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

  一陣微風拂過,帶來幾句身後高樓內的歡聲笑語。風易淩看著她客套疏遠的笑,漆黑的眼底似乎更加暗沉了幾分,終於開了口:“你最近一直在避著我?”


  這不是明知故問麽?花阡陌有些不耐,卻不得不若無其事的強顏歡笑:“怎麽可能,是你想太多了?隻是應付那些打探那些消息的人都讓我有些忙不過來而已。”


  這種說法,能瞞過誰?

  這段日子以來,她不知道他一直在看著。看著她在前院陪著那些三教九流的客人肆意的尋歡作樂,飲酒作樂彈琴賞曲,沒日沒夜的跟著那些男人談笑風生。他明明清楚那是花阡陌自己的事,可是他還是忍不住來找她了。


  今日她要去見的那個客人居心不良,來找花阡陌打得是什麽主意,沒有人比風易淩看得更明白。也是因此,他才按捺不住來找了她。隻是,他來找她又有什麽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花阡陌看他半天,他卻不說話。就這麽在他麵前待著本就不是什麽愉快的事,她漸漸失去耐心,皺眉:“你若是沒什麽要緊事,我就先走了,還有客人在等著呢!”


  風易淩終於開了口,卻隻是說了一句:“我知道你要去見誰,你最好是不要去了。”


  不要去?自己的未婚妻還在那待著,他又是以什麽立場來管自己的閑事?花阡陌也不知從哪裏就冒了火氣,語氣也沒那麽客氣了,不耐煩的反問:“我見誰關你什麽事?”


  風易淩隻得耐著性子解釋:“阿玥跟我提到過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去見他一定會吃虧。”


  會吃虧?花阡陌頓時感覺到幾分諷刺和好笑——她都是一個青樓女子,本就是陪男人尋歡作樂的人,還說什麽吃虧不吃虧的話?好笑不好笑?而且,她吃虧不吃虧,又關他什麽事?


  她有些火大,索性也不再掩飾語氣,冷冷轉身就走:“說完了麽?說完了我就去了!”


  她擺明了不把自己的規勸放在眼裏,根本沒聽進去。一貫溫和的風易淩都有些沉不住氣了,語調也加重了些,眼見她真的轉身要走,連忙伸手去抓她的手臂:“我說了!那人根本不懷好意!”


  卻被她仿佛被燙著一般甩開。


  “那也不用你管吧?”


  一句刻薄毫且不留情的話脫口而出,語氣還有些尖銳。花阡陌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說了什麽,有些後悔——是因為他未婚妻的到來麽讓自己失了平常心麽?自己在麵對他時變得極為焦慮煩躁,失去了控製,居然還說出了這種話。風易淩來告誡她本是好意,她這樣的回答真是絲毫不留情麵。


  ——他會生氣吧?


  看著他難看的臉色,花阡陌有些心虛,可是生性裏的固執和倔強卻讓她不肯有半分示弱,依舊執拗的扭過頭不再看他。而風易淩自從手被她甩開後,也沒有再動過。


  風易淩確實有些生氣了。


  他費盡心思幫她,盡力護著她,四處奔波幫她查當年之事,拚著被砍一刀也要救她、冒險跟那麽多殺手同時交手也要護著她。可是如今她卻對他說,不用他管?

  看著她那倔強冷漠別過臉的樣子,風易淩沉默了。


  晚風一陣一陣的吹過,帶來樹葉的沙沙聲和各式各樣的嘈雜聲音,也帶得他高束成馬尾的發絲絲絲縷縷飛揚在空中。


  他閉了閉眼,忽然覺得有些心灰意冷——這麽長時間朝夕相處,那麽多次一起出生入死,原來最終在意的心動的隻有他一個人麽?原來在她看來,自己不過是個多管閑事的外人?是不是真如她所說,她們這些青樓女子都是這般無情無義?所以她才能夠毫無壓力的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來?

  他忽然感覺到了深深的疲憊。其實以他的能耐,若真要強行攔她不讓她去容易得很,可是他卻忽然失去了這麽做的動力。最終,他背過身不再看她,隻留下一句淡淡的話。


  “那算了,那你自己當心。”


  ——算了吧?連她自己都不在乎,那他又操心些什麽?

  那冷淡而心灰意冷般的語氣讓花阡陌心頭一顫,卻死撐著架子,一句話也不說,當真扭頭就走。


  而他垂著眸背對著她,長發和衣衫都被風揚起,卻始終都沒有看她一眼。


  燭火搖曳跳動,熏香甜膩,菜肴精美。


  “阡陌姑娘,再來一杯吧?”


  疏眉小眼的圓胖男人一身金光閃閃印滿金元寶的錦緞衣裳,一雙小眼睛如同黑夜裏偷食的老鼠一般精光四射滴溜溜亂轉,一看就能看出其心術不正,握著酒杯頻繁的向花阡陌勸酒,拿出的理由也千奇百怪層出不窮。


  花阡陌已有些頭暈,連連擺手討饒:“張大爺……阡陌真的已經……不勝酒力啊……還是先告辭……”


  張大人的眼睛眯了眯,精光一閃而過:“阡陌姑娘莫不是還要去見其他別的人?”他說這幾個字時語氣刻意拉長了,似乎意有所指,透出了幾分深沉詭詐的味道,讓花阡陌心底一沉。


  花阡陌勉強笑起來,搪塞:“張大人真是說笑了,除了張大人,阡陌哪還有什麽人可以見?”


  張大人卻隻是意味深長慢悠悠道,眯著的眼精光四射,拿腔拿調的樣子顯得越發奸猾詭詐:“可是本官剛才可看見花姑娘方才在院邊樹下見一個閣中打手打扮的男人呢!本官怎麽從未在閣內見過這個打手?那模樣氣質,可一點不像打手,倒像極了江湖上近日失蹤了很久的一個少俠呢!雖然本官不怎麽關心江湖中事,不過……那少俠叫什麽來著?想不起來了……應該是……”


  花阡陌心底一沉,連忙端起酒杯向他敬酒打斷他的話語和揣測:“張大人應該是看錯了,那就是閣內一個普通的打手而已,是張大人多心了,來,這杯阡陌敬您!”


  張大人滿意的笑笑,看著麵色酡紅的她又一次灌下一杯酒,奸猾的眼神一閃而過。


  每當花阡陌想要告辭之時,張大人總會不懷好意提起失蹤少俠的事,讓花阡陌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作陪著。花阡陌酒量並不好,開始有些頭暈,意識也漸漸有些渙散和模糊。


  其實她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妙,清楚自己酒量並不好,她想起身告辭離開,卻被張大人跳起來刻意攔住去路。


  麵前張大人那殷勤勸酒的臉已經變成了三個的重影,看見那晃動的重影中那嘴角勾起的那絲不懷好意的笑,她心頭警鈴大作,可是身上卻已經失去了力氣,任由那人將自己半扶半拉強製性帶到一邊軟榻上,那不懷好意的手也伸了過來,笑嗬嗬拉開她的衣帶。


  不……不行……


  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的涼意傳來,心頭的驚恐和慌亂如此強烈——原來他灌醉自己目的就是這個——可是與之相反的,她的手上身上卻沒有任何掙紮逃脫的力氣。隻能看著張大人瞪著一雙賊手在她裸露出的頸脖肌膚上大肆上下其手,涎著臉還一邊色眯眯的讚歎感慨著,看上去無比猥瑣。


  “張大人!您這是要壞了閣中規矩麽?”她竭力想冷靜下來,用自己最冰冷的聲音喝止他,可是對方顯然並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嘿嘿嘿嘿嘿……什麽規矩不規矩的!管那麽多!”


  她感覺無比惡心,卻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別說逃了,連掙紮都做不到啊。所有的掙紮都被當做欲拒還迎,對方一隻手就能抓住她想要推開他的手,反而還被他摸了個徹底。他一隻手按住她的手,另一隻手則已經伸過去想解自己的腰帶,同時口中還絮絮叨叨的念叨著。


  “我就說吧……阡陌姑娘你就從了本官吧……跟著本官吃香的喝辣的,哪裏會虧待得了你啊……”


  他的髒手已經探入她衣服裏,還一邊想往她身上爬。像被一條蛇滑入了衣內,花阡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陣惡心,哪裏有心情去聽他絮絮叨叨說了什麽。她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手指竭力去夠著了自己方才被碰掉的一根發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拚盡力氣往身上的對方紮去。


  張大人的動作停頓住了,得意的表情頓時僵住。他的反應似乎十分遲鈍,慢慢伸手到背後摸了一下一看,隻見肥厚的掌心沾了半手鮮紅的血。


  可花阡陌卻已經清楚了結果,心頭那湧起的情緒也不知是淒然惶恐還是絕望,隻是無力的垂下了眼睛——果然還是太淺了麽?以她現在的狀態根本沒什麽力氣。


  “你這個賤、人!”


  張大人陡然暴怒起來,騎在她身上狠狠一巴掌抽在她臉上,然後反手又是一巴掌。雪白的臉頰立刻紅了一大片,鬢發也被打得散落下來貼在臉上,顯得她尤其狼狽。方才那一番努力已經耗光了她全部的力氣,這種時候她根本沒有力氣再去反抗或者掙紮什麽,眼冒金星,腦中昏沉一片。


  背上的劇痛讓張大人惱怒萬分,也沒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思了,一手揪住花阡陌的頭發越扇越來勁,口中還不斷叫罵著:“不就是一個婊、子麽?還裝什麽清高?我讓你裝!讓你裝!”


  麵對欺辱逆來順受從來都不是花阡陌的性格,若在平日,別說是扇耳光了,就算是衝他罵的話花阡陌都絕對會跳起來讓玩命讓對方斷子絕孫。可是如今,因為醉酒的麻痹和強烈襲來的疼痛和眩暈,現在花阡陌是完全無能為力的。一陣陣強烈襲來的疼痛讓她頭暈目眩,睜著無神的眼睛看著前方,卻反倒感覺不到張大人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了。


  眼看花阡陌已經無力反抗,張大人暴虐的怒氣終於平息了幾分,卻還是罵罵咧咧的,繼續往上爬,伸手想去撕開她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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