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鬆阿察河霧凇
霧氣在玉雕雪壘的河口彌散,流動的水攜著一串串的冰晶在雪砌的河道中如搖曳的水蛇似的流向朦朧氤氳的遠方。河岸邊的蘆葦,枯草,樹木都因霧凇幻化成了仙境中的神樹仙草。
??“噶盧岱說達巴庫湖的出水口就是雪神的家我還不信,今兒親見了才曉得大自然的奇妙!”高禮師看著眼前的夢幻仙境感慨著。
??“快看!這裏有好多冰花呢!”馬偉博像個孩子一樣歡快地驚叫著。他蹲伏著,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地舔食那羽毛一樣美麗,水晶一樣精致的冰花。冰甜的觸感讓他的心悸動起來,他小心地掰下一朵冰花放到手心裏,沁涼的感覺剛剛蔓延,那美麗的冰花就消融在掌心成了一滴透徹的水。
??“看那棵河心中的樹!冰雪做盤,樹枝側展,如盆景一般!”郎寧生也指著前方興奮地說道。
??“爺爺說鬆阿察河的霧凇美得如仙境,我終於親見了!”郎寧生激動地濕了眼眶。霧靄中紅彤彤的太陽掛在一棵白楊樹的枝頭,暖暖的如爺爺的笑臉。一群鴉鵲從霧靄中飛出來,使水墨畫一樣的景生動起來。
??“興凱湖有十幾條河水流入,卻隻有這一個出口,自然的奇妙遠比我們想像的豐富。”關鑫望著河水轉彎處的柳樹。柳條裹著銀裝向嘩嘩響著的河水獻媚,想把自己的倩影留在河的心中,河水卻如野性的漢子隻咆哮著往前衝,並不留戀這仙境。他的心給了遠方的海,海的廣闊讓他羨慕敬佩。
??“為什麽鬆阿察河沒有結冰呢?”楊宇桓看著蒸騰著飄渺霧氣的河水探尋地自言自語。
??“鬆阿察河每年冬至前後也會封凍,待到大湖也全部結冰後,由於受大湖冰麵下水壓和氣流的影響,在十二月又會被脹裂,河水裹挾著冰塊流淌,滾滾而去。因為溫差,河麵霧氣彌漫,水汽遇冷凝結就形成了霧凇奇觀。”關鑫遙望著河對岸,若有所思,神情凝重。
??“我們順著湖麵走,應該可以繞到河的對岸去吧?”關鑫看到湖麵上因為風浪作用嶙峋堆積的冰塊,在陽光中閃著寒光。
??“今天應該可以吧!回到現代就不可能了!因為這條河是中俄兩國的界河。搞不懂大清國為什麽要把老祖宗的地盤這麽輕易地就割讓給別人!”肖強有些激動地說。
??“大清國到了末期就像一個多病且缺錢的老人。他想養護身體,繼續存命就得看住錢袋子。啥是他的錢袋子呢?當然是經濟發達,人口密集的長城以南的農耕文明地區。
??東北做為龍興之地,封禁了百餘年,人進不來,文明也就被擋在了外麵。沒了文化的滋養,自然也就隻剩下了自然,人沒了競爭也就沒了進取的動力,千百年前日子咋過如今日子仍舊咋過,不知國家為何,不知亡國為何!
??既然龍興之地隻能看看景而已,也沒啥用了,為啥還要費心費錢地去守護呢?就這樣因為大清國的主宰者們的短視和迂腐讓興凱湖由內陸湖變成界湖,美麗的鬆阿察河和烏蘇裏江也成了界河和界江。”
??關鑫透過眼前的迷霧想盡力看清對岸的景色。一棵老榆樹傾斜著枝幹匍匐在河對岸,黝黑的線條暈染在一片純淨的白中,升起的朝陽把它的身影嵌入流淌著的河水中,河水搖碎了它的身影,和金色的光影一起漂在水麵上,看著霧靄漸漸消散。
??“我們沒有法喇能走過去嗎?這湖看著沒邊沒沿的。”楊宇桓有些擔心地看著仍舊執著地望向對岸的關鑫。
??“你們看!那邊結冰的河岸處好像有船停著!”馬偉博興奮地指著前方嚷道。
??“那是條樺樹皮船,應該是秋天捕魚時用的。”關鑫也很高興,但不一會兒就又麵露難色地看著大夥說:“可是我們沒法把它從冰麵上摳出來啊!”
??“不用那麽費勁兒,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不用劃船就能過對岸去。”噶盧岱清脆的聲音在大夥兒的身後想起,驚得六個人如聽了口令似的齊齊地轉過身去。
??“你咋來了?”高禮師疑惑地問。
??“還不是因為擔心你病沒好就瞎逛!”噶盧岱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高禮師,接著又有些委屈地垂下眼簾不吱聲了。她用右腳上的鹿皮靴狠勁兒地剜著地上的雪,好像在和無辜的雪較勁呢。她的身邊臥著一隻雪橇犬,此刻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高禮師,好像想隨時為主人出氣似的。
??“我……”高禮師看著孩子氣的噶盧岱欲言又止。她對他的關心總是那麽直接了當,讓他感動卻也有些不適應。
??“噶盧岱,你說的過河的地方在哪?快點帶我們走吧!”關鑫為了避免尷尬就急忙轉移了話題。果然,噶盧岱瞬間忘了生氣,立刻抬起頭,雙眼露出得意之色,旋即跑到高禮師跟前,牽住他的手往河水拐彎處走去。那隻被主人遺忘的雪橇犬愣了片刻也無奈地尾隨而去。
??大家想笑卻不敢笑出聲,隻能憋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覺地保持適當的距離跟在倆人的後麵。
??冬日的天空蔚藍,沒有一絲雲,風也少有的柔和。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樹枝上的冰晶開始慢慢融化,霧氣散盡,童話世界開始謝幕。冰麵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強光,讓人的眼睛不自覺地躲避著。
??“要是有副太陽鏡戴就好了。我會不會得雪盲症啊?怎麽眼前總有黑影晃動呢?”楊宇桓用手遮著眼睛小聲抱怨道。
??“就你金貴!男子漢大丈夫還不如噶盧岱那個小丫頭潑實!”郎寧生推了一把楊宇桓敲掰他說。
??楊宇桓被郎寧生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氣得剛想打郎寧生,卻看見走在前麵的高禮師正蹲下身把噶盧岱背到自己的背上,噶盧岱一邊開心地笑著,一邊把兩隻戴著狐狸皮手套的手捂在高禮師的耳朵上。
??“你說人和人之間真的會一見鍾情嗎?噶盧岱咋就能看好大狼呢?他倆會有好結果嗎?我總覺得那個阿蘇族長對噶盧岱怪怪的,對大狼也充滿敵意。”楊宇桓看著冬日陽光中合二為一的兩個人,總覺得有些不真實,就如剛剛的童話世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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