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陰靈之災（四）
柳白棉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回身急忙捂住小道士的嘴，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不能說話！”
“老爺子和師傅都不在，我悄悄跑出來的。”
“走！”
小道士一臉懵逼，被她牽著手，一張黑臉還有些漲紅。
於是傳聲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
“出去玩兒啊！我快憋壞了，快帶我出去！”柳白棉火急火燎的說道。
張若靈一頭黑線：“……”
“你出來的那一刻老祖宗恐怕就知道了。”
“還在這跟誰躲貓貓呢？”
“那為什麽我還逃出來了？”柳白棉指了指自己，一臉詫異。
“估計是不想抓吧，師傅和老祖宗都知道你想出去，於是做了個順水推舟唄。”張若靈攤了攤手，一臉的不以為然。
柳白棉大喜，“那不是更好嗎！”
“走走走，帶我出去逛逛。”
“唉，行吧行吧，那你別惹事兒啊！老祖宗讓你出去散散心，可不是讓你帶我出去惹事的。”
柳白棉不耐煩道：“害，能惹什麽事啊！你想多了，嗬嗬。”
兩人駕雲而去。
……
養龍池。
這裏的一根養龍柱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石桌石椅石榻。
龍殿下痊愈化形之後，將這裏作為自己的道場和洞府。
至於囚龍柱……
咳咳，且不說張太虛沒這愛好。
他已將柱子煉成了有法器，送給了龍公主。
而龍公主也欣然的接受。
這段時間，秦入畫和白瀾不在，正是龍公主每天最開心的時候。
張太虛正在養龍池跟龍殿下聊天呢。
突然神情一動，隨即苦笑起來。
“怎麽了？”
龍公主捧著茶碗喝茶，端莊賢惠的坐在張太虛對麵。
一雙大長腿並攏，臀兒坐在石椅上，親密接觸之下擠出很好看的弧線。
“柳白棉這個孽徒，從乾坤珠中跑出去了，還帶上了張若靈。”
龍公主微微一笑，“讓他們去吧，小年輕，該自由的時候，放他們自由。”
張太虛一頭黑線。
你還挺前衛。
不過這修道之人，哪有什麽小年輕老頭子的。
都是一個樣。
張太虛其實懶得攔截，但發現柳白棉不見了後，白瀾肯定很快就會找出來。
當她與龍殿下見麵後……
那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所以不行。
再怎麽說，也要注意一二。
於是張太虛手指點向虛空。
一縷金線從虛空中遁去，飛向了柳白棉二人離去的方向。
隨即，很快趕上，鑽進了小道士的體內蟄伏起來。
如此，倆人去了什麽地方，做了什麽事。
張太虛雖無法親眼看到，但卻是已能推演出來了。
“剛才說到哪兒了？”龍公主問道。
“你是說，年輕一代未來的路。”張太虛點點頭。
“嗯，你那位姓王的師弟，在綠蘿山建立的道場，有教無類，倒是蠻有截教做派的。”
張太虛搖頭苦笑，“逍遙子、呂淵，以及那隻九尾狐，都是不出世的天才。”
“太衝喜歡他們也無可厚非……再者說，我們都是在為了未來而布局，太衝的陰陽道統，我留下的術道羊皮卷，都是為此。”
龍殿下恍然大悟，“怪不得泰山上會出現一些術道散修，跟你因果牽連甚重，我當時還以為，你偷偷摸摸生了個兒子。”
張太虛噗的聲差點沒把口中的茶水噴出來。
隨即摸了摸嘴說，“貧道隻是順手為了未來的靈氣複蘇大局，推了一把。”
“屆時，他們都是修煉界的有生力量。”
龍殿下問道：“你可推演出來什麽了？”
張太虛笑著搖搖頭，“貧道又不是天師，哪能什麽都看得透透的？”
“你對大勢的掌控，和下手的布局，一直都很精確。”龍殿下誇讚了一句。
張太虛說：“對於術算一道，貧道略有心得罷了，想要像張雀禮那般什麽都看透，任何人都做不到。”
龍殿下笑道：“天機推演盤也做不到？”
“據我所知，此物是當年張道陵得道時的伴生之物，凝練了大氣運和大功德，乃是少見的後天至寶。”
確實。
在先天不出的末法年代，後天至寶已是頂天的法寶。
就連張太虛這尊開宗立派的大能祖師，都沒有後天至寶伴生。
他的法器都是自己煉造的，要麽是大羅天遺物。
那些東西可以也是至寶，但嚴格來說並非張太虛所有。
雖然他也是大羅天的繼承人。
總之這種事情很複雜。
法器、法寶、至寶的歸屬牽連著大因果。
張太虛隻是在合適的時候拿來用而已。
其實連他本人，也不是就真的能想用就用。
看看爛柯山現在的情況就知道了。
協會昌盛，道門也就能昌盛。
那麽脫不開張太虛用鎖龍鏈鎖住了爛柯山乾坤天地。
這是一份功德，都將結算在張太虛身上。
“天機推演盤，的確是奇特之物，能做到常人不能做到之事，所以就連貧道也很佩服龍虎山之人。”張太虛笑道。
龍殿下說：“最近百年，無數洞天福地都將現世。”
“你想好怎麽安排了嗎？”
張太虛點點頭又搖搖頭，“安排不用貧道親手安排，自然有道門眾道友來處置妥當。”
“道門想要渡過這一場大劫，與洞天福地現世，靈氣複蘇有極大的關聯。”
“這是天道在平衡態勢，不至於讓人族在大劫剛開始的時期就隕落。”
“所以，為了平衡，洞天福地相繼出事，贈送給人族，作為我們的機緣。”
“百年後，你信不信，會有無數金丹、胎仙頻頻出世。”
“就連大極境陰神，正統陽神，都不會徹底滅絕……正如雨後春筍，一個個的都冒頭出來了。”張太虛呷了口茶，緩緩說道。
“但是地仙，唯你一人。”龍殿下接話道。
張太虛沉默。
地仙對他來說，隻是個過渡期。
他深知散人天的實力和底蘊。
當年那一場大戰，雖然人族全麵落後，但因為人族氣數鼎盛，大羅天可以和散人天分庭抗禮。
後來，散人天剝奪了大羅天的氣數，如今更加恐怖，深不可測了。
加上他們又有好幾位陸地神仙。
其中應該兩到三位大極境地仙坐鎮！
他們雖然無法隨意下界，可地球人族自然也無法隨意上界反攻。
這種平衡最近幾百年來越發的穩固。
好像是有一個幕後黑手在悄然推動。
唯一有動機的也就是天道了。
因為如今在修煉界還能時不時的看見功德。
有人做了對自身陣營有利的投資，天道就會在百忙之中降下一縷功德給他。
作為打賞。
但事實上，天道本身當然是沒有任何意識的。
這種機製從古延綿至今。
是天地運轉的自然道理，和道則、法則相輔相成。
可以見得，凡人在科學上有所成就。
在數理化方向上的研究也是一直在前進，可近些年卻是止步不前了。
各種大大小小的發明，事實上也就是換湯不換藥。
遠沒有當年黃金時代科學發展時，那一位位天命之子提出來的設想和猜測，有裏程碑式的意義。
當然，
科技大爆發，在道門中人看來，也與自然、天道有關。
這也是一種平衡。
人族主掌地球人界，手中當然要有探索的力量。
這也是一條大道嘛。
張太虛還是很明白的，對於機械飛升、永生基因等等還是了解過的。
這條路走到盡頭，其本質上也就是和修仙路一模一樣。
為求的，都是兩個字——
超脫。
隻是，凡人世俗界如今在這方麵還是嬰孩階段。
需要走的路，需要花費的時間，還有很多很多。
但和修仙界動輒一個呼吸幾十年的歲月流逝來對比，還是短暫了些。
不要小看文明科技大爆發的偉力。
人類在進化後短暫的幾百萬年時間就從原始社會進入到科技社會。
這種發展是很快很快的。
攜眾人之力，爬科技樹，與修道者形成內循環的法軀和大道背道而馳。
很有意思。
這幾天，張太虛和龍殿下的話題，就大部分都是圍繞這個。
他們倆都在想象，幾千年後人族世界的模樣。
可能真就像科幻片裏拍的那樣，可能比那還要更離譜。
從那一刻起，
就真正屬於末法時代了。
科技時代會慢慢搶走修煉界的氣數。
形成數次科技大爆發，文明快速進步。
為的，依然是扶持人族。
作為天靈地長，最奇妙的人族而言，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天道眼中，也是一群天命之子了屬於是。
正說著。
一道白影閃進了養龍池。
正是白瀾！
“喲，兩位正聊著呢？”
張太虛沒說話，低眉喝茶。
他知道，又是一場明爭暗鬥要來了……
……
柳白棉帶著小道士飛出隴南群山。
“嗯，所以，你到底想去什麽地方？”張若靈問道。
“懸圃！你陪我去昆侖山吧！上次我還沒玩夠呢！”柳白棉說。
“這……懸圃除了老祖宗能撐開界膜之外，你也進不去啊。”張若靈撓了撓頭，一臉懵逼。
“我當時在場啊，知道老爺子用的什麽方法，讓我去試試！”
“好吧好吧。”
張若靈歎了口氣。
反正他也沒事兒。
跟著柳白棉到出去逛逛也好。
當時大家都出去遊曆了。
整整十年，柳白棉都守在老祖宗身邊，外麵的世界她當然沒見過。
每天就是悶頭修煉，雖然境界是太虛教眾弟子中最高的。
但見識嘛……還真沒有他們在紅塵中曆練過的弟子多。
當然，能跟在老祖宗身邊修煉是誰都想卻求而不得之事。
看著柳白棉的側臉，張若靈在想，這廝會不會離胎仙隻有一步之遙了？
可她那麽貪玩，
啥時候才能成就胎仙啊？
這場大劫卻還要走個很久。
短則一百年，長則幾百年近千年。
誰都是天道的棋子。
如果不變強一點，到時候怎麽保護她？
正這麽想著，柳白棉扭過頭來，“你看我幹嘛？”
張若靈臉不紅心不跳的扭過頭去，“我在想事情。”
“想什麽事情？”
柳白棉眨了眨眼，眼神中盡是詢問之色。
“就是……大劫的事，哎呀，反正不關你的事，你不懂。”
柳白棉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是是是，我什麽都不懂，哪兒有你們見得多啊。”
然後直接揪起了小道士的耳朵，“我看你是幫老爺子跑腿還跑出優越感來了，回頭讓師傅也關你一年緊閉，好好琢磨琢磨！”
小道士咿呀咧嘴，叫罵道：“我告訴你啊，真動起手來你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聞言，
柳白棉雙目一眯。
把張若靈看的是渾身打冷顫。
“好，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咱倆切磋一次，看看誰更厲害。”柳白棉冷哼一聲。
張若靈撇撇嘴，不以為然。
極境金丹又怎樣。
我可是硬抗過散人天陽神之威的男人！
而且如今還有鴻蒙珠這顆法寶護身。
一點都不噓的好吧！
……
一天之後。
兩人抵達昆侖山。
當初柳白棉跟秦姨和老爺子來的地方。
這裏就是懸圃入口。
乃是昆侖山中一座高山的頂部。
當然這裏不是珠峰天頂，但也足夠高，看得夠遠。
站在山頂上，能將遠處的風景一覽無遺的收入眼底。
但昆侖實在太大了。
這片山脈近乎無限大一般，即便如此也看不到山脈的盡頭在哪裏。
張若靈暗中算了一遍，
可惜什麽也沒感應到。
一般來說，像懸圃這種傳說中的洞天福地，應該牽連著巨大的因果才對。
“我聽老爺子說，大羅天之主曾將整個山海經搬進了懸圃裏。”
“這讓懸圃之中，形成了得天獨厚的生態和生物鏈。”
張若靈撇撇嘴。
這麽看來，大羅天之主這位前輩，還是個吃貨？
他讀《山海經》，越看越像本菜譜。
將那種生態全部搬進懸圃，的確是大手筆。
“傳說中，這裏是西王母的道場，鼎盛時與天庭平起平坐，卻又能獨立於世，懸圃一關，再大的因果都牽連不到裏麵的人。即使你沾染了大劫，受到劫運拉扯，躲進懸圃之中，也能安安穩穩。嗯……的確是一片難得一見的洞天福地，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