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我們住在一起
上午十一點左右，車子到了縣城。沈希然抓著手機，猶豫了好一會才拿出手機給小姨打了一個電話。
??“然然，你到哪裏了？快到家了嗎？你姨夫今天沒上班，專門在家裏等著你呢。你是不是快到了，我現在就讓他開車去車站接你。”縣城的火車站修建了好幾年，去年年初開始運行的。那天晚上，她就是坐著到從帝都到縣城的火車回到家的。
??觀前街是縣城的老街，離她家隻有兩個路口，小時候，她和姐姐最喜歡來這裏玩。觀前街正中間有一個噴泉，白天的時候，從遠處看，好像和其他地方沒什麽不同。可是到了晚上，這個噴泉可漂亮了。附近的小孩到了晚上最喜歡來這裏玩，有些膽子大的，家裏人不注意的，就會跑到噴泉下麵來玩水。
??她和姐姐小時候就經常這麽幹，不過她們都是偷偷的，不讓爸媽發現的。
??這裏和一年前一模一樣，就連地上的廣告詞都沒變。這裏明明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可是現在，從車窗裏看著這邊，卻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怎麽了？”秦憬淮發現了不對勁，扭頭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窗外。“是碰見熟人了？”
??“然然，你還在聽嗎？”小姨等了好久也聽不到沈希然說話，卻聽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立刻著急了，“剛才是誰在說話？你是在大巴車上嗎？”
??小姨剛才光顧著高興了，差點忘記坐火車能直達了，“不對，是火車。你是坐火車回來的吧。昨晚我和你姨夫查過火車票了，從帝都到咱們縣城一天隻有兩趟，上午是八點多，到咱們縣城差不多是十二點。”
??小姨說完，看了一眼手表，“還有點時間，你再坐一會，你姨夫等下就過去接你。”
??“小姨，我沒做火車，我們是開車回來的。另外，我已經到縣城了……”
??“開車？你什麽時候考的駕照？還有你什麽時候買的車？你這孩子，醫生不是說你有那個什麽症候群，不能開車嗎？你說說，從帝都到縣城，這麽遠的路，你一個人開，這萬一要是出點什麽事情，你讓我和你姨夫幾十年以後去了下麵，怎麽和你爸媽交代？”
??小姨嘀嘀咕咕嘮叨個沒完。不知道是不是近鄉情怯，這一刻，沈希然沒有一點不耐煩，反而覺得久違的嘮叨，關心十分親切。仿佛媽媽從來沒有離開過她，那些她不願意想起，怎麽都忘不掉的那段記憶，隻是一場噩夢，夢醒了就什麽都結束了。
??“小姨，我已經到家門口了。有什麽事情等你回來再說吧。”
??秦憬淮停好車，沈希然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了車。
??“那行，那你先回家，你弟弟，你姨夫都在家裏等著你呢。你姨夫一大早就去買了不少好吃的，今天中午他下廚，你想吃什麽就和他說。你不是一直說你姨夫的手藝好嗎？這次可要多吃點。”
??沈希然聽著小姨的嘮叨，帶著秦憬淮一塊上了樓。
??這是個老式小區，沒有電梯。每棟樓隻有六層高，小姨家住在六零一。
??秦憬淮去後備箱裏拿東西，沈希然也跑過去一塊拿，沈哲很會辦事，除了把沈希然要的東西都買了，還買了一些別的。滿滿一後備箱，早上他們往車上裝的時候，都搬了好幾趟，現在一趟肯定是拿不下的。
??沈希然看了看車上的東西，又看了看六樓的距離，果斷拿出手機，把表弟叫了下來。幾分鍾之後，姨夫和表弟一塊下來了。
??半年多沒見，沈希然再次看到姨夫的時候，感覺他老了，白頭發也多了。幾米外沈希然一下子紅了眼眶，略帶沙啞的聲音擠出喉嚨，“姨夫。”
??兩年前大表弟生病去世，姨夫仿佛變了一個人，以前愛說愛笑的他，變得嗜酒，沉默寡言。那段時間，他們一家幾乎天天呆在小姨家，她天真地以為，時間能磨平一切，畢竟生活還是要繼續的。但是不到一年，他們家也出事了。
??也是那個時候，她第一次清晰的，用親身經曆體會了什麽叫感同身受。沒有痛在自己身上的人永遠沒辦法體會那種絕望的感覺。
??生離死別的離開，是真的，徹底的離開。並不是遠走他鄉，多年後或許還有見的機會。
??“哎。”姨夫穿著大褲衩，短袖，盯著啤酒肚像記憶中那樣拍拍她的肩膀，隻是記憶裏如山一樣的人，現在滿鬢白發，滿臉皺紋。明明才五十出頭的年紀……
??沈希然強忍著眼淚，拉過秦憬淮，“姨夫，這是我的好朋友秦憬淮。這次去帝都多虧了他。”
??現在他們的緋聞滿天飛，姨夫和表弟又一直在追她的綜藝，想不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都難。
??剛才表弟下樓看到秦憬淮也在的時候，驚訝得直跺腳，要不是他爸跟著，他早就發消息給她媽了。現在好不容易熬到沈希然主動介紹秦憬淮，表弟立刻迫不及待竄過去，抓著沈希然的手，八卦又激動地追問，“姐，你和秦影帝在一起了？姐，咱們都是一家人，你瞞別人就算了，你可不能瞞你最親的弟弟啊。”
??這都哪裏跟哪裏啊。沈希然搬起地上的盒子塞進表弟手裏，“嶽成語，你要是現在閉嘴，等下這裏麵的東西你還有機會看看，你要是再問下去，我保證，這裏麵的東西你一樣都沒份。”
??“姐，是我要的遊戲機嗎？”嶽成語最喜歡打遊戲，可惜姨夫覺得那是玩物喪誌，所以對這方麵管得很嚴。就算她現在上大學了，姨夫還是會三令五申，嶽成語以前仗著他哥哥沒少胡鬧，但是自從他哥哥出事之後，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一夜長大。
??雖然偶爾還是會有小孩子的一麵，但是大部分時候，他已經像個大人一樣，開始照顧小姨和小姨夫了。
??嶽成語以前其實沒什麽願望。每天就是胡鬧，玩遊戲，惹爸媽生氣。大概是哥哥太優秀了，所以他就不需要多努力了，可是他不知道老天爺這麽會開玩笑，哥哥突然生病了……
??“你都多大了，還打遊戲。明年就大四了，還是好好想想工作的事情吧。”
??沈希然把車上的東西分了一下，四個人都拿一點，一趟就搬完了。回到家姨夫就去廚房做飯了。
??“我去給姨夫打下手吧。”秦憬淮主動去廚房幫忙，沈希然本來想阻止的，但是嶽成語一直盯著她，算了，秦憬淮走了，她正好有機會和這小子好好談談。
??秦憬淮去洗手間洗了手，直接去了廚房。
??姨夫已經把菜都切好了，正準備起鍋，見秦憬淮過來，趕緊說，“這裏不用你幫忙，你和希然在外麵等著就行。”
??“沒事的姨夫，正好我也可以和你學學手藝。希然經常和我說你手藝好，在帝都的時候，很懷念你做的飯菜。”
??秦憬淮看得出來姨夫很在乎沈希然，所以就用沈希然來拉近兩人的距離，果然，秦憬淮說完這句話之後，姨夫的臉色果然好了不少。不過，秦憬淮可是電視機裏的人，姨夫在縣城小有名氣，這麽多年，也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可是帝都過來的大明星她還是頭一次見。要是真讓他心無芥蒂地款款而談，他還是有點做不到。
??不過……“你和希然很熟？”
??“我們住在一起。”
??咳咳咳……鍋裏的菜快熟了，姨夫夾了一筷子嚐鹹淡，突然就聽到這麽一句，差點嗆到他。
??“你剛才說什麽？你們住在一塊？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難道網上那些八卦新聞都是真的？”
??姨夫並不喜歡看八卦，但是小姨喜歡，加上沈希然現在又進了這個圈子。漸漸的姨夫也就開始關心這些事情了，沈希然和秦憬淮的八卦他看到過很多版本，小姨還親自和沈希然求證過，不是說隻是朋友嗎？這怎麽還住在一塊了？
??姨夫沉不住氣了，拿著菜刀去了客廳，“丫頭，你和他住在一塊？”
??沈希然正在和嶽成語解釋她和秦憬淮的關係，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那小子才點頭。誰知道這個時候，姨夫站出來蹦出了這麽一句。沈希然當場就瞎眼了。下意識看向秦憬淮。
??嶽成語仿佛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蹭得站起身，幸災樂禍又一臉傷心的去扶沙發，“姐，你可是我親姐，虧我剛才差一點就相信你了。姐，你說你，都這麽大的人了，談戀愛就談戀愛，你幹嘛這麽躲躲藏藏？”
??“嶽成語你閉嘴，沒看到我和你姐姐說話嗎？”姨夫拉開嶽成語。
??沈希然想實話實說，可是想到她和秦憬淮每晚同床共枕的畫麵。姨夫就算知道有原因，恐怕也沒辦法接受。可是不說實話，她要怎麽和姨夫解釋他們會住在一起的原因？
??朋友？好朋友確實可以住在一塊，可是，她明明可以住訓練營，為什麽要住在秦憬淮家裏？
??這個理由，她自己都不相信，憑什麽以為姨夫會相信？姨夫活到這個歲數，早就是人精了，她那點小心思，在她那裏根本不夠看。
??她現在是撒謊也不是，說實話也不是，明明回家是一件開心的事情，怎麽突然就變得這麽被動了？
??早知道秦憬淮打的是這主意，她當初就不應該同意帶她一塊回來。
??咯吱一聲，小姨打開門從外麵走了進來，一進門就看到他們都站在客廳，笑著問，“都站在這裏幹嘛。老嶽，飯做好了嗎？”
??“還吃什麽飯啊，你家的白菜都快讓豬拱了。”姨夫唉聲歎氣坐在沙發上，一臉痛心。
??姨夫喜歡女兒，年輕的時候，心心念念想要一個女兒，可是小姨一連生了兩個兒子。姨夫抱不到女兒，就可勁地寵他和她姐姐。可以說，姨夫即他們的姨夫，也是半個父親。
??小姨剛回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聽了姨夫的話，一臉莫名其妙，還是嶽成語機靈，見自己老媽瞪他，趕緊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和姨夫不一樣的是，小姨聽到他們住在一塊後，一點都不驚訝，反而十分平靜地拿過圍裙，拉著沈希然去了廚房。
??廚房的案板上還有一道菜沒炒，小姨打開煤氣，開始倒油，炒菜。
??沈希然站在一旁，懷揣不安地看著小姨的後背。想解釋，又不願意和小姨撒謊，支支吾吾好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這時，蕭譯開了口，“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你和秦憬淮關係不一般了。”
??小姨一臉得意的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一邊翻菜，一邊繼續說道，“你不能喝冷水，不喜歡軟綿綿的東西，但是你怕別人說你矯情，你從來不在外麵表現出來。但是在節目裏，秦憬淮都巧妙地幫你躲過了。”
??“一個男人，他要是對你不上心，是發現不了這些的。另外，也要你們關係很熟，要不然，他就算喜歡你，也沒辦法知道這些的。”
??“醫生和我說過，你因為那件事情，得了很重的心理陰影，每晚都會夢魘，嚴重的時候叫都叫不醒，所以你在精神病院那段時間我每次去看你，你的臉色都很不好，但是你去了帝都之後，你的臉色好了很多。那是睡眠充足以後才有的臉色。”
??“小姨，你知道了？”沈希然還以為，這麽離譜的事情，就算她說實話，小姨和姨夫也不會相信，甚至還會覺得秦憬淮人品有問題。所以她才……
??可是她沒想到，小姨自己猜到了。早知道這樣，她剛才就不那麽糾結了。
??“秦憬淮看你的眼神那麽明顯，我又不瞎，當然知道了。不過希然，我看你好像很抗拒這段感情。你也不小了。該找個喜歡的人了。哪怕為了你爸媽，你也要開始正常的生活了。”
??沈希然滿腔喜悅仿佛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澆滅。
??沈希然尷尬地笑笑，沒再說話。
??午飯很豐盛，但是姨夫很不高興，吃了沒幾口就去客廳看電視了。
??沈希然有點擔心，想著要不要去和姨夫解釋解釋。小姨大手一揮，“別管她，閨女大了，哪有不嫁人的。你要是真的三十好幾都不嫁人，我看他才是真的要愁呢。”
??“小姨……”沈希然覺得這個誤會越來越大了。可是她明明知道真相，又說不清楚。
??吃完飯，沈希然和秦憬淮一塊洗碗的時候，沈希然終於忍不住了，“你剛才為什麽要告訴我姨夫我們住在一塊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你這麽說以後我會有什麽麻煩嗎？”
??秦憬淮把洗好的碗放到碗架上，一臉無辜地抬起頭，“是你說，做人要誠實。撒謊不是好人。我現在實話實說，你怎麽還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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