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誰是誰的劫
商紹城生日，沈雨涵因為身體原因未能出院來夜城慶祝，她抓耳撓腮，嚷著讓商紹城跟岑青禾來海城，她非要在病房裏麵給商紹城補個生日。
商紹城本就挺寵她，如今又多了個岑青禾，沈雨涵說話就更是夠分量，隔天就把兩人叫到海城。
吃完蛋糕收了禮物，商紹城跟霍啟勳出門去抽煙，病房裏麵隻剩岑青禾跟沈雨涵兩個人，岑青禾下巴一抬，擠眉弄眼的問道：“欸，我看霍局現在被你收拾的倍兒服，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唄？”
沈雨涵躺靠在床邊，腿上放著一個巨大的水晶碗，碗裏麵各種洗好的水果，她撿著裏麵的車厘子吃，邊吃邊道：“那是，我現在都不想出院了。”
岑青禾笑道：“你真能欺負人，剛才霍局在這兒，你吃東西都不自己伸手。”
沈雨涵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理所當然的口吻回道：“我要是說我現在好得差不多了，還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嗎？”
岑青禾說：“霍局也是慣著你，你當他傻，看不出來你是真的還是裝的？人家不過是順水推舟，你還以為自己演技有多好。”
沈雨涵嘀咕：“是嗎？”
岑青禾嗔怒的瞥了她一眼，“顯擺。”
沈雨涵馬上繃不住，唇角高高的揚起，下意識的抬起左臂拍了下岑青禾，“哈哈哈，被你看出來了。”
岑青禾被她嚇了一跳，也不敢躲，隻擔心的望著沈雨涵的左肩膀，吸著氣道：“你別抻著傷口。”
沈雨涵大咧咧的說：“沒事，早就不疼了。”
岑青禾拿她沒轍，一想到她是怎麽在霍啟勳麵前裝柔弱，就忍不住心疼霍啟勳半分鍾。
每次岑青禾來海城，沈雨涵總有八卦跟她講，這次也無一例外的說到了周硯之。
“你還說我在老霍麵前演戲，那你是真沒看見周硯之是怎麽演戲的。”
沈雨涵表情活靈活現，惹得岑青禾忍不住問：“他又怎麽了？”
沈雨涵說：“前幾天老霍帶我下樓遛彎，正好撞見周硯之帶那個眼睛看不見的女孩子在醫院後花園，你猜我看見什麽了？”
她特別會營造懸疑的氣氛，岑青禾很快問：“看見什麽了？”
沈雨涵表情誇張的說：“他竟然在給那個女孩子讀書！我想湊近一點聽他讀的什麽，老霍不讓我去。”
她癟嘴悻悻的，像是錯過了一個大熱鬧。
岑青禾忍不住笑，“這也不稀奇啊，你忘了他之前還為查小濃背詩來著，你哥跟我說，開始我還不相信。”
沈雨涵‘嘖嘖’幾聲說：“我也真是服了他了，你說他不認真吧，好像他追誰的時候都特別認真，可每一次我都以為他這一次一定是認真的時候，現實又啪啪的給我大嘴巴。”
岑青禾不置可否，因為她對周硯之並不算很了解，僅有的信息還都是從身邊人嘴裏得來的。
沈雨涵繼續道：“我打聽過了，他現在基本每天都在醫院照顧那個女孩子，同吃同行，不知道晚上會不會守夜，我真擔心那個女孩子，你說她眼睛看不見，這不是擎等著吃虧呢嘛？“
岑青禾說：“我倒是莫名的覺著，那個女孩子看不見是好事兒。”
沈雨涵問：“為什麽？”
岑青禾不願意，卻不得不承認的說：“你想啊，周硯之長成那樣，有多少女人是明知道沒什麽好下場可還是忍不住要飛蛾撲火的，有時候我們站在女人的立場罵他渣，但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他會覺得這是你情我願，他憑本事追上的，又沒結婚，為什麽不能分手？“
沈雨涵琢磨了幾秒，出聲道：“其實說實話，像我跟我哥從小就跟周硯之認識，那是眼看著多少女人瘋了似的往他身上撲，當初有個結了婚的女人就為了追他，剛結婚不到半年就跟老公提了離婚，搞得她老公以為是周硯之在背地裏做了什麽，還險些鬧出人命來，周硯之背這個黑鍋背了好些年，開始有人拿這事打趣他，他還會說冤，後來再說，他就隻是笑了。”
岑青禾道：“我跟周硯之打過幾次照麵，反正我總覺得他這人跟長不大似的，你說他欠吧，他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成天把笑掛在臉上，也不知道心裏是不是真的開心。”
沈雨涵說：“如果他不是周安琪的哥，我真的不會討厭他，像他這樣的人在海城比比皆是，比他更過分的也有，就像你說的，最起碼他在追誰之前還是正大光明去追的，沒有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至於追上之後多久分的，那咱們就管不著了。”
岑青禾道：“是啊，你說那個看不見的女孩子手術費是周硯之出的，甭管周硯之是圖什麽，總算是做了件好事兒。”
沈雨涵道：“老霍也是這麽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命裏也有自己的劫，是好是壞都是別人的事，不讓我跟著摻和。”
岑青禾點點頭，輕聲感慨道：“以前我總想幫這個幫那個，最大的願望就是國泰民安，可現在才發現，其實我們的力量很小，也是有限的，隻夠幫助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如果有人來向我求助，那我能幫一定會幫，可如果人家自己覺得過得挺好的，咱就別去鹹吃蘿卜淡操心了。”
這世上有一個詞叫飛蛾撲火，明知不可為，可還是要為。
擱著岑青禾以前的性子，她恨不能跟沈雨涵手拉手肩並肩過去找周硯之，把他的惡念扼殺在搖籃之中，可是現在，她寧願相信冥冥中自有定數，是好是壞，誰都不敢保證。
也許周硯之是那個女孩子的劫，也許那個女孩子是周硯之的劫，沒人知道。
“狐狸說：對我來說，你隻是一個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萬個小男孩一樣，沒什麽兩樣。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對你來說，我也隻是一隻狐狸，和其他成千上萬的狐狸沒什麽不同。但是，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會彼此需要，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世界裏獨一無二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你的世界裏的唯一了。”
周硯之一身暖橙色的毛衣坐在白色的病房裏，他微垂著視線，手裏拿著一本書，聲音低沉悅耳，讀給床上睜著眼睛卻目無焦距的人聽。
他已經讀了差不多半小時，本是要哄袁寶妮睡覺的，結果她卻一直不閉眼睛。
“你累不累？喝點水吧。”
袁寶妮慢慢抬起手，想要去觸碰她記憶中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
周硯之先她一步，把水杯推到她能碰到的位置，再由她遞給他。
這是她的杯子，他喝了一口水，看著她問：“你不困嗎？”
袁寶妮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我之前一直想看這本書，看了一半眼睛突然不好用了，就沒往下讀，謝謝你讀給我聽。”
周硯之肆無忌憚打量她那張白皙漂亮的麵孔，不是第一次感歎為什麽她的眼睛可以這樣的黑白分明，外人看覺得空洞，可他卻覺得純淨，幹淨到讓他心無雜念。
他溫和的問：“你之前讀到哪裏？”
袁寶妮說：“如果你說你在下午四點來，從三點鍾開始，我就感覺很快樂，時間越臨近，我就越來越感到快樂。到了四點鍾的時候，我就會坐立不安，我發現了幸福的價值，但是如果你隨便什麽時候來，我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準備好迎接你的心情了。”
周硯之早就把這本書都讀完了，也知道她說的是書裏的話，可他還是忍不住逗她，“原來你每天都在等著我過來。”
袁寶妮聞言，愣了一下才擺手道：“不是，我是說書裏有這段話，我之前剛好看到這裏。”
周硯之唇角一勾，眼底滿是溫柔，可是轉念他就佯裝失落的口吻道：“哦，我還以為你在說我……”
說完，他不再出聲，徑自看著袁寶妮的反應。
袁寶妮白皙的臉龐瞬間發紅，不知是心虛還是急的，她不是個口齒伶俐的人，也不曉得怎麽解釋，更怕他會不舒服。
憋得血氣上湧，她半晌才張開唇瓣，輕聲說道：“你每天都在我這裏，我也不用特地等你過來。”
周硯之說：“我有個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袁寶妮問：“什麽事？”
他說：“我明天請了假，會有其他人過來照顧你。”
她心底是意外的，但是臉上沒什麽太大的反應，隻是慢半拍‘嗯’了一聲，點頭說：“好。”
周硯之說：“你都不問我為什麽請假嗎？”
袁寶妮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卻隱約能感覺到他話中帶著幾分輕微的不滿。
她出聲回道：“我怕你不想說。”
周硯之說：“你問我，我當然會說。”
她心底不經意間跳漏了半拍，柔聲問道：“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周硯之回答：“嗯，朋友有事，我明天可能晚點才過來。”
袁寶妮道：“你去忙你的吧，也不用那麽著急回來，我這裏也沒什麽事。”
周硯之看著躺在床上，模樣乖乖的女人，很想問她一句：你不會想我嗎？
但是話到嘴邊，他忍住了，怕這麽突然會嚇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