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生去南苑上甕窯
天氣轉暖,甕窯上的活快開了,第一次承包甕窯沒有太多的經驗,王新生害怕萬一折了本,家裏麵沒有飯吃,心裏麵多少有些忐忑。
正在這時,南苑上的甕窯承包人馬寶明慕名而來,說是來尋匠人的,說破嘴皮子都希望王新生能允個人出來去他那邊甕窯。一時之間,王新生不知道該咋辦啦,給了活話,說自己要考慮上一兩天。
吃了早飯,太陽出的正當頭,坐在牆底下曬暖暖(luan)舒服的太,王新生穿著深藍色的外褂子,嘴裏麵抽著旱煙,旁邊放著個白瓷茶壺,眼睛一閃一閃的不知道在尋思些什麽。
“爸(da),南苑上甕窯不行了讓我去吧,馬寶明說的在理,咱父子兩個人分一個出去也不礙事,保險起見也不至於到時候讓屋裏人餓死,要是弄得好還能多賺些錢。”王建軍不緊不慢的從外麵回來,見著自己的爸(da)在牆根下坐著,知道王新生在考慮馬寶明的事情,就地蹲(ge jiu)下,招呼著說話。
“說啥些,馬寶明說的在理,爸(da)知道,就算是要去也是我去,咋能讓你去。南苑上你人不熟,再說馬寶明外人彈嫌大,不要看外嘴上說的好,稍微有一點絆達,還不知道要咋弄,愁死個人。”聽著自己兒說的話,王新生念叨著,喝了一口茶水,歎了聲氣。
“放心,爸(da),咱隻要把甕燒好,外人還能胡說不成。再說了生產隊的時候,咱村裏麵的甕那可很有名堂的,要不然人家也不會上門來找你的。”王建軍倒不以為然,覺得自己爸(da)把事情想得太嚴重,緩和地分說。
“哎,好我娃裏,事情要是都如你這般想,那還考慮個啥。”王新生搖了搖頭,看著王建軍呆的地方,絮叨,“把底下窯的甕窯交給你,我是放心的,隻是過不了你媽那一關,硬生生地怕弄賠本啦,非要讓咱父子兩個都留下來,可讓你去南苑上我又不放心。爸(da)這心裏麵尋思著要不要直接回了馬寶明,安安心心地把咱自己的甕窯弄好。”
“別,不行啦就按我媽的吧,本來甕窯上的事情她都不支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事的…再跟我媽說道說道,讓我去南苑上吧…”
“不行…”
正說話裏,這王春生不知不覺地走了進來,站在王新生與王建軍不遠的地方,笑著說話,“你父子兩個人這還舒服的不行行,曬著太陽,說著閑話,喝著茶水,美得很。”
“伯(bei),你趕緊坐,給你倒杯茶。”聽見說話聲,抬頭一看見是王春生,王建軍熱乎地說著話,著急忙慌地倒著茶水,遞著板凳。
“哥(guo),你過來啦,坐木,喝茶喝茶。我跟建軍在說甕窯上的事情,馬寶明上屋裏來啦,好說歹說硬是讓我勻出個匠人,恐怕事情難成,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該咋弄啦。當初承包的時候啥都不怕,這樣來真的了,心裏麵還真有些慌。”王新生給王春生點了跟旱煙,拉吧說了起來,言語之中多少有些無奈。
“四道處都在改革,畢竟自己給自己幹,多勞多得,輸贏自己承擔,風險肯定是要有的,你為難也挺正常。馬寶明的事情我聽幻櫻給你嫂子念叨,除本分息,都在這麽弄,匠人占兩份,其他人都是一份,承包人占匠人的半分。外人說的好聽,其實話裏有話,當然人家肯定要你去的,保險係數高。建軍的燒甕的水平我們都知道沒問題,又對底下窯上熟悉,合作的幾個人都是老熟人,娃留在咋們這邊問題不大。”王春生抽了一口煙,接過茶水喝了一口,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念叨。
“這我都知道,隻是…”
“咋啦些,不就是幻櫻那一關過不了嗎?放心吧,利害關係給幻櫻好好講講她自然會明白的。想掙大錢風險肯定是要承擔的,哪有不攤底的事情,天上不可能白掉餡餅。”
“哎,說不通…”
“啥說不通?幻櫻又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給她說到心裏麵肯定會同意。新生,你這一聲不吭的毛病該還改一改啦,兩口子過日子要會說道。再說了,你哥(guo)我看了你跟建軍娃今年這生財方位,沒麻噠,好好弄,錯不了的。”王春生眼睛一閉,思量了半天,手指舞指地咯噔幾分鍾,拿著煙袋磕了幾下,看著王新生叮囑。
“真得嗎?哥。”一聽這話,王新生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了,素來自己哥(guo)王春生說的話準的很,興奮地問著。
“當然是真得,你哥(guo)我還能騙你不成,放心大膽地好好幹,誰還沒有個第一次。”見著這樣子,王春生心裏麵明白得跟鏡子一樣,其實他壓根沒有算過任何,隻是為了寬新生的心,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兄弟這般愁死。再說了,這作什麽事情要是有了心勁,倒騰起來那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
外麵說的正熱火,在炕上睡覺的徐幻櫻不知不覺醒了過來,想著再躺躺,一不小心變成了聽牆根。自從說甕窯承包的事情,她就沒有睡過一頓安穩覺,做夢都被這事情攪和著。平日裏王新生跟她說甕窯承包的事情,自己千般萬般不願意,愣是害怕折本,這會子聽著三個人的閑話倒覺得還不錯,哪有沒有本錢的買賣,心裏麵鬼使神差得倒有些樂意。
聽著外麵的閑話,自己就睡不住啦,下了炕直勾勾地出了大窯,一眼就朝著牆根方向去啦,笑著好話:“哥(guo),你過來啦。”
“嗯。在屋裏閑著沒事,走到門口看見這父子兩點在這曬暖暖(luan),沒忍住就走了進來。你睡覺呢?沒看見碎爛女人呀。”王春生一看徐幻櫻出來啦,笑著接話。
“沒幹啥活,人困得不行行,倒著伸伸腿,沒想到睡了過去。爛女被仙鳳帶到她娘家去啦,要不然我還能這麽安生。”徐幻櫻麻溜用手紮了個頭發,超前走了一步,搭幫地回應。
“就說沒見娃人,時間不早啦,惠英說要來,聽見虎虎娃喊叫的聲音,有動靜了我先回去看啦。”說著話,王春生站了起來,朝著門外走。
“惠英住的近就是美,經常回來,惠梅看不見人影。”看著王春生起身要走,徐幻櫻順著話說,“有陣子沒見虎虎娃了,我收拾收拾一會過去坐坐。”
王春生回去啦,生怕徐幻櫻聽著翁窯的事情又不高興,王新生父子兩個人收拾收拾,各自回窯去啦。一轉眼見著人都不見啦,徐幻櫻進了大窯,瞅著坐著爐子邊的王新生,絲毫沒有防備地喊著:“老頭子,你們甕窯上的事情我不太懂,先前又被餓怕啦,這才擔心肚子不飽。如今世道都變啦,咱有那麽多地,我跟娃們幹幹多少都會有收成,咋樣子都能過。如今這甕窯改革我們也沒辦法,既然我們已經承包了就得要好好幹,就按你自己的想法辦吧,我也不想說啥話啦。南苑上的事情你跟建軍合計合計,父子兩個商量著辦吧。”
一口茶還沒有下肚子,聽見自己的婆娘說得話,王新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裏麵聽著舒服多啦。他抬頭怔怔地看著徐幻櫻,不知道自己該說著啥話,這強婆娘竟然都同意啦,自己又何必說太多的閑話,萬一哪一句沒說對,事情黃了該咋辦。
“咋啦些,你這是啥表情,好歹吭聲。”徐幻櫻說了半天話,王新生除了震驚的眼神絲毫麽有回應一句,看起來呆呆的。
“好,我這就給建軍來交代。老婆子,你能想到這一層真心不容易,甕窯的事情我跟建軍會好好幹的,就連哥(guo)都說了,我跟建軍今年幹啥成啥,沒嘛噠的,你把心就放到肚子裏麵。”王新生高興得,盡然都會說討喜的話,站起來朝著小窯喊著建軍。
“爸(da),咋啦?”王建軍被這聲音嚇到了,快步跑到大窯,問著。
“甕窯上的事情你媽同意啦,你就在底下窯,我去南苑上,好好幹,全家人的身家都靠咋父子兩個人啦。”王新生看著不遠處的建軍,語重心長地說著,那高興地勁藏都藏不住。
“媽,你真的同意啦。”看著炕棱畔坐著地徐幻櫻,王建軍不敢相信,追問著。
“你爸(da)說的沒問題,同意啦,往後呀你父子兩個可要好好幹。”徐幻櫻微微地點著頭,怔怔地說著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嗯,放心,媽、爸(da),我肯定好好幹,燒上一年年好窯。”
這次第,甕窯承包的事情算是定了下來,王新生應承了馬寶明南苑上的事情,讓王建軍留守底下窯的甕窯,沒幾天就奔波去幹活啦。
王新生去了南苑上,底下窯的燒甕隊人數差一個,自己承包的翁窯所有的事情都有王建軍張羅,他尋了下先前的老人,倒是很容易找了一個外差,湊夠五個人正式開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