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老娘悔恨派女看兒(1)
村裏頭啥話都傳得很快,王建軍醒來的消息很快在村子裏頭散開了,自然王家的人亦得到了消息,倒是親親的兄弟姐妹沒有半點音訊,好像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多少還有點看熱鬧笑話的樣子,該幹啥幹啥,閑來無事了還會湊堆說上幾句風涼話。
老大王建國、老三王建業這兩個弟兄多年也不說話,不過都外頭都掛著養活老人,而今兩老人王新生、徐幻櫻年齡都大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碰上了這幾年徐幻櫻的病情越來越重,人已經都不能下地了,因著給兩老人置辦棺材清匠人的事情走得親近起來。兩個猴精猴精的人合夥弄起事來總是心裏頭憋著壞,見不得人好,瞅見王建軍遇到這茬事他兩個連提念都不提念,心裏頭揣著明白裝糊塗。
不過,王春生的兩個兒子王建海、王建峰、閨女王惠英,這三個人素來跟王建軍走著關係,而且相處得還不錯,比起乃兩個要好上幾千幾萬倍,就連魯秋菊這個大媽都把建軍稀罕得跟啥一樣。
一聽說娃出事啦,這老太太就坐不住了,三催四催地愣是跟著自己三個娃給跑到縣裏頭,人來啦拿東西多少是個啥,能來就是心意,咋樣子都算是王家來了人,建軍這心裏頭都熱乎起來。熱乎歸熱乎起來,終究那幾個人都沒有閃過麵,多少都挺失落的,心涼之餘著實藏起了驚喜。
人常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東窯的徐幻櫻自打二媳婦武蘭萍入了這王家的門,她就再也沒有消停過,跟入了魔道的一門心思地找個茬,幹了不少喪良心的事情,攪和著王建軍一家四口的日子生生不得安寧。眼瞅著鵬鵬都二十好幾,建軍一家四口還住著是個窯洞,四鄰家都修了院牆,搭了火房,愣是在院子裏頭擋著不讓東頭修地方,這老人農事小輩們還真是沒有辦法。
年輕的時候做下的錯事,還真是應了當時念叨的,上天都要懲罰她,腿早早得就不能自理,靠著拐杖撐了幾年,這眼下不知道的了啥病,不能言語,不能下炕,成宿成宿地隻能坐在炕上。原本想著人都到這模樣上了,就外還不消停,隻要村裏頭的老三媳婦來南頭,徐幻櫻這嘴巴裏頭還是會不幹不淨的罵罵咧咧地稱著跟院子裏頭的蘭萍罵仗,著實叫人捉摸不透。
其實,這倒也能理解,年齡大了,不能動彈,害怕了人家老三媳婦一輩子,維護了一整整,這兩腿還沒有瞪、喘著氣總是要吃飯的,老了老了咋樣子受氣都是為了一口飯。
說句實話,村子裏頭的老一輩一個一個都漸漸地去了,後輩的這些中青年不知道當年的事情,村裏頭都在盛傳著王建軍跟武蘭萍兩口在不管老人,忤逆不孝,這罪名可著實扣著緊緊的。平日裏頭聚堆議論的人著實不少,甚至有人說,都是因著這兩口子不孝順老人,瞧瞧外過得日子亦不成,說得跟真得一樣。
老話說得好,出水才看兩腿泥,這徐幻櫻一病往炕上一坐,誰好誰賴眾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按道理成天把孝順掛在嘴邊的王建業跟媳婦潘麗麗兩口子咋樣子都應該把老人接到村裏頭的屋裏,就近找看再好不顧過,卻絲毫沒有一點點的外意思,就連生病了就隻是拉著到縣醫院轉達了一圈就回來了,亦沒有後續的診斷啥的。
隻要老人一不舒服,就會到隔壁村請來村裏頭看頭疼腦熱的大夫給掛上些點滴,打上幾隻針,給點藥片片藥,對付對付就過去啦。反正病看不好,要看也得要花錢,可不能叫這把家給拉了,就吃喝等死啦。
不光這些,西故這地方就吃兩餐飯,自從徐幻櫻病了,東窯就再也沒有開過火。每到飯點村裏頭的老三媳婦潘麗麗就會端著一碗稀飯,拿著一個饃,咣當咣當地送到南頭來,路上要是碰見熟人就喊著去給自己媽送飯去。
說得好是送飯,說不好還不知道是幹啥去了,就跟完成任務一樣。好幾次被幾個鄰居碰到了,送的飯人能吃吧,燒的稀飯都是黏稠的,咋樣子連點汁子都沒有,天天如此跟喂豬沒有啥區別。在她的心裏頭覺得反正這徐幻櫻的病情就是要慢慢地耗下去,東西送到了,你吃或者不吃那可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徐幻櫻本身就病著,平時就該有些流食吃,潘麗麗才沒有那麽多時間相伴左右伺候,反正就這樣子對付,日常都是大女子王惠梅跟女婿馮軍經常過來探視照看,給洗衣服買雞蛋、奶粉、幹饃啥的,跟自己爸媽呆上一陣子又不得不趕回自己屋裏頭。倒有一點還好,徐幻櫻還多虧了自己老漢王新生還能動彈,用著電飯鍋給打個荷包蛋或者煮點麵條叫吃,老人們都這麽搞著過日子。
年齡大了,不中用啦,當初分家的時候爭得你死我活,臨了臨了都是一場空,歲月的煎熬跟洗刷總讓老人的心裏頭心生悔恨。徐幻櫻這次第才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活得挺糊塗的,過往的那些事情都是叫人沒有辦法說,她倒是知道就連自己娘家的侄兒侄女們對她當年弄得事情都是不齒的,知道自己這日子不是很長久啦,不想再這麽不明不白的糊裏糊塗得活下去啦。
平日裏頭出不了門,可同在一個院子裏頭,東窯這十來天都沒有動靜,老二兒子王建軍就算是上班也都會回來,再不濟媳婦蘭萍總會在屋裏頭,心裏麵就賊賊的。南來的北往的牌友到還有幾個會來跟她坐坐,難免就提起了老二建軍煤井上出事故了,人才從鬼門關撿來一條命,她的心裏頭還是很難過的。
當年都是因著她的固執跟偏見,攪和著姊妹一夥子都不說話,現在她老人老大、老三亦不聽她的話,人言輕微總已經管不了,也沒有辦法管啦。可這麽多年來,不管兩老人咋樣子對待老二一家子,建軍心地善良從來沒有說過啥過分的話,有空沒空都會來東窯轉上一轉,逢年過節咋樣子都要給上一點錢,自然她清楚這些肯定是避著媳婦蘭萍的幹得。倒是她捧在手心裏頭疼了這麽多年的老大、老三,已經很多年沒有喊過一句“媽”了,好像她的人生很是玩笑。
村裏頭的人都念叨著老二建軍忤逆不孝,不管老人,可細細想想這麽多年老三建業管著自己,都管了些啥,就連吃得麵粉都是定時定量的送,不得夠的還要讓大女子添補。如今病在炕上,更是有如廢棄之身,連以前養的畜生都不如,她不想這麽憋屈的就走了。
趁著王惠梅來看自己,挑著閑空拉著大女子絮叨著幾十年來王家所有的事情,她知道自己過往的差錯,念著建軍娃的好,催促著惠梅去醫院看看老二建軍。
農村就是有這麽一個壞處,出了門的女子管不上娘家的事情,就連現在自己媽病在炕上他都沒有權力說拉著到阿達去看看病,要不然老三兄弟建業會跟她鬧死活。老人年輕還當家的時候,女子來了還能說上幾句有分量的話,這兩老人早已經當不了家了,她亦沒有辦法再左右什麽。
聽著自己老媽一股腦絮叨了這麽多多年的事情,王建軍煤井上出事她是聽說了,可這會在上醫院看建軍,王惠梅想過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幾十年兩姊妹已經不說話了,原來竟然冤屈了自己兄弟這麽多年,想想那個時候自己還……她的心裏頭就難過不已。
堅持了幾十年的觀念想要一下子改變,著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可凡事都是要有一個緩和的過程,回到家跟自己老漢馮軍念叨著這些事情,兩口子靠著牆默默地尋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