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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門廊上遇見花姑娘

  起起落落,見慣了人情冷暖,王新生老兩口習慣了來來往往說媒的,倒是王建軍死活不吐個硬葫蘆出來,相親的對象避之不見。說實話,翁窯上的活計也忙,時常拿著這當借口,屋裏的老兩口沒有辦法,說道說道也懶得催促了。


  正巧趕著楊三漢送女子,到翁窯上訂了幾個罐罐,屋裏麵忙成鬼子啦,原本說著讓王新生去送,誰知道從南苑上回來天黑的不行行,這才讓建軍去送送。黑燈瞎火的倒無妨,年輕小夥跑兩趟路的事,趕到的時候楊三漢家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忙活的不要不要的。


  進了門,王建軍衝著屋裏麵喊著話:“三漢伯(bei),在嗎?我爸(da)叫我過來給你送罐罐,送遲啦,泵見怪。”


  聽見院子外麵喊聲,楊三漢聞聲直勾勾地跑了出來,“哎吆,建軍是你呀,你爸(da)人裏,趕緊進來。”


  “我爸(da)從南苑上回來遲了,這會子正吃飯,這不是怕耽擱了伯(bei)的事,這就趕緊送過來了,趕得上吧。”王建軍見楊三漢次數多了,人倒是熟得很,沒有那麽多約束。


  “早著呢,趕上勁大。建軍,罐罐放到這就行啦,屋裏去吃點東西。明日桂香出嫁,吃點喜糖,喝點喜酒,沾沾喜氣,你這姻緣也就快啦。咋啦些,聽你爸(da)說說媒的人不少,你竟是一個都懶得去見,這眼頭還高的不行行。”楊三漢喜歡說笑,跟娃娃們說起話來口無遮攔,想到啥說啥。


  “好我叔裏,翁窯上忙成鬼啦,哪有那麽多閑功夫。再說啦,有人家哪個女娃娃喜歡一個成天跟泥巴打交道的,婚姻這事情隨緣吧。”王建軍不知道撞了哪路神仙,硬生生地被楊三漢撅了一嘴頭,哭笑不得。


  “胡說些啥,你這匠人(qiang ren)手藝好得很,有多少女子擠破門想嫁到你外屋裏去。瞧瞧那清一色的藍磚樁子,村裏麵有幾家是外樣子,我娃有出息著呢。走走走,屋裏吃些東西,回去跟你爸(da)拿瓶糧食酒,沾沾喜氣。”楊三漢搖著頭,拉著王建軍朝著最裏麵的窯洞子去啦,裏麵人多的很,看樣子都是楊三漢的輩數兄弟。


  以前送東西都是走到門口口,王建軍著實沒有到過楊三漢的裏屋頭,從頭到尾就一口窯洞,細長細長的,西邊有三個小窯,旁邊窄窄的一條小路路,兩個十足十的胖子並排走都有些困難,這會子他算是長了見識。


  屋裏麵的人王建軍大部分都認識,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是沒說過幾句話,至少混了個臉熟。一進門,楊三漢招呼著自己的婆娘:“巧花,建軍娃來啦,新生讓給咱送罐罐來啦,把外喜糖拿出來給娃吃,再收拾一瓶糧食酒讓給新生帶回去。”


  “知道啦,這就來。”沒一會功夫,後麵廚房裏走出來一個短頭發,有點微胖,穿著灰色襖子的女人,大聲回應。


  “坐些,建軍,你嬸子給你拾掇一下。”楊三漢看著建軍有些局促地,催促著說話,“到伯(bei)這裏跟自己屋一樣,不要拘束,都是自家人,甭見外。”

  “麻煩啥裏,伯(bei),看屋裏人多的,我就先回啦,喜糖我吃了,酒改天讓我爸(da)過來跟你喝。”王建軍見著這來來往往穿梭不停地男男女女,總感覺不太好,推辭著。


  起身正準備朝外走,掀起門簾的那一瞬間,直勾勾地碰到了一個花不郎朗的女娃娃,眼睛(yan wo)像銅鈴,皮膚白裏透紅,弄著個時髦的卷燙頭,穿這個碎花衣服,時髦的很。四目對視得那一瞬間,王建軍傻眼了,腳底下都不知道咋動彈啦,往左不是,往右不是,兩個人一個沒法出,一個沒法進。


  “不好意思……你先進吧。”王建軍臉上十分尷尬,攥著自己的拳頭,身子往後退了一步,鼓起了很大的勇氣說著話。


  “沒事,你先出吧。”那時髦的女娃娃也退了一步,嚷著讓王建軍先出去。


  見著這般情形,楊三漢跟自家的老婆子巧花憋著愣是沒敢笑出來,趕忙前來化解著這尷尬的氛圍。


  “建軍,這一包是喜糖,這一瓶是糧食酒,你帶回去。過幾天,伯(bei)上你屋再給你爸(da)算罐罐錢。”楊三漢接過巧花手裏麵遞過來的袋袋,扭頭就朝著門口來,喊了一聲遞了過去。


  接過喜糖,拿著酒瓶,王建軍臉色多少有些泛紅,剛想要麻利地離開這是非之地,不知不覺地被身後趕上來的武金玲給打斷了,“哎吆,這不是我新生叔家的建軍,咋啦些還堵在這門口。蘭萍,趕緊進來,叫你拿個東西咋這慢些,人都等著你裏。”


  武金玲這一說話,王建軍瞬間知道眼前這個手拿桂子紅的時髦姑娘叫蘭萍,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不過這緊張兮兮地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除了自己家的姐妹,或者一幫一朋的女娃娃,王建軍還沒有接觸過本村以外的陌生女子。說起來算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跟一個陌生女子搭話,越想越發覺得自己的臉燒的不要不要的,火速地拿著東西,打了聲招呼一溜煙走了出去,莽莽撞撞地拉著車子趕回自家屋去了。


  見著王建軍走了,武蘭萍沒當回事,徑直朝著武金玲呆的地方送東西去了,咕噥著說:“姐,剛才外人是你村的嗎?瞧外人黑的外樣子,說話結結巴巴的,人不行,肯定沒找到媳婦。”


  “小聲些,蘭萍你可不要小瞧人,人家建軍外娃可是我們村的匠人(qiang ren),能掙錢的太太,南頭外一院子藍磚樁子就是他自己蓋的。再說啦,人家娃哪裏說話結結巴巴,肯定是你剛才把人嚇到啦。”武金玲一聽這話,打趣地應承著,“先前我還準備給你說這個媒,那不是你跟西故外娃訂了,現在爸(da)準備給你退婚裏,要不要姐給你攛掇著說說。我公公跟建軍他爸(da)關係好的很,你沒看能成不。”


  “好我姐裏,你再不要把你妹子往火坑裏推,我才不要呢。誰說爸(da)要給我退婚,誌剛肯定是被冤枉的,我相信他一定不會幹出那樣的事情,以後你要是再提這茬事,不要怪我不理你啦。”武蘭萍不愛聽自家姐說得話,耍起性子來,倔得很,甩了臉子直勾勾地跑到小窯裏麵跟自己的外甥女玩。

  “瞧瞧,我這蘭萍傲嬌的怕怕,西故外誌剛都那樣子啦,還要一頭鑽進去,傻丫頭。”武金玲見著蘭萍跑出去啦,嘀咕著跟自己的婆婆說著話。


  “不礙事,蘭萍年齡小,再說了我們這一代一代的女的,哪個不是訂了就覺得要結婚的。金玲,趁著蘭萍跟西故外娃見麵的次數不多的份上,還是催著你爸(da)把外婚退了,再挑個好的給娃說說,時間一長也就忘得差不多啦。”巧花聽著這話,分析了一二三四五,叮囑著。


  “是的,是的,媽(ma)你說的對著裏,這段時間過了,我去說說。你不知道,我這三妹脾氣強的很,一旦做了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剛沒看外牛脾氣。”


  “啥,金玲,要給蘭萍說媒啦,咋了,西故退了嗎?”正說著這話,楊三漢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插話說。


  “爸(da),現在的形勢看起來退婚是退定啦,多虧還沒有結婚,不過我屋裏爸(da)說要緩上一緩,畢竟事情還沒有查清楚。”見著自己公公問話,武金玲禮貌地回應。


  “說得也是,你爸(da)的顧慮是對的,別叫人家說咱的短處。蘭萍的婚要是退啦,你可以給新生叔家外建軍說說,外娃老實娃,有手藝,吃不了苦的。”楊三漢也是熱心,冷不丁地湊上去說上一兩句。


  “知道啦,爸(da),你離我新生叔心還是近。”武金玲笑著回話。


  一來二去,楊三漢一家人嘮嘮叨叨,出出進進,忙活著過了十二點,桂香出嫁該準備的東西算是齊活了。得空了,隨便躺著迷瞪了一會,天都亮了。迎親的隊伍早早的進了村,炮仗(bao zhang)響的四道處都是,整個村裏麵聚了一堆堆人圍觀。


  也許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外麵的炮仗(bao zhang)響的唏哩吧啦,睡在炕上的王建軍就是醒不起來,迷迷糊糊地腦子裏麵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渾身跟散了架一般。


  昨晚上從楊三漢家回來,他一個勁的想著蘭萍的名字到底是在哪裏聽得,想著想著不知道啥時候睡著了。可這好不容易睡著了,一晚上淨是些讓人惱火的事情,睡夢之中眼前老漂浮著那尷尬的站在楊三漢窯門口的情形,時髦的蘭萍站在一旁樂嗬樂嗬地笑著他,活生生的愣是揮之不去,折騰了一個晚上。


  “建軍,建軍,趕緊起來,該到翁窯上去啦。”徐幻櫻見著自己老漢王新生都走了老一會,這平日裏早起的建軍竟然睡開懶覺,以為娃身體不舒服,敲著門喊著話。


  聽到老媽這呼嚕子聲,王建軍一下子坐了起來,回了一聲,麻溜地穿好衣服。他起來洗了把臉,從盆裏取了一個椽椽饃,灌了一瓶子水,裝在布袋子裏麵朝著底下窯的翁窯出發啦。一路上還在想著昨天的那個事情,心裏麵總覺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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