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不需要炮灰(三)
運動會如期舉行,天氣晴朗,不知道是學生時代的時光美好的原因還是什麽,記憶中學校的開學典禮和運動會的天氣從來沒辜負過這驕陽青春。
所有人都在教室裏準備運動會的服裝、道具和裝飾品等,夢晚拿著健美操服裝去了女衛生間換服裝。
“夢晚,你手裏拿的是健美操的衣服嗎,你不是鉛球和木馬項目嗎?”在衛生間門口遇到的唐露不懷好意的置疑著。
“我樂意,你有意見?”夢晚回了她一句,沒等她反應,就去換裝了。
唐露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還不是靠著葉之章給你撐腰,要不誰跟你玩,沒朋友!”
唐露一句話戳中了正在換衣服的夢晚,她心裏一陣酸楚,自己真的沒有什麽同性朋友,夢晚的性格和思維模式大多數還是和男孩子比較像。
盡管夢晚也有很多和大多數女孩一致的喜好,喜歡穿好看的衣服,喜歡有設計感的裝飾品,喜歡毛絨娃娃,但擠在一起討論誰的媽媽今天買了什麽,爸爸給了多少零花錢這種話題夢晚真的不感興趣。
很多時候,她就是不知道女孩子為什麽對別人的隱私,甚至七大姑八大姨那麽感興趣,甚至穿什麽內衣都喜歡刨根問底。
如果別人丟給她一個很難回應的問題,她就會陷入必須冥思苦想一個靠譜的答案才能過關的困境。
更何況,這些話題本身是夢晚的軟肋,她不想在別人討論爸爸時隻能低頭或傾聽,她怕暴露自己的秘密。
想到這裏,夢晚才意識到她在這學校的朋友真的隻有葉之章和序堂,本來以為序堂這樣了解她心思懂得開解她的朋友會是像葉之章一樣,成為形影不離、同吃同喝互拆台的“手足之情”。
想到這裏,夢晚的心裏生出了一絲傷感。
此時教室裏的序堂上講台拿粉筆,準備一會寫項目公布欄用,經過葉之章的身邊時,被葉之章一把拉住。
“序堂,你跟老師改了體育項目名單沒?”
序堂側了下身子甩開葉之章放在自己校服上的手。
“我跟你說過,別自作多情。”序堂說完就走了,語氣中透露著蔑視和輕佻。
“葉之章!”換完衣服的夢晚回到教室。
“走吧,別待著了,去操場圍觀體育趣事去,可以找找你的漫畫題材啊,快!”
前一刻還在跟序堂唇槍舌戰、硝煙彌漫的,聽到夢晚叫自己的瞬間,葉之章回頭又笑得跟夢晚的小寵物一樣。
說葉之章笑得像夢晚的寵物並不是說他在時刻討好夢晚。
狗狗看自己的主人,從來都是毫無戒備,微張的嘴扯出一個微笑的弧度吐著舌頭,眼神裏除了喜愛和憧憬,沒有一點雜質,也從來不會跟主人計較生氣,即使有時會遭到無辜的訓斥。
葉之章麵對夢晚的心態就是這樣,她就像隨時都能召喚出葉之章內心最美好的那一麵。
“為了獎勵你,我買個大熊貓雪糕給你吃吧。”經過學校商店,夢晚進去買了兩隻大熊貓。
葉之章在夢晚這裏真的很容易滿足,即使是一根毫無附加情感的雪糕,他也幸福之極,這樣想來,大概這就是葉之章不急於說出自己情感的原因。
現在的他和夢晚形影不離,夢晚也把他當做最親密無間的朋友,知不知道他的情感又怎麽樣,就算知道了最好的結果也無非就是現在這樣。
多少個這樣的瞬間,讓他堅定,要將這份感情深藏起來,何必要冒著失去夢晚的風險說出來。
“葉之章,你真的要參加木馬和鉛球?”
“嗯,怎麽啦,你要來給我加油嗎?”
“你這種風格的放在古代應該是以筆為戈的翩翩少年,舞刀弄槍的事雖然不適合我,但更不適合你。”說完衝著葉之章壞笑。
“有了你這個惹禍精。”說到這,葉之章停頓了一下,加了兩個字
“朋友。”
“以筆為戈還是舞刀弄槍,我都得會。”
“嗯,你這一波表忠心朕很欣慰。”
葉之章戳了一下夢晚的腦袋,
“行了,走吧。”
運動會開始了,許多個項目都是同時進行,夢晚、葉之章、序堂都去了各自報名的項目場地。
夢晚的健美操屬於暖場項目,最先進行,在讀參賽名單是,夢晚的名字也在內,夢晚想著這應該是葉之章跟老師說過的,老師上報修改的名單。
序堂的項目進行時,操場上很多其他班級的人也在看台區域給他呐喊助威,運動會儼然成了粉絲賽場,比賽誰的聲音高,哪還有什麽班級分界和班級榮譽。
而葉之章的項目,因為會占用一部分跑道而被推後了,一直到800米和1500米賽完後才進行。
裁判在核對班級人名時,沒有葉之章的名字,但也沒有夏夢晚的名字,他疑惑的上前問裁判老師,一班的參賽人員是不是沒寫進去,並向老師說他報了名的,請老師寫上他的名字。
老師先是有些疑惑,又想起了什麽事,問道,
“你剛說叫什麽名字?”
“葉之章。”
“一班的嗎?”
“嗯,老師你再看一下。”
老師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膀,
“不用了,你們班的比賽在後半場,調整了上場順序,再等20分鍾才是你們班上場。”
這個時候夢晚的表演已經結束了,她買了兩瓶水跑來找葉之章,
“你已經比完了嗎?我來晚了?”
夢晚看到葉之章在跟老師說話,以為在問比賽分數。
“沒有,還沒輪到我,下半場。”
“噢”說著夢晚把水遞給葉之章,站到線外開始觀看各種跌破眼鏡的跨木馬姿勢,這個項目大概本身就是個娛樂項目。
“好了,五分鍾後下半場開始,請各班級選手做好熱身準備。”老師說完合上計分的本子,轉身到身後的評委席就座歇息了。
葉之章也開始做一些基礎的熱身動作,五分鍾過去了,老師一聲哨響,下半場的參賽人員開始陸續站到線內侯賽。
葉之章也站在了起始線,老師開始核對人名。
“三班,齊南。”
“到!”
“五班,賀翔。”
“到!”
“一班,序堂。”
“到!”隻見序堂從跑道後麵氣喘籲籲的跑過來。
“序堂?”葉之章轉身看到序堂,滿臉疑惑和不解。
“怎麽了。”
“我說過讓你不要自作多情。”
說完,抬頭看了一眼夏夢晚。又對著序堂說,
“麻煩讓一下。”
葉之章和夏夢晚都開始疑惑,到底是怎麽回事。
其實,從一開始跳木馬的項目就是自由選擇性項目,參不參加都可以,沒有強製性人數限定,序堂賭氣說要夢晚去參加,也是看到她搶了葉之章的飲料過來直接放嘴裏喝才一氣之下說的。
雖然他在表格上重重的寫下了夏夢晚的名字,但在上交表格前劃掉了,並跟老師解釋,是他填錯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看著木馬跑道上的序堂,讓夏夢晚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對序堂做的很多事情實在有些過分。
而此時這種愧疚,卻沒有一個出口可以傾訴和釋放。
運動會結束,回教室的途中,序堂走在前麵,葉之章和夏夢晚走在後麵,保持大概30米距離走了很久。
突然葉之章跟夏夢晚說,
“夢晚,等我一下。”
葉之章快走幾步追上了序堂,走到跟序堂並肩的位置。
“謝謝!謝謝你沒有真的為難夢晚。”
序堂聽完一直沒說話,過了半分鍾左右,對走在他右手邊的葉之章說,
“跟你沒關係,”
“還有,我不需要炮灰。”
“炮灰?”這個詞讓葉之章沒法接下去,止步再沒有跟序堂並肩走。
走在後麵的夏夢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到葉之章站著不動,追上前去問道:
“怎麽了,他跟你說了什麽?還是你跟他說了什麽?”
“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過分的話,我就知道不應該跟他有什麽瓜葛更不應該把他想成什麽俠義之士,虧你還說誤會他了。”
葉之章心事重重的衝著夢晚擠出一個笑容,
“沒事,走吧。”摸了下夢晚的頭。
一路上葉之章都在想,序堂說的“炮灰”,明明就是在說他,可是隻有戰爭才會用炮灰來形容,他在擔心的不是自己當不當炮灰,而是序堂對夢晚的戰爭並沒有結束。
葉之章不懂,序堂說的“炮灰”是否認對夢晚的停戰,還是單純表示對葉之章的不滿。
走在前麵的序堂也心事重重,他的初衷明明是找回自己的尊嚴,他的打擊目標原本是夏夢晚的,但剛剛情急之下他的言語,字字句句都是針對葉之章的,這場戰爭什麽時候已經變換了主角他都不知道。
他這樣肆無忌憚的針對夏夢晚,也無非是知道一定會有葉之章這個炮灰衝到前麵,否則他又怎麽會這樣。
可是他不知道,他對夢晚表達的憤怒並不能讓他跟夢晚的關係轉回良性,但卻會讓葉之章和夏夢晚的距離更近。
這個炮灰的存在,是他肆意發泄憤怒時夢晚的堅實防護,卻也同時成為了他走近夢晚的障礙隔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