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刺破的氣球

  每次開學就離夢晚過生日不遠了,夢晚的生日是九月初六,也就是十月初,去年是夢晚過生日那天傍晚,葉之章才知道的。


  那天夢晚的媽媽下午放學把夢晚接回家了,走之前說夢晚過生日在家裏準備了好吃的。


  隻是那個時候夢晚和葉之章還沒有好到可以家裏一起過生日。


  那天夢晚的爸爸帶著蛋糕來到他們的新家,陪夢晚吃了一餐豐盛的生日晚餐,看得出來夢晚的生日過得很開心,第二天來學校心情格外好。


  今年這個生日將是葉之章陪夢晚過得第一個生日,初一的暑假葉之章就開始想,要送夢晚什麽禮物。


  夢晚雖然性格倔強,總是不容置疑,但她也像多數女孩子一樣,喜歡小飾品、喜歡漂亮衣服、喜歡玩偶玩具。


  但她的眼光總是很獨特,總是能搭配的清新脫俗,那些小飾品在她身上也擺脫了無腦幼稚的氣質。


  可是這些東西,葉之章並不在行,他雖然家境很好,買東西品位不俗,可畢竟女孩子的東西……。


  很多東西,實踐的難度要遠遠大於欣賞,會欣賞不代表懂。


  那個周末,葉之章說要回家見遠方來的親人,沒有陪夢晚在學校。下周三就是夢晚的生日了。


  夢晚的周末在哪過每次都不確定。


  她的媽媽如果忙她就會留在學校,隻有來接她回家她才會在家過。


  這周末夢晚還是會在學校,序堂本來每周都會回家的,他說家裏有事沒人,這周要在學校附近親戚家住。


  於是,周五放學序堂打完球就給夢晚宿舍打了電話,說他一會到夢晚宿舍樓下。


  夢晚看到樓下拿著礦泉水瓶的序堂,正在吃巧克力的她,拿了一塊巧克力糖給序堂。


  到了樓下,把糖給了序堂,序堂說,價值千金,願意用一生報答。


  他總是玩笑著說一本正經的話,夢晚習以為常,不理會他。


  “什麽事,放學你不回家嗎?”


  “一會回,明天我來學校找你,帶你出去玩!”


  “玩什麽?打電動啊,我沒興趣你自己去!”


  夢晚轉身要走,序堂拉著她的胳膊。


  “不是,遊樂園沒去過吧,我有兩張票,不去浪費。”


  “放心,我不拐賣你,拐賣你這種發育不良的兒童沒利潤的。”序堂看夢晚張口想拒絕趕緊不了一句。


  “你去死,就你發育良好,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夢晚氣得隻能打序堂的背,序堂都要長到一米八了,夢晚還是一米四幾沒怎麽長。


  誰叫自己基因不爭氣,打不到頭也沒辦法。


  “你知不知道你麵前的是本校唯一的特招生,頭腦簡單不太貼切吧?”


  “行了,不欺負你,欺負小朋友會下地獄,明天九點我來樓下等你。”說完序堂摔著校服外套就走了。


  夢晚跟序堂的拌嘴已經成了日常,她從來不會放心上,事實上,有個人能拌嘴欺負也多了幾分生活樂趣。


  葉之章為了給夢晚準備生日禮物,拉著陳叔跑了一個晚上逛商品店,逛到10點多仍然找不到他想要的那種。


  晚上本來想給夢晚宿舍打個電話問一下她,周末怎麽過,還去不去舞蹈班學習,回到家害怕被父母發現就放棄了。

  “等下周去學校再給夢晚驚喜吧!”葉之章這樣說服自己。


  於是這個周末,葉之章沒有給夢晚打電話。


  “下來了,夢晚,夢晚……”


  “別喊了!聽到了!”夢晚頂著“爆炸蘑菇頭”衝著樓下的序堂喊道。


  序堂在樓下等了半小時左右,夢晚才睡眼惺忪的背著書包下來。


  “又不是去上課,背個書包幹嘛?小朋友怎麽這麽乖,哈哈”序堂說著把書包扯下來背在自己身上。


  “回來我獎給你一朵小紅花,走!”


  序堂帶著夢晚玩了很多遊樂項目,也包括適合女孩玩的旋轉木馬、動漫屋禮品店、毛絨玩偶屋,夢晚那一天大概是笑得最多的一天。


  從小夢晚的娛樂無非就是畫畫、跳舞,夢晚本來也不喜歡去吵鬧的環境,遊樂園這樣釋放孩子天性的地方她還是第一次去。


  遊樂園裏有一個項目,叫秘密黑洞,兩個人隔著黑洞牆壁,用連線的話筒輕聲說秘密,對方是否能聽到取決於機械概率。


  序堂先說,他說了兩個秘密。


  輪到夢晚說,她說的序堂一句都沒聽到。


  夢晚以為她聽到的就是序堂全部的秘密,序堂說:

  “夢晚,我的爸媽也離婚了,但這不影響他們愛我,也不影響我愛他們。”夢晚從來都沒跟任何人說過離婚的消息,不知道序堂是怎麽知道的。


  序堂的這句話讓夢晚心頭壓抑的烏雲散開了不少。


  原來序堂的父親是夢晚母親的生意夥伴,也是在聊天中無意知道他們的孩子在同一個班級的。


  序堂的父親告訴了他,並讓序堂在學校多照顧夢晚。


  序堂從來沒對父親的話這麽聽從過,父親不讓他打籃球耽誤學習時間,他倒快把這項運動當成專業來對待了。


  父親讓他別穿花裏胡哨的籃球衣服,說男孩子就該穿黑色白色大大方方就好,他也沒聽過。


  但是對照顧夢晚這件事,他卻做得比父親交代過得還好。


  從秘密黑洞出來,夢晚第一次覺得序堂不像平時那樣嘻嘻哈哈沒有大腦了,序堂不知道他的這一句同病相憐的開解,對夢晚莫大的意義。


  回去學校的路上,夢晚和序堂一路說笑打鬧著,序堂總是揪著夢晚拖到人行道最裏邊走。


  葉之章在逛街挑選完一家商品店後,失望的出來,叫著陳叔帶著他去下一家看,卻在車子行進的過程中看到路邊玩樂打鬧的夢晚和序堂。


  他讓陳叔停下,說是要買飲料喝,下車轉身看著他們越走越遠的身影,葉之章第一次感覺心裏難過到像一個被針一下戳破的氣球。


  買了兩瓶水,他就上車了。


  陳叔說:

  “小子,車上有水啊,我以為你要喝什麽飲料呢。”


  “走吧陳叔,去下一家店。”


  一路上,葉之章都話很少,陳叔以為葉之章逛累了,提議說買一個差不多的回家,葉之章說,“再看看。”


  他一直弄錯了,夢晚不是誰獨有的,她總會遇到其他人,也會有別人能讓她笑,葉之章想,是不是自己錯了。


  葉之章害怕,他深沉的愛等不到萌芽之前已經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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