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黑蛇
門口的兩個人同時看向走廊，沈希然就站在幾步之外。
周編劇略微驚訝之後，笑著說，“沈老師現在可是大忙人，這麽點小事哪能驚動沈老師。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公司裏的編劇就能改了。”
周編劇扭頭朝司音使眼色，司音倔脾氣上來，本來不想給周編劇臉麵的，可是她抬頭看到沈希然時，心裏的火氣噌地湧到了嗓子眼。
司音知道那件事情並不是沈希然的錯，但是……她還沒想好怎麽麵對她。
“我現在就回去改。”司音拿過劇本，轉身回了辦公室。
周編劇有些得意地看了司音一眼，再次看向沈希然時，又恢複了剛才的討好。
“沈老師來這邊是有什麽事情嗎？進去坐吧。我新買的玫瑰花茶味道挺不錯的……”
“不用了。”沈希然往前走了兩步，距離周編劇兩三步的時候停下，“我就是隨便轉轉。然後就聽到周編劇對我的書有意見。”沈希然含沙射影，周編劇差點沒控製住表情，扶著門把手的手用力收緊。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各種波瀾。
“沒有的事……沈老師的書擁有千萬讀者，年年穩居排行榜前三，這樣好成績的作品，我真的不敢質疑。”
“周編劇不用妄自菲薄，我看過你的簡曆，中文係研究生，在校期間，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還是公司挖來的人才。我相信你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更不會無緣無故針對任何人，不過……”
沈希然用餘光掃了司音一眼，把滑落的包包帶子重新放到肩膀上，“周編劇以後給同組的編劇提意見，還是去辦公室得好。走廊人多眼雜的，以免引起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我知道周編劇的本事，肯定不會多想，但是如果不知道的……”
後麵的話，沈希然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又怎麽可能聽不出來是什麽意思。
嗡嗡嗡，沈希然的手機響了，是秦憬淮打來的。
“馬上下來。”
掛了電話，沈希然就拿著東西離開了。
周編劇看著沈希然的背影，揣摩她剛才那些話的意思。
沈老師剛才那些話難道是因為司音？
可是她沒聽說她們認識啊。
司音不知道周編劇的心思，她現在正盯著電腦屏幕發呆。
別人不知道她和沈希然的關係，或許不明白沈希然剛才為什麽要那麽說，但是她知道。
沈希然不喜歡管閑事，但是為了她，沈希然一次次打破原則，先是她和季東明的事情，再到現在，她被公司同事欺負。
她卻因為一個男人，甚至想要和她絕交……她是不是太沒良心了。
“沈老師今天怎麽了？剛才在衛生間陰陽怪氣地懟了我們，現在又跑來懟周編劇，她是不是和秦總吵架了。”
坐在司音前麵的同事和旁邊的同事在小聲說話。聲音盡量壓低，司音還是聽到了。
“我早說了，沈老師雖然長得好看，但是秦總在圈子裏這麽多年，什麽好看的女人沒見過。他們在一塊這麽久，我都覺得超出預想了。算算時間，他們快分了。”
“你還會算命啊。那你怎麽沒給自己算算，什麽時候有血光之災啊。”
啪的一聲，司音把劇本丟在桌上，傾身扯過同事的衣領，伸手就是兩個耳光。
一個同事被打懵了，另外一個大叫一聲。
“司音，你瘋了吧。”
被打的同事這會回過神，呲牙裂嘴瞪了司音一眼，然後像小火車一樣，噌地衝到司音跟前，兩人扭打起來。
沈哲剛從影棚過來，打算拿份文件就去機場，一出電梯還以為進了案發現場。
公司裏不少同事都過來看熱鬧了，當然，也有勸架的，不過打架的人明顯在氣頭上，勸架的人說了什麽，她們根本聽不進去。
“還看呢。你們主編呢。”
沈哲把人哄走，親自過去把人拉開。
“周小萌，司音，你們兩個來我辦公室一趟。”
沈希然和秦憬淮剛到家，她們就聽說了公司裏的事情。沈希然驚訝司音居然會跟人打架，當然更擔心她有沒有受傷。
“那姑娘看著瘦瘦小小的，可是打架的時候，就像是炸毛的刺蝟，渾身帶刺。放心吧，她一點事沒有，倒是周小萌半張臉腫了，估計要好幾天才能消。”
沈希然鬆了一口氣。
“她們為什麽打架。”
“問了沒人肯說。不過女人嘛，肯定就是一點小事。我已經說過她們了，這件事情我打算扣她們一個月工資就算了。憬淮覺得呢？”
公司的小事秦憬淮一向不管。不過這次涉及了司音……
秦憬淮下意識看向沈希然。沈希然明白她的意思之後笑了，“行，那就這麽辦吧。”
掛了電話，沈希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秦憬淮上樓好一會也沒下來，沈希然一開始以為他昨晚沒睡好，現在去補覺了。後來上樓拿東西才發現，他居然在收拾東西。
“你不是說，下麵沒什麽通告了嗎？”
“嗯。”秦憬淮把行李箱的拉鏈拉上，把行李箱放到一邊，又去找身份證。
沈希然見狀，更好奇了，“那你收拾東西幹嘛？”
“去西藏。”
沈希然有一瞬間的晃神，“你要去西藏？你要陪我一塊去西藏。”
把身份證放到錢包裏後，關上抽屜。
“嗯。既然我沒辦法改變你的決定，那我就陪你一塊去。”
秦憬淮黑色的雙眸裏滿是堅定。沈希然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可是這次出門，你不是說會有危險嗎？”
“我想過了，比起給你慪氣，放你一個人去冒險，然後讓自己一直擔驚受怕。甚至可能麵臨承受不起的結果，不如我陪你一塊去。到時候如果真的出了事情，咱倆也能做個伴。”
呸呸呸
“胡說什麽。你會長命百歲，我也會長命百歲的。”沈希然抱住他，心中的愧疚百倍般席卷而來，“秦憬淮，我知道這次我很任性。我明知道這一趟有危險，可是我還是一點也不考慮你的感受，非要一意孤行。”
“我不是一個好女朋友。從我們在一起到現在，一直是你在妥協，退讓。有時候，我都在想，你到底喜歡我什麽。能讓你一退再退。”
沈希然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是每次麵對秦憬淮的深情，她都滿是愧疚。
“如果我大學的時候就遇到你多好。那個時候，我肯定會像其他女孩子一樣，一整天一整天地粘著你。我們一塊吃飯，讀書，出去旅行。”
明明大學畢業才一年，她怎麽覺得她好像已經老了。
每次想起讀書時候的時候，她都覺得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我大學讀的是軍校。”
“我不介意異地戀的。”沈希然其實有點排斥，但是如果這個人是秦憬淮的話……她勉強可以接受。
“我大學的時候沒想過談戀愛。”
沈希然覺得秦憬淮不太會聊天，“我也不行嗎？”
秦憬淮笑笑不說話，沈希然不高興了，一把推開她，起身要走。秦憬淮笑笑，把人又拉到懷裏。
“好了，我給你開玩笑的。”秦憬淮拍拍她的肩膀，笑著說，“現在遇到也不遲，而且……”秦憬淮湊到她耳邊，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不管什麽階段的你，什麽樣的你，我都會喜歡的。”
秦憬淮不喜歡說一些肉麻的情話，但是遇到沈希然之後，他破例的何止這一件？
晚上，季東明得知這個消息，再次大半夜開車來了別墅。進門之後連鞋子都來不及脫，就去了客廳。
“秦憬淮，你當初不是說，你會好好勸他嗎？你現在怎麽回事，不勸就算了，還陪著她胡鬧。”
秦憬淮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麵前，提醒他，“上一次她說要去西藏的時候，你同意了。”
季東明頓了頓，隨後解釋，“我那是權宜之計，後來我不是找你說過這件事情嗎？你當時……”
“當時我有工作走不開，但是接下來幾日我沒什麽事情。想著我和希然還沒有出去旅行過，趁著這個機會，出去走走也不錯。”
季東明被他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們去什麽地方都行，就是不可以去西藏。”
“為什麽？”秦憬淮早就想問季東明了，當年救人行動之後，顧清明為什麽突然轉業，後來為什麽去當臥底？
之前他一直以為，顧清明是因為在那次行動中發現了吳門的事情，所以才轉業，當臥底的。
但是季東明的態度，讓她懷疑這件事情不是看起來這麽簡單。
秦憬淮坐直身子，微微轉身，目不斜視地看向季東明，“你之前說，當年在西藏綁架沈希希的人是吳門。我之前也沒多想。這幾天希然吵著要去西藏我才重新開始想當年的事情。”
“如果當年綁架沈希希的人真的是吳門。救人的是顧清明。那麽顧清明之後一進入吳門就該被認出來的。”
季東明眼神閃躲。沉默不語。
秦憬淮看著他的表情，了然一笑“我猜對了對嗎？當年綁架沈希希的並非吳門的人。”
季東明依舊不說話。
“季隊這麽害怕我們去西藏，是擔心當年的事情重演，還是擔心有人知道沈希然的身份對他做什麽。季隊，你知道的，沈希然名義上是去西藏旅行，實際上她就是想知道她姐姐當年被綁架的事情。如果你提前告訴她了，她或許就改變主意了。”
“沈希然和我說過，你是她們家出事之後，第一個主動關心他的人，她很感激你。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她走上沈希希的結果嗎？”
“不是我不想說，是這件事情涉及機密。”季東明糾結好久之後站起身，臨走之前丟下一句，“當年綁架希希的，確實不是吳門。秦憬淮，你是個聰明人，你也在這個係統待過，你應該知道什麽情況下會有這種命令。”
“吳門是個硬骨頭，我們啃起來已經這麽難了。我和組織都不希望再扯到其他事情。”
其他事情……秦憬淮眯起眼睛。
這天晚上，秦憬淮翻閱了當年關於那場綁架案的所有資料，又讓沈哲找人調查了顧清明這兩年做的事情。天亮時分，秦憬淮神色凝重的站在窗前，窗戶上有一層淡淡的霧氣，當朝陽升起，迷霧散去，陽光灑遍千家萬戶。
“一大早你怎麽來這裏站著？”
沈希然起來洗漱，經過秦憬淮身邊時，看到桌上的資料，咖啡微微愣了一下。
“你昨晚一晚上沒睡？”
秦憬淮沒有回答，“我出去一趟。”
秦憬淮步履匆忙，像是出什麽事情一樣。沈希然擔心他，追著他下樓。
“出什麽事情了。你慢點。”這麽一大早的，就算是解決事情，應該也不用這麽早吧。
秦憬淮離開別墅，開車去了大院。
顧伯父這會剛醒。顧伯母做了早飯，他們打算吃了早飯帶顧清明出去曬曬太陽。
眼看著就要入冬了，入冬之後，可就沒有這麽好的天氣了。
“憬淮，一大早的你怎麽過來了？”顧伯母開門讓他進來，“昨晚在這邊住的？”
“沒有。我來看看清明。”秦憬淮換了鞋子進去。
“老顧，你看誰來了。”
顧伯父端著粥出來，看到秦憬淮後，笑著招呼他，“沒吃飯吧，過來吃點。你有好多年沒有吃過你伯母做的飯了。之前一直想讓你和希然來家裏吃頓飯，可是你們一直忙，我們現在又要照顧清明，就一直沒時間。”
顧伯母早就想見沈希然了，聽到老顧的話，立刻說“要不然就今天。”
“還是改天吧。”秦憬淮接過碗筷。一邊吃飯，一邊問顧伯父關於顧清明的事情。
顧清明轉業做臥底之後，不怎麽回家。二老知道的不多。不過秦憬淮還是問出了一些線索。
“怎麽突然想起問這些了？”顧伯父有些擔心。
“昨個和沈哲說起軍校的時候，就有點想清明了。伯父，你們別多想，真的沒事。”吃完飯，秦憬淮上樓去看顧清明。
睡著的顧清明，總是溫和的，和從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秦憬淮每次看到，都十分不習慣。
拉過凳子坐下，看著桌上冷冰冰的儀器，輸液管裏沒有停過的藥水，秦憬淮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當年突然選擇退伍……是不是發現了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