在的時候,其實那些假親戚們和女修倒也也不太敢來,畢竟多少還是要講究點臉麵的。不過真相呢,其實是他們都用不著進去,自己現在門口打了起來。


  跑吧是跑不了的,甚至還可能有巨大的危險,夏若空是一刻也不敢離開夏思文身邊。說真的,要不是秦塵絕整天帶著白城夜溜達來溜達去的,也曾經明確表示過不想再加上一個他,他倒是不介意跟過來混一混,哪怕晚上打地鋪都行。


  白城夜聽完白醉雪的解釋,為自己的三師兄流下了一滴同情的淚水。

  “但夏師兄還是會吹笛子的對吧。”白城夜充滿著希望問道。


  夏若空被人纏著出不了門是事實,可也並不會耽誤他可以幫忙上台表演啊。憑借著夏師兄的臉,哪怕水平稍微差了一點,隻要不是跟秦塵絕一樣能殺人的那種,就保證會有又漂亮家世又好的仙女看上他,估計留仙門的九小姐這種都不算什麽,夏師兄說不定能當未來的妖族女王的老公呢。


  白醉雪覺得渾身無力。


  當這個大師兄太難了,攤上一個不管事的師父,趕上三個不靠譜也就算了,還淨給自己添麻煩的師弟,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他開始懷念起了夏若空還沒有入門的日子,那時候的師父……還是一樣不管事,那時候的二師弟.……好像也不怎麽聽話,那時候的師妹……好像還不如夏師弟好哄。


  他是不是應該去夏若空那裏算算?怎麽感覺他反倒是整個華清門最倒黴的人。


  白城夜見大師兄不說話,隻是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再看看師父,眯著眼睛,估計也是在思考著該怎麽辦吧。最終,他把目光投向了秦塵絕。


  然後秦塵絕便毫不猶豫的將笛子湊到他唇邊:“你先試試,若是不行,再去想辦法。”


  白城夜被迫吹出第一個音符的時候,就知道,大概是完了。


  他頭一次無比痛恨自己良好的記憶力,雖然笛子是沒怎麽碰過的,但秦塵絕斷斷續續在自己麵前吹了三年,白城夜已經完美的記住了指法,雖然不熟練,但是聽得出來,好歹都是正經的音符了。


  “多少是欠缺了些,不過比起塵絕,的確要好得多。你年紀又小,想來大家是不會在意的。”白醉雪心裏的大石頭猛然放下,拍了拍深感絕望的白城夜:“師弟,想不到你還有如此天賦,不愧是我白家人。”


  我好像是我爹撿來的,而且來自魔教,你確定要跟我做親戚嗎?白城夜飽含著絕望的眼神看著大師兄,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答案。


  可惜白醉雪是不可能給他的,反倒是扭頭就走,走的特別絕情,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白城夜的目光投向了他師父。


  華清門的掌門人,此刻就這麽坐在椅子上,悄然打起了酣。


  他已經不想追究師父究竟是真的睡著了,還是為了逃避責任假裝睡覺,整個人已經處於半放棄的狀態,伸手朝向了秦塵絕道:“師兄,樂譜拿出來吧。”


  “你不是都記得嗎?”秦塵絕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本子,看這架勢,可能曾經是真的打算好好練習的。


  白城夜有氣無力的打開譜子:“師兄你吹過完整版嗎?”


  大多數時候,他頂多也就能忍受一小節完畢,整個曲子聽完這種事,別說他了,這世界上肯定沒人做得到。


  不過始作俑者自己好像並沒有什麽影響。


  在白城夜打開第三頁的時候,真的很想徹底放棄。


  原因無他,這東西他完全看不懂好嗎?

  簡譜他是不指望的有的,五線譜的話多少能夠掙紮一下,好歹初中的時候音樂老師有教過,現在模模糊糊記得一點,推敲一番大概不會有問題。


  但是沒人告訴他這上麵連什麽宮商角徽羽都沒有,甚至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念。


  這破字是個什麽鬼結構?這是哪裏來的偏旁部首?這又是什麽東西?還有這個東西是什麽?他好像在哪本日本的漫畫裏麵見過?白城夜將小本子迅速瀏覽了一遍之後隻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絕對不是他能看懂的東西,至於秦塵絕為什麽能看懂,估計都是個問題。


  白城夜恭恭敬敬的將小本子又還給了秦塵絕:“師兄,你還是完整的吹一遍吧。”


  秦塵絕挑眉,也沒問他為什麽,接過本子和笛子,剛要開始他的第一個音符,一旁坐著的掌門人卻突然一躍而起,奔出了門外。


  我就知道這個臭老頭是在裝睡。白城夜咬牙切齒的看著師父遠去的背影,又無奈的轉頭,含淚看著師兄:“師兄,請。”


  這要是放在一天之前,白城夜百分之百的會撲上去求師兄放過他一命,或者幹脆逃出門。但命運的齒輪已經轉動,白城夜隻能躲了五米遠,耳朵裏塞了三層耳塞,強打精神盯著秦塵絕的手指。


  秦塵絕手指修長,並不因為常年練武而留下繭,翻飛在側頸處,足以吸引任何人為他駐足。


  當然,前提是不用聽到這殘忍的噪音。


  魔音穿耳的力量太強大了,白城夜不但沒有感覺到他師兄的任何美色,反而隻想拿刀子躲了那雙漂亮的手。介於人慫且打不過,在吹到一半的時候,白城夜忍不住提議道:“師兄,要不然,你別吹出氣來吧。”


  沒氣也就沒聲音,那多好。


  然而秦塵絕將聲音吹的更大了,以此表示了拒絕。


  也許是頭一回遭受到這種可怕的待遇,他引以為傲的記憶力出現了難得的失誤,忍受了足足三遍秦塵絕的魔音,仍然沒有完整的記下指法。


  “不然明日繼續吧。”秦塵絕吹的也有些累了。


  白城夜對此表示了拒絕:“師兄,繼續吧,我今日就一定要記下來不可。”


  要死就一次性死個痛快吧!等到明天?不能這麽折磨人。


  終於在秦塵絕吹完第五遍的時候,白城夜翻著白眼躺在床上,勉強把手抬起了一點,擺了擺,表示自己已經完全記住了。


  至於自己再試一遍音,不好意思,他已經沒有這個力氣了,他感覺大腦已經不是他的大腦了,裏麵一片空白,想幹什麽都得反應一分鍾以上。


  比如他現在想揉揉太陽穴,抬了半天手都做不到。


  秦塵絕放下笛子,走過去,似乎明白他想做什麽,抬起他的腦袋,替他輕輕按揉著太陽穴:“先休息一會吧。”


  白陳夜枕在他腿上,享受著師兄難得一見的溫柔,不過多時,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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