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屠龍
可惜,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聽著兩方殊死拚殺的聲音,梁初躲在櫃子後麵鬱悶的替他揪著心。雖然是虛擬的世界,仍然真實的體味到內疚和感謝的心情。
身後的拚殺持續了好一陣,才終於小了。
她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隻見渾身是雪的一條黑色大龍臥在地上,旁邊勉力站著同樣渾身是血的裴少,紅色的披風沾染大片深色血跡,不知道是誰的更多,但所幸,他還活著!
“裴少!”她鬆了一口氣,喜悅的的迎上前去,“蒼龍殺死了嗎?”
他望向她,自豪的一笑,“差不多了,你看,隻要插上一刀,就徹底結束了!”
她看去,巨龍生命值已經空槽,此刻龐大的身軀被四根金色的爪子釘在玉石地板上,奄奄一息,已經毫無掙紮的可能。
裴少微笑的將自己的刀朝她遞過來,“要不要試試?”
“可以嗎?”她有點緊張的望向他。
“嗯。”他繼續微笑,“這家夥已經算是死了,釘在地上又不能動,隻要補一刀而已。畢竟來了一趟,讓你也感受一下殺龍的快感!”
初初小心的接過那把閃著金光的刀,和樽深沉偶爾卷動電光的長劍不同,入手很沉,通體金光很華麗也很威風。
她攥緊手裏的劍,然後一步步朝地麵上一動不動的蒼龍走過去。站到大龍頸邊的位置,雙手握刀,揮起。
“對,就是那裏,砍下去。”身邊的聲音穩穩的催促。
刀被高高舉起,將要下落的瞬間,她忽然想起有個人曾經跟她解釋過的……
祭魂……
等一等……
然後,並沒有等下去——身後猛地一個力道打在金刀之上,她身不由己的,揮著刀便朝龍頸之上落了下去!
“嗷——”
“嘭……”
蒼龍一聲慘叫,軀體在一道金光之中,漸漸變得透明,然後,黑色的巨龍緩緩幻化成了一團黑色的濃煙,慢慢向著屋頂飄散而去——黑煙中灑下點點古銅色的金光,照亮了暗淡的大殿,細碎的光線如蒙蒙細雨緩緩落下,在地上漸漸聚攏,然後在玉色的地麵之上,堆成了一個古銅色的方形物事!
可是,初初站在巨龍旁邊,還來不及看清玉璽堆積的樣子,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漸漸越來越輕,眼前的場景開始變得模糊,最後亮光一閃,麵前是一個純白發亮什麽都沒有的背景,同時耳邊響起和緩的男聲——“魂魄生祭上蒼,贏得傳國玉璽!”然後又是一道女聲:“初初茅廬,鑒於您隻有一級,所以需要練四級才能升級。祝您在新手村裏遊戲愉快!”
還是被!陰!了!
真是……人生處處都是坑啊!
梁初惱火萬丈的扯掉頭盔,三兩下扒下身上的感應服,推開蛋殼形的遊戲倉門,大步的,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衝!
另一個艙裏裴少趕緊收好玉璽,也來不及去殺皇帝,更顧不上梁初掉了一地的極品裝備,就脫了衣服衝出來。
可還是慢了一步,梁初已經怒氣衝衝的跑出大門,等裴少追出來的時候,保鏢已經把飛車從懸浮停車場遙控出來,梁初正大步朝著飛車準備落地的方向走。
“梁初——”他大聲喊,但是梁初頭也不回,腳下步子更快了幾分。
“你能不能別這麽情緒化?”他追上去,想抓住她的胳膊,但是被她一下甩開。他有點無奈的自說自話:“是,是我不對,沒跟你商量就讓你當了炮灰。但是我認為,你至少也當先生的助理好幾個月了,跟著他曆練這麽久,遇到事情能不能講點道理?
你想想看,我早就勸過你別去皇宮,你偏不聽,看吧,被人利用了吧?被利用就利用吧,還不得我來收尾不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當然得趕過來救你,不然你還得更生氣,是不是?那時候,我們出了迷陣必然觸發蒼龍引發死戰;可是如果不出迷陣,兩個人都得困死。兩害相權,當然隻能選擇殺了蒼龍,對不對?”
梁初背對他不說話,但是也沒再賭氣的往前走,說明她正在聽。於是他鬆口氣,繼續說道:“但是,隻要殺了蒼龍就必須有一個人去死,那時候,但凡有其他辦法,我肯定不會拉你來墊背。但是,我們沒有其他辦法。不然就是我死,不然就是你,你說是嗎?”
頓了頓,他放緩聲音說道:“如果我死了,你拿了玉璽能做什麽,去殺皇帝嗎?可能嗎?所以,這種情況下,最理智的做法,就是由你來主動祭魂,對不對?”
眼看梁初又要發作,他趕緊說:“是的是的,我沒有跟你商量就陰你是我不對!我知道我知道,對不住,我在這裏誠懇的道歉。所以將來我稱帝以後,你想做副幫主也好,丞相也好,隨便你……”
“去你的一堆大道理!去你的副幫主!老娘才不稀罕!”她吼,然後啪的拍掉他拽著她袖子的手——大概上次差點被她用針管紮,現在他一看她生氣就會下意識的扯著她的袖子。
梁初一邊惱火的朝飛車大步走去,一邊咬牙說:“一個遊戲而已,玩這麽認真幹什麽!德性!”
他無奈的站在原地,歎道:“一個遊戲,玩的也是人的智謀,隻是你把這個世界想得太溫情脈脈了!”然後頗為遺憾的搖搖頭,“女人,你的本質就是感情用事!”
說完,兩人誰也不理誰,各自上車。宣告本次約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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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的大道理她都懂,也認可,但是,她就是不爽。總覺得人和人之間,尤其他們這樣對外已經宣布在交往的男女朋友之間,能不能稍微有那麽一點不同?
所以,這樣的選擇在理智上她是認可的,但總覺得,一個會義正辭嚴的把她犧牲掉的男人,冷酷得讓她害怕。
她想要的,不是這樣理智得連遊戲都在互相算計的政治聯姻,但是,這是先生給她的宿命,她除了適應,並且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好像沒有其他辦法。
眼前的這個世界太正確,太冷靜,正確得顛覆了她從前色彩斑斕的認知,冷靜得她不得不把自己從感情中自我剝離,自我重建,然後再重新認可這個灰度世界。
對著這些政治家,居然敢做夢,企圖從他們身上看見溫情和憐憫?嗬嗬,連她自己都忍不住暗暗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