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但願吧
快到小區門口,夢晚叫著左林宇停下,她就在這裏下車,以前葉之章和序堂來送她時,她都大大咧咧的拉著他們進家裏,吃點東西打鬧一會再回去。
但是換成是左林宇,她可能就是做賊心虛,害怕被媽媽、被鄰居、被鄰居家的大黃撞到他們走在一起,露了什麽馬腳。
那個假期,序堂來找過夢晚一次。
假期沒過幾天,那天,夢晚在家裏沙發上窩著看體育雜誌,那是前幾天她去門口書店找漫畫書時無意看到的,看著封麵好像是和左林宇看的那本差不多,就買回來試著翻翻。
突然電話響了,夢晚將手裏的雜誌倒扣在茶幾上,將就著拉著拖鞋去接了電話。
“夢晚,你在家嗎?我過去找你玩啊!”夢晚聽著序堂那邊叮叮咣咣的很是嘈雜問道。
“你在拆家啊?怎麽這麽吵?”
“沒有,我在收拾東西,我爸重新找了房子,說要搬得離學校近一點。”
“啊?你們要搬家啊?那我以後的玩伴就更少了!”夢晚的失落溢於言表,雖然離得近也不見得會天天見,但至少知道附近有個人可以隨時呼叫一起玩。
夢晚母親的生意太忙了,雖然這種孤獨的生活她也慢慢習慣了,但總還是希望能在想熱鬧的時候找得到一起的人。
“那你來吧!我在家也正無聊,我媽可能晚上才能回來。”
不一會,序堂就到了夢晚家,進門看到夢晚橫躺在沙發的姿勢,實在有傷大雅。
夢晚見序堂進來,都沒起身就揮手示意序堂坐在旁邊的沙發,說著。
“桌上的零食自己拿。”
序堂坐下,夢晚才扭曲著身體艱難的從沙發坑裏爬起來,手裏的雜誌隨手合上扔在了茶幾上。
“你怎麽要搬家啊?你也拋棄我,我是不是真要成了孤家寡人了。”
序堂過來還是揉了下夢晚的頭發,戲謔的問道。
“有葉之章就夠了,還有你那個女生朋友叫什麽來著?”
“肖玉靈。”
“對,還有她,有這些就夠了要那麽多朋友沒有用。”
夢晚歎了口氣,拿起水杯大大的喝了一口,看來是有一段長篇大論要說。
“我本來就交朋友很少的,你知道我初中交往的朋友隻有你和葉之章,上了高中本想發展兩個,又被葉之章占了一個名額,所以在那個學校新的朋友我隻有玉靈了,可是最近我因為一點事情忽略了她一段時間,她好像生我氣了。”
“因為什麽事情?”序堂看著夢晚要開始長篇大論,於是拿起桌上的雜誌沒心思的翻了幾下。
“這個,怎麽說呢,我該不該跟你說呢,說了你別告密啊!”
序堂笑著說,“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秘密還這麽隆重,我還不一定感興趣呢!”
“也不許嘲笑我!”正準備說,夢晚又補充了這一句。
“知道了!你說吧!你的秘密在我這都是小事,你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倒是我知道的你都不一定知道。”
序堂這明目張膽的話裏有話,說的就是葉之章,不過他敢這麽直言不諱的說,確實是對夢晚的情商很放心,他知道她根本聽不懂。
“我們班來了個新生,叫左林宇。”
“嗯,然後呢?你這都看的什麽書?你怎麽開始看足球雜誌了,就算是對男生的運動感興趣,也該看個籃球啊!好歹以後還能給我做個助手計個分什麽的。”
序堂無所謂的翻著書,顯然根本對夢晚的所謂秘密不感興趣,他知道她除了家庭和葉之章以外,不會再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秘密了。
“你別管雜誌!到底聽不聽了!”
“聽聽!你說你說。你們班來個新生,然後呢?”
“他叫左林宇,是個很特別的男生,我,我好像喜歡他。”序堂剛端起的水杯差點掉地,沒喝又放下,挪坐到夢晚旁邊說。
“你跟我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
“你看我像開玩笑嗎?而且我也跟那個男生表白了,他也喜歡我。”夢晚開心的語氣和神情就像是在炫耀自己最滿意的成績。
“你這都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葉之章知道嗎?”
“我沒跟他說過,但我們在一個教室,他應該早就知道了。”
“葉之章知道!?”序堂的驚訝讓夢晚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知道怎麽了?”
“他知道竟然不告訴我!他知道怎麽會不阻止呢!”
“別激動!”夢晚再次端起桌上的水遞給序堂,序堂哪有心思喝水,接過來又放回茶幾,側身麵對著夢晚說。
“夢晚,你不能早戀!這會影響你的學習,雖然你現在是藝術生,但想上名校文化課對你依然很重要!”
“我沒有不學習啊!還有,這不是什麽早戀,隻是互相知道對方的心思而已,你別上綱上線說得那麽嚴重!”
見夢晚不覺悟,情急之下,序堂搬出了自己血淋淋的曆史準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你看,我初中就給你寫過詩,你記得吧!”
“當然記得,你挨了一個多月的教棍!”
“我跟你表白你那時候多堅決,為什麽現在卻走我走過的路,你不是很討厭這樣的嗎?”
“對啊!那時候不懂啊,見到左林宇就懂了。”這一句說出來,序堂心裏的無名火一下就燒了起來,語無倫次的說了句。
“那葉之章呢?”
“葉之章怎麽?”夢晚不知道序堂為什麽要在這個話題上扯著葉之章。
“葉之章喜歡你你不知道嗎!”序堂脫口而出後,才意識到後悔,他答應過葉之章,保守秘密,除非葉之章自己告訴夢晚。
“葉之章不喜歡我!我們一起玩就是他喜歡我嗎!實不相瞞我告訴你件事,有一天我去校外逛滑板店逛到很晚才回去,結果宿舍樓門鎖了,葉之章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從宿舍樓出來陪我在藝術樓樓下坐了一夜。”
“那天,他說什麽我就不一句句說了,反正那天他說了一句,我是他最不可能喜歡的人。我都不知道我在他那的評價這麽低。”夢晚不甘心的嘀咕著,好像是落選了世界小姐一樣遺憾。
這一段話的信息量太大,序堂沒有一句是能跟自己接得上的,腦子裏無數個疑問。
夢晚怎麽跑去逛滑板店了,她和葉之章在樓下廣場坐了一夜都聊了多少話題,怎麽會讓葉之章說出這麽一句話。
“對了,你剛不是問我怎麽想起看足球雜誌嗎,那個左林宇足球踢得很棒,我經常去操場看他踢球。”
看著夢晚在自己麵前毫不避諱的說著這些,序堂的心情低到了極點,這才知道,雖然初中畢業那天,夢晚說了栽贓他一個月教棍不是討厭他隻是生氣,但這也並不代表夢晚就會喜歡他。
事實上,他已經意識到,他和夢晚徹底沒有可能了。
原本有葉之章的用情至深,他就已經失去了一半的戰鬥信心,他覺得對於對夢晚的情感,自己始終是比不上葉之章的,至少,他不會為了能和夢晚再坐在一間教室,而選擇成為藝術生。
現在,竟然出現另一個人,連葉之章的希望都能斷了,能讓葉之章跟夢晚說出最不可能的人這種話,序堂想,這樣比起來,自己在夢晚心裏就更無足輕重了。
坐在沙發上聽著夢晚時不時的說著她和左林宇認識的過程,還有他們之間有過的誤會和矛盾,序堂的心思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
坐了一會,就說自己還有事,爸爸讓收拾家裏的東西準備搬家,該走了。
夢晚也沒有挽留,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就算搬去學校附近也沒有多遠。
出門之前,序堂轉回頭,意味聲長的說了一句,
“夢晚,不管是我還是葉之章,也許還包括你的朋友肖玉靈,應該都是希望你好的。別走錯路,早戀一定會分散你的注意力,這是我的肺腑之言。”
“嗯嗯,知道了!什麽時候成了嘮叨鬼!趕快回家收拾東西吧。”夢晚聽著序堂老父親般口吻的勸解,無奈的推他出了門。
走出去後,序堂在門檻邊遲疑了一下,又回過頭說,
“夢晚,以後我可能不能經常來找你玩或給你打電話了,特快班學業很繁重,我可能隻能待在家學習了,你也要認真學習。”
“知道了知道了!別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你沒時間來我可以去找你啊!再說遠一點,高考完也可以再一起玩啊!”
“嗯,但願吧!”序堂勉強的擠出一個笑,轉身就走了。
夢晚折回客廳,又拿起那本雜誌艱難的看了起來,說實話,裏麵的字她都認識,但是文章卻實在難以理解,晦澀難懂的專業評論讓夢晚困意十足,一頭栽倒在沙發上睡著,手裏的雜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手裏溜下了地板。
從夢晚家回去的一路上,序堂的心情都很沉重,也很複雜,複雜得讓他不想再繼續想下去。
原本是想著,要不要找葉之章問問清楚,就算是自己要全身而退,也該知道一下葉之章的處境,如果真像夢晚所說,葉之章現在一定很不好受。
可是轉念一想,這一切誰都沒有辦法預料和改變,造化弄人。葉之章又怎麽會想得到為夢晚擋住了這麽多未來道路的阻礙,精心澆灌和醞釀的情感,沒等到月圓花開就被別人搶了去。
夢晚又怎麽會想到,自己對於早戀的態度曾那麽堅決和排斥,會突然因為一個闖入的新生而做著自己曾經厭惡的事。
既然誰都沒有辦法預料,那結果也不是人為可以幹預的。
找了葉之章無非也就是兩種結果,他決定放棄,他決定堅持,可是序堂現在明白,不管葉之章放棄還是堅持,事情的結果都不會因為他的選擇而改變。
來這之前原以為,離開這裏搬進新家,這個過程會很難適應,現在就當是上天給自己一個遺忘的機會,離開也許是他減輕煩惱的唯一辦法。
原本可以在假期結束再搬的,結果序堂告訴他父親說,自己已經都收拾好了,一兩天之內就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