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人劍合一 vs 氪金白貓
戰後十六年的八月上旬某周四子夜時分，人聲闃靜，月華如水，姑蘇城幹將街玄妙觀前的剪刀鋪外忽而響起一陣貨郎的吆喝聲。
「咚咚咚，鏘鏘鏘。撥浪鼓，響連天。
貨郎走街把貨賣，貨尖貨新樣樣全。
蠅頭小利不足道，一年四季常開張。」
不知何時，從幹將街的楊柳水渠划來一艘船頭掛著幽藍燈籠的小舟，划船的艄公是一個有腳無手的人形黑影，下身如煙，彷彿懸浮在空中。籠在黑袍里的臉只有一對鬼火般的眼睛，沒有口。
「咕嚕嚕，咕嚕嚕。」
船靠上青石板小碼頭，那個吆喝的貨郎推著一輛三輪手推車，跳上了石板路。從船上又飄出三個人形黑煙，先於那貨郎遊盪在低空探路。那划船的艄公隨後跟上，尾隨貨郎殿後。
——這個貨郎不是人，卻是一隻人模人樣的白貓。
貓掌搖著撥浪鼓。貓頂上戴著又高又尖的紙帽子，上面寫著「見者發財」四個毛筆字。貓身上罩一件紅短袍，袍子上也寫著各種吉利的字樣：「日進斗金」、「生意興隆」、「開張大吉」、「五子登科」。
——正是白貓財主。
眨眼，財主已到了眉間尺的剪刀鋪前，在柵欄門口不停晃著撥浪鼓。
白貓的四個B級倀逡巡在街上，也確認這一帶沒有異常。然後都縮入白貓腳底，和白貓的影子融為一體。
陸澄失憶前就教導過財主，凡事動作要快，貓就聽他的話先一步到了姑蘇城，插旗佔個地利，先把那個匠人買通，串好供。
——剪刀鋪里響起鐵手鐵腳的響動。
一個半殘不缺的滄桑男子開了門，他的目光先是平掃街外，隨即低下身，注視到才夠到他腰的白貓和貓的手推車。
身體雖然殘缺，這匠人的目光倒是炯炯有神沒有頹喪之意，遇到這隻人模人樣的怪貓也沒有張惶迷惑。
——是財主要找的那個人——顯然，他曾經也十分熟悉虛境的異常事物。
「貓是一個虛境小販，為一切對虛境有需要的客戶提供優質的服務。
——眉間尺先生，您的綽號『金錢豹子』在虛境也是如雷貫耳。貓最崇拜匠人了，連造物者都是您這一行的！
——貓有一件鑄造B級門檻刀劍的緊要生意拜託您，買家願意出五萬泉靈光貨幣，貓讓他提價到七萬泉，這才對得起您鬼斧神工的手藝。
——貓瞧您的鐵手鐵腳也是飽經歲月——貓這裡還有不少虛境的天材地寶，咱們打造一對更好更輕的，貓給你打一個七折，是給好朋友的友情價喲。」
財主張口就來，發動了「話術B」，一派顧客是天，全心為顧客著想的衷腸躍然而出。
不單是觀察細緻，體貼入微，貓的言語里還附加了白帝眷族達到同級極限的三萬泉精神力的精神誘導，給目標打下願意成交的「情感鋼印」還是不成問題。
眉間尺呵呵笑了
——如果不是陸澄先來一步，自己恐怕就要著這隻白貓財主的道。
陸澄付自己的鑄劍費是十萬泉靈光貨幣，也包換自己的義肢材料。
要是自己信了白貓的報價，這隻貓就從陸澄的十萬泉里中飽私囊三萬泉。
「裡面詳說。」眉間尺道，把門開大，放貓進來，並指向剪刀鋪的后宅。
白貓也笑了——一如既往，貓的話術奏效。一番搖唇鼓舌，素未蒙面之人也被貓打動。
「嗯。貓也想參觀您那個虛境馳名的鑄劍作坊。
——其實，貓還有很多其他項目——貓瞧您孑然一身，總該有人照料您這樣大匠師的起居。溫清定省呀，養老關懷呀——嗯，我們先忙完鑄劍的事情再聊。」
白貓推著手推車入了后宅。
從后宅的照壁繞到照壁后的院子與鑄劍作坊，白貓的神色忽然變了樣——原來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僵住不動。
——后宅的兩廂屋子門窗緊閉，鑄劍爐工坊的門也緊閉。
鑄劍師眉間尺的鐵手緩緩地關上后宅和前鋪的門，人留在了外面。
——后宅什麼人也沒有，只有一口青光瑩瑩的寶劍，不假借任何懸吊物，徑直懸在庭院之中。
劍是八面研磨，棱骨凜凜，劍柄上刻著飛虎紋和雲氣紋，和貓許諾給陸澄重鑄的那把飛將軍好像呀。
白貓財主幹咳了一聲，貓眼圓睜，貓掌里捏著一枚靈光古錢，發動了「鑒寶C」。
——初誕飛劍一口，B級十萬泉。未飲敵魂，饑渴難耐。
雖然現在是八月份，雖然貓本身就有厚實鮮亮的皮毛，但是財主覺得自己好像被某個一向十分惡劣的傢伙直接扔進了冰窖。
——恐怕貓不必忙半個月後和陸澄的那單生意了。
「陸……老闆，你聽貓說……」
白貓財主艱難地吐字，貓掌則不動聲色地往手推車上翻貨。
同時，貓腳下的影子在悄然地變化——彷彿有飛虎的羽翼從貓的腳底影子張開，有飛虎的獨角從貓的腳底探出來，還有黑魆魆的飛虎的爪牙從貓的腳底伸出。
在剪刀鋪的外街陰風滾滾，繞住了整個宅邸。從白貓的怪船進入姑蘇的水道，本城城隍已經周知了它的到來，如今終於可以發動，用陰兵堵死了貓的四面去路。
陸澄和他的其他隊友則在剪刀鋪廂房緊閉的門后。
他不必出來。
——有飛將軍在外面待客，他的精神網路和這口傳承自母親的初誕飛劍保持即時聯繫。
他也不聽白貓財主的辯解。
他不想被白貓財主的「話術B」動搖。唯有解除白貓的武裝，取回自己的裝備之後，陸澄才會和白貓說話。
——這樣想，他對待白貓，好像和林洋在跨海大橋暴揍自己時有點像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呀。
不管了，飛將軍啟動！
順著陸澄的意念，本來懸直於空的飛將軍陡然一晃，與地面和白貓財主的視線平行，向白貓飛了過去！
「嚯！嚯！嚯！嚯！」
四條1B級倀也猛然從白貓的足下騰起，四個虎形肢體，翼、角、爪、牙要合攏成一體！
——經過失憶前陸澄的改造，四隻1B級的倀鬼各充這大縛靈的翼、角、爪、牙一部分。合體之後，便是B級四十萬泉的「白帝繡衣飛虎使者」形態。
「疾！」
但不待四隻倀鬼合體，飛將軍已經穿透了最前面的虎角倀——飛劍如子彈離槍膛，達到了亞音速，一擊就把這十萬泉的倀鬼擊穿！
然後虎角倀如同滾滾的青煙，鑽入飛將軍的劍軀。
——飛將軍第一個試煉完成！
——十萬泉飛將軍擊殺十萬泉虎角倀，飛將軍靈光上限提升到二十萬泉！
——虎角倀正在被飛將軍吸收和融合，飛將軍的實際靈光從十萬泉向二十萬泉上升。
飛將軍繼續飛行索敵，下一個目標，「虎翼倀」！
——這四個B級倀鬼曾經是陸澄的，但轉移給白貓防身後就不再屬於陸澄。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再留給另立門戶的白貓？
——拔掉它的全部四倀跟班，統統化成陸澄試劍的對象和飛劍升級的燃料。
和陸澄一樣，白貓財主只聽說過飛劍，無論貓還是倀都想不到此劍竟然有子彈那麼快！超出了它們的反射弧。
虎角倀已經完蛋，虎翼倀還沒有反應過來，飛將軍已經追到，又是奪命一斬。
——十萬泉的虎翼倀縛靈緊接著被飛將軍吞噬！
而剩下的兩隻虎爪倀和虎牙倀倒是有前面兩隻倀擋刀，完成了合體。
——白貓的背後升起一頭巨大凶厲的白虎半身，錯雜金紋，白毛金瞳，金瞳如同一對滿盈的月亮，凝視著繼續鋪面而來的飛將軍！
——斬殺了第二隻「虎翼倀」，飛將軍沒有再度突破上限——襲殺了第一隻十萬泉虎角倀，也是十萬泉的虎翼倀已不是飛將軍的對手，無法讓飛劍突破。
但是，虎翼倀可以像陸澄太歲戲服的四面靠旗那樣，讓白貓獲得和飛將軍類似的飛行機動，務必要提前翦除。
現在，虎爪倀和虎牙倀雖然合體，但已經不能飛行，而且它們合體后的靈光量達到了二十萬泉，正好做飛將軍第二次試煉突破的靶子！
——那白貓馱著的白虎半身，張開了爪子揮向飛將軍。
飛劍和白帝繡衣飛虎使者的爪牙火星四射，它們的鋒利和強度堪堪相當。
純憑物理機能，飛劍討不了便宜。那飛劍就拉開距離，重新機動。
這劍嘩地飛開，像一架戰鬥機那樣拉了一個大圈子，選了一個白虎半身的死角又攻過來
——這不是陸澄本人在微操，他只是向飛將軍提供建議。
重鑄之後，這個B級靈光物已經有了自我意識，陸澄能讀到一千五百年來此劍的征戰史，而這一千五百年的每一次戰鬥經歷同樣融入了新生飛將軍的意識里
——它融合了雪姐持此劍戰鬥的經驗，融合了智多星持此劍戰鬥的經驗，更融合了一千五百年來無數豪俠、大將、刺客運用此劍的經驗，還融合了化成此劍一部分的射擊戰斧上血鷹的經驗和牛頭錘上陶路的經驗！
——即便合體的白虎半身也有兩個曾經被陸澄殺死的B級暴力系的經驗，但無法這飛將軍的自我相提並論。
更不用說，一者的移動只能靠依憑的白貓兩條腿，一者的移動是神鬼莫測的飛行。
「嗖、嗖、嗖！」
白貓閉上眼睛，只聽到耳畔都是音速的呼嘯和金屬碰撞的聲音。貓的心跳惶惶，貓想到了貓媽媽——貓這輩子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只想回到溫暖的巢穴，等手下向它交代一個滿意結果。
——但是，這群廢物顯然不能夠！
忽然，貓肩上忽然輕了下來，白貓財主如釋重負地一嘆——終於出了結果。
隨即，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肩上輕了，那貓的半隻「白帝繡衣飛虎使者」縛靈不也就不在了嗎？
的確。在剪刀鋪后宅緊閉門戶后的陸澄看了一下手錶
——三分鐘過去，飛將軍自動禦敵完成，完成第二次試煉——
斬殺並且吞噬了剩下半隻「白帝繡衣飛虎使者」，靈光量上限達到三十萬泉，靈光量達到二十萬泉！
白貓的肩頭已經空空蕩蕩，但貓從手推車上卻也取出了兩件B級靈光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套在了貓身上。
——B級山王之衣，化身白虎的毛皮！武人專屬道具。
——B級白煙羅，凌波的遺物，遊俠逃遁和潛行的專屬道具。
白貓發動了商人的「試用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