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麝香鹿頭
次日
宗千醒來就被送回了寇欒宮。
昨夜魏陽秋遣散了其餘妃嬪,讓她們回到各自宮殿休息。
也安頓了宗千的父母到別宮休息。
而魏陽秋就留在福祿宮,到其他寢殿休息。
今兒一早他就醒來送宗千回宮。
宗千剛醒來時哭哭啼啼,眼神間都是愁思:
“皇上,臣妾的孩子…”
魏陽秋心裏也很不好受,知道她如今失去孩子難過,卻也不知怎麽安慰。
“孩子已經沒了,如今你的身體要緊,我先送你回寇欒宮休養。”
宗千一把抓住魏陽秋的手臂,眼淚止不住的流:
“皇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好端端的,孩子怎麽會沒有了,你一定是騙我的。”
這次魏陽秋不好再掙脫被她抓著的手,一時不知怎麽來向她解釋。
“我也覺得事有蹊蹺,你且放心地休養,我一定幫你找出凶手。”
最終經過魏陽秋的幾番勸解,才肯回宮。
下了攆轎後,魏陽秋攙扶著宗千回榻上。
一進屋就是一股撲麵而來的異香。
魏陽秋覺得這個味道異常熟悉,像是在哪裏聞到過。
忽然又記起那日來找宗千商量冬至宴的事,一進門就是這股香氣。
便立即命丫鬟打開了窗,散散味。
魏陽秋叫來了奚桐,始終對這股香味存有疑慮:
“奚桐,你可知這屋裏的香味是什麽,從何而來?”
“回稟皇上,奴婢也不知,隻以為是內務府新換了香種,就沒生疑惑…”
“你先退下吧。”
隨後魏陽秋又命人叫來了太醫長史。
“長史,實在抱歉這一大早又叫你來。”
“皇上你這是說哪裏話,身為臣子這是應該的。”
“我叫你來主要是想問問究竟這麝香為何味?”
“皇上,不知你進到這屋子裏有沒有聞到一陣奇異的香味?”
魏陽秋心中有些驚訝,估摸著這味就是麝香了。
接著又聽到長史說:
“皇上,這味就是麝香無疑了。”
魏陽秋心中有個疑問,毫不顧忌直接問出了口:
“此味如此濃厚,平日裏聞到怎會沒有察覺?”
“呃…皇上,想必皇後她們隻聽聞麝香厲害,卻從不知麝香為何味,所以並不注意。”
此時宗千從帷幔裏的榻上輕聲呼喚魏陽秋:
“皇上,皇上!”
魏陽秋聞聲趕過去,不知道什麽狀況。
宗千看起來有些虛弱,嘴唇泛著白,說話的聲音也很小。
魏陽秋把耳朵支在宗千的嘴邊。
“皇上,你一定要替臣妾做主!不能讓我們的孩兒就這樣平白死去…”
宗千說這句話時,幾乎是咬牙切齒,聲嘶力竭,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嗯。”
魏陽秋淡淡的答應了一聲,可能感覺到語氣的篤定。
似乎給了宗千安定的力量,她微微一笑又睡了過去。
奚桐帶著一些丫鬟開始收拾屋裏的衛生。
想著趕快把屋裏的味道散了去。
魏陽秋坐在宗千一旁陪護著,一夜沒休息好,靠著木頭柱子打著小盹。
本已睡得有些熟了,漸進有南榮的夢鄉。
卻被突如其來的驚叫聲吵醒:
“皇上!皇上你快來看,就是這個東西!”
魏陽秋很是迷茫,從夢中驚醒不知所說何事。
看向奚桐時,她正站在木椅上,麵前是放擺件的閣架。
魏陽秋起身走到奚桐旁邊,問她所為何事:
“什麽東西?”
奚桐拿下放在閣架上的物件後說:
“皇上,就是這個。喏,你聞,它上麵的麝香味異常濃厚,想必是從這上麵傳來的。”
魏陽秋接過她手裏的物件,是一對木質鹿頭,湊近一聞,果然是一股濃鬱的
香味。
“這東西從何而來,又為何擺在此處?”
“回稟皇上,這是…是…”
奚桐故意壓低了聲音,裝作不敢說的模樣。
“是什麽你快說啊!”
“這是南榮娘娘送給皇後娘娘的千秋節賀禮,千秋節那日,皇後娘娘出了宮,回來時忘了妃嬪們送的賀禮一事,丫鬟就全堆在了庫房,前些日子娘娘記起了這麽回事,才一一打開,後來發現南宋娘娘送的這件賀禮奇特無比,香氛異常,本想著把它用來熏屋子,可又怎麽會知這就是麝香…”
魏陽秋已經明白了大意,合著又是衝著南宋來的。
他才管不了那麽多,反正他相信南榮的為人,誰懟南榮他懟誰。
“怎麽?南榮妃又礙你們眼了?”
奚桐沒想到皇上會冷不丁的這麽來一句。
睜大了雙眼抬起頭觀望皇上的神色。
趕忙從椅子上下來,擺出一副受了冤枉的模樣。
“皇上,奴婢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這事實擺在眼前,奴婢怎麽敢冤枉南榮娘娘。”
“禮一定是南榮送的,可這香又怎麽能說一定是她摸的?”
“這…這奴婢…難不成皇後娘娘會毒害自己腹中的孩子嗎?”
奚桐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怕觸碰到龍的逆鱗。
但魏陽秋也沒有發火,這確實是一個值得他深思的疑問:那凶手究竟是誰呢?
奚桐觀望著皇上沒有震怒的神情,繼續在耳邊扇著陰風:
“皇上,如今南榮娘娘雖說不一定是凶手,可這嫌疑也不能完全說沒有。就算皇上相信她,那…那也得讓大家都信服啊。不然皇後娘娘的小皇子死也不瞑目啊。”
魏陽秋知道輿論可畏,像上次一般,有些事自己做的再利索再幹淨,別人想給你潑髒水也不是能避免的。
如今能做的不是掩蓋這件事,而是要更加讓它暴露出來直麵矛盾,這樣才能讓別人無話可說。
“那好,我這就讓人去請南榮妃前來問話,你覺得如何?”
丫鬟沒想到皇上會問她的意見,有些惶恐地說:
“皇上決定就是了,奴婢不過是為皇後娘娘討個說法,為逝去的小皇子討個說法,萬萬不敢替皇上做決定啊。”
魏陽秋也不搭理她,隨便叫了宮裏的一個丫鬟前往和君宮請南榮。
在等南榮的空檔,宗氏夫婦趕了過來。
二人看到皇上還留在寇欒宮陪護,心中閃過一絲感動。
“皇上,臣來看望看望小女,看到皇上還留守在此,心中很是感動。臣往後必定鞠躬盡瘁。”
“宗大人不必客氣,皇後失子我也有一定的責任。”
宗旬看著皇上和奚桐兩人麵色凝重,進門之時就聽到二人在議論些什麽,便問:
“皇上為何麵色如此凝重,可是又有什麽事發生了?”
還不等魏陽秋開口,奚桐就搶在他前麵說話:
“宗大人,奴婢發現了害皇後娘娘的有嫌疑之人,皇上方才命人去請了。”
宗旬聽完有些激動,捏緊了拳頭湊近奚桐問:
“是誰?”
“是…南榮娘娘。”
奚桐邊看魏陽秋的臉,邊怯生生的說。
魏陽秋有些惱怒,衝著丫鬟冷言道:
“你這丫鬟好不懂規矩,請問你是皇上嗎?”
奚桐嚇得往後退了幾步,頭埋得很低,恨不得爬到地上去。
宗旬也有些發怵,手中的拳放鬆了些,不怕皇上大吼大叫,就怕皇上冷嘲熱諷。
魏陽秋接著說:
“我沒記錯的話,這宗大人問的是我吧。你是不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想當皇上先去做個變性手術!”
丫鬟又聽不懂又不敢問,身子發著抖,嚇得快哭了。
宗旬倒是敢問:
“皇上,這變…‘變性手術’是為何意?臣為何聽不懂?”
誰知魏陽秋正在氣頭上,見著誰都懟:
“怎麽?宗大人也想當皇上?”
這一句嚇得宗旬趕忙作揖,連連道歉,生怕皇上誤會。
此時門外傳來魏陽秋熟悉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就消了氣。
“不知皇上今日是吃了火藥還是怎麽了,嚇得臣妾都隻能退避三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