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年珠月

  少帥帶頭為陸澄的建議鼓掌——這可是調查員協會3A級觀察員的方案呀！什麼是權威，這就是權威。

  少帥不懂超凡本領，但他知道誰的官品大，就像陸澄知道最貴的就是最好的。

  陸澄的目光環視眾人

  ——他的方案把汪掌柜劃成了自己碗里的肉，阻斷了汪掌柜和斯旺的暗地勾結串通，汪掌柜的殺活也由陸澄的心意

  陸澄就近監視著他，如果汪掌柜確有不良之心，異常圖謀，他就名正言順地吃個乾淨。

  ——而斯旺和天師本無淵源，未必能結成聯盟，即便兩人達成互信，也要大費時日。無論如何，斯旺的考古進度會大大拖緩。

  至於他刻意強調的第三路，以受斯旺輕視的年教授為首的蹲守人馬，是為了在自己押著汪掌柜下坑之後，在地上盯著斯旺不要做小動作。

  章天師對陸澄的建議沒有意見——遠離陸澄和汪掌柜並不是一個壞事。對於他，斯旺反而是他們三個里最好對付的一個。

  斯旺不置可否。

  她既不想和陸澄組隊，也不想和汪掌柜組隊。

  她是明白了陸澄守衛唐土靈光物的決心，這人品德端正，照顧隊友。但這次他和自己立場相反，也不肯妥協。

  可汪掌柜願意和她合作，她卻忌憚汪掌柜心機深沉，十年前在沙城考古時她就吃了不少暗虧。

  她思念起「盛天魁」另一位A級獵人，忠厚可靠的「駱駝」駱廣奇掌柜，可惜他不能來這裡幫自己。

  那就先和天師組隊吧——4B級巫師即便能挑戰1A級，甚至2A級調查員，也威脅不了自己這個3A級煉金師。哪怕在地下虛境翻臉，自己也可以花小力氣制伏他。

  陸澄最後盯著汪掌柜。

  汪掌柜當即就想稱病拒絕組隊，可自己一個小時前就自告奮勇要和斯旺下坑，現在才想起來自己病了，沒人會信他。

  汪掌柜又想，如果自己厚著臉皮強行退出，陸澄必然要求和斯旺組隊，這裡最強的兩個人有最大概率探索到巫王之墟的秘藏，那麼自己則會被徹底排斥在外，來這裡的計劃就全成了泡影。

  「那我就和陸先生先搭檔。如果拖累了陸先生，汪某隨時讓賢。」

  汪掌柜只好道——先和陸澄下一次地，他竭盡自己的靈光物儲備應付，不至於有什麼風險。

  「少帥，我們這些調查員第一次合作就十分愉快，圓滿地達成了一致了。」陸澄道。

  少帥正要批准方案，斯旺指出了陸澄故意含糊的事項，

  「陸澄，哪一個組先下坑，你必須明確。

  ——我想，由我和天師先探洞是沒有疑問的。因為唯有我掌握著，並且能夠使用三足烏青銅尊。這裡的所有人里，我對巫王之墟可能的寶物有最強的感應能力。」

  斯旺說的沒錯，拿著三足烏的她在這片巫王之墟甚至超越了「鑒寶A」的商人。

  陸澄本來要矇混這點，爭取自己這組先下坑，但現在矇混不過去。

  「陸先生，那麼明晨，就由老道和斯旺小姐先入坑一探，如何？」

  天師應和道。

  「也祝斯旺小姐和天師馬到成功，為我們的考古調查開一個好頭。」汪掌柜道。斯旺和天師先下去，自己也爭取了一天準備時間來應付陸澄。

  陸澄之前用飛劍和迷信他的少帥兜底，已經在談判桌上取得了大部分的勝利，他不能要更多的東西了

  ——斯旺先下坑的要求得到了汪掌柜和天師的附和。再逼下去，他們三方會走向聯合，少帥也會偏向他們。那絕不是現在的陸澄能應付的。

  「少帥，我也支持斯旺小姐明晨下坑。斯旺小姐，如果你在明晨的調查出現了困難和危險，我也會隨時下來支援你。」

  陸澄淡然道。第一天試探，他也不認為斯旺撞寶的運氣有那麼好。

  「就這麼辦了，大家能夠為了考古事業獻策獻力，讓我十分感動。斯旺小姐，天師，明天你們下坑前，我為你們開香檳。」

  少帥通過了方案。

  四路調查員不動聲色的第一輪談判結束。

  少帥要從雀兒崗調撥幾間宿舍給陸澄眾人。

  陸澄謝過。但頭幾天，他會先住摘星村另一頭的王四崗（原名：枉死崗），順便也勘察下本村風水，就像天師來時先為摘星村預防性驅邪一樣。

  ——來巫王之墟前，陸澄已托白曄在枉死崗買了數十畝地，做自己這路人的獨立營盤。

  「哦？那裡不是年教授買下，預備結束考古之後，送給村民做小學的地嗎？」

  少帥問。

  ——年教授買地的錢，就是白曄給她的陸澄的銀子。村裡的孩子上縣城上學不便，買地做小學作為考古隊給村子的贈禮，是堂皇的借口，也是陸澄完畢這裡事情之後的安排。

  「正是。我順便把枉死崗的陰氣全祛除了，讓唐國的孩子健康放心的上學。」

  一旁的天師臉色略有不快——似乎是著惱陸澄居然嫌他這個天師除靈不幹凈。

  陸澄把天師的反應看在眼裡，也無言語。年珠月教授領他們去枉死崗那家還沒一個學生的「王四小學」了。

  ——眾調查員散去，只余少帥和他的李副官在雀兒崗的教堂內。

  李副官悄聲問少帥道，

  「這個摘星村如今是卧虎藏龍，他們這伙五湖四海的調查員如果合作，是大帥之福；

  如果內鬥起來，可不知道如何是好？

  無論天師，還是汪掌柜，都是為了大帥勢力來投靠，並不是我們的貼心人。更不用說斯旺、陸澄了。

  我們有軍隊，可我們都是普通人。」

  少帥道，

  「不必在意。

  ——父帥本人就是唐國最強的調查員，他應有盡有，並不在乎摘星村裡的寶藏。

  ——有是錦上添花，無也不損分毫。

  ——父帥要的是讓世界人，世界上的知識分子知道他不止有武力軍力，而且尊重文化學術，配做整個唐國的主人。

  ——只要考古順利完成，我們就辦妥了父帥的差事，皆大歡喜。

  ——守規矩的調查員，不能對普通人類動手，這裡我們的軍隊最大。

  ——如果這伙調查員無法無天，把局面鬧得不可收拾。我們隨時發電報，請父帥身邊的『玉麒麟』下來。

  ——哪怕是有飛劍的陸澄，不，就是所有這四個刺頭調查員聯手搗亂，『玉麒麟』也能鎮住場子。」

  從小，少帥吳德賽就無比深刻地體會到他那位世叔「玉麒麟」李俊義的堪比仙俠小說里道術的武技。

  陸澄的飛劍如同仙法，但陸澄不是仙人，其他三個調查員也沒一個人是仙人。

  有玉麒麟和父帥在，唐國再亂也不會亡。

  白曄在路上終於可以向陸澄他們介紹起年珠月來，

  「——年教授是我在北方做記者時結識的好友，合作解決過『島城』的異常事件，你們可以完全信賴她的專業能力、品德和愛國心。」

  白曄給自己拉來了一個不可或缺的盟友。雖然如此，陸澄仍不免確認著問年珠月道，

  「年教授，但你名義上的老闆可是鎮海站的泰西人站長。

  ——如果巫王之墟最終出土了A級以上的靈光物，你怎麼在泰西人和唐國的利益之間取捨，怎麼能讓我們的A級靈光物不落到鎮海站的收容庫房裡呢？」

  ——陸澄雖然是當老闆的，有些情況，他十分鼓勵別的老闆的員工給老闆製造麻煩。

  「陸先生，巫王之墟這種震動世界的考古發現，不可能逃過調查員協會的關注。

  我們只能盡量爭取對唐國有利的結果。

  來這裡時，我已經和秀帥約定，這裡所有的出土文物會在『河洛省博物院』和『玄都大學考古所』按貢獻分配，全部是唐人控制的可靠學術機構。

  鎮海站長方面，我也達成了協議——巫王之墟如果出土A級收容物，會記錄在調查員協會的收容物登記名錄上，但實際由『玄都大學考古所』監管。」

  年珠月道。

  顧易安向陸澄點點頭

  ——卿雲大學那本A級書「《靈光秘殿真形圖錄》乙抄本」也是同樣的分配方式——不扯協會的旗幟，唐國無力打消東瀛等國對寶物無休止的覬覦。

  ——名義歸協會，或者人類共有，實際本國控制，這是目前唐國國力下，體制內人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

  ——當然，最最好的結果是全歸陸澄所有，完全消失在調查員協會的視線之外，只在國家和人類需要的時候，由陸澄動用。

  年珠月的答覆讓陸澄滿意，她和徐述之一樣，雖然和泰西人保持關係，但是真心愛國的，她不是用嘴，而是行動來愛國。

  「陸先生，我也讀過你在幻海的事迹簡報，並且，我向白小姐，還有幻海站的前站長林洋小姐寫信諮詢了你的作為和人品。

  ——她們都十分認可你。

  而且，我知道幾個月前，還有魔人來你們幻海搶奪三足烏青銅尊。

  如今，斯旺把那個三足烏青銅尊帶到這裡。我擔憂魔人也會接踵而至。

  所以，我願意在這裡幫助你。你會維護唐國的利益，保護好祖先的遺產。」

  年珠月道。

  ——陸澄想，林洋就算了，她居然會誇自己。

  「年教授，您來這裡有一陣子了，怎麼看少帥、天師和汪掌柜？——我聽說您和天師是饒城同鄉，但你們似乎有距離。」

  陸澄問。

  年珠月道，

  「少帥本性不壞，雖然好色，但是樸素愛國。他是千真萬確的普通人。

  不過，秀帥身邊的高人給他加持了某種A級巔峰的防護措施，沒有任何魔人和調查員能威脅到他的人身安全。」

  ——年珠月說得無比肯定。彷彿不是她個人的結論，而是整個調查員協會鎮海站研究少帥之後的結論。

  陸澄想，的確不該有貿然傷害少帥，暴露自己的行動——但秀帥在他心中，也與那個「托塔天王」無比接近了。

  「汪掌柜在『盛天魁』和駱廣奇掌柜齊名。他們都有一身A級的超凡本領。

  但汪掌柜在草原的名聲十分糟糕，他在那裡放高利貸，從大薩滿到牧民，人人欠他的貸款錢，失去了那裡的人心。

  ——這也是秀帥始終不肯答應汪掌柜收復草原的原因——汪掌柜要回到草原收他的利息，秀帥則要從收復草原人心開始收復草原，讓草原人真正歸心唐國。」

  ——陸澄聽明白了——秀帥要汪掌柜對草原的情報，也要在完全榨乾汪掌柜的價值之後，拿他的人頭討草原人的歡心。

  ——他沒想到，這個年教授如此懂秀帥的心腸，比已經在秀帥死亡名單上還懵懂不知的汪掌柜還要懂。

  白曄道，「別看年教授是考古學者，祖祖輩輩都是前朝的總督和將軍，扶過王子奪嫡登基，是最高級的權力玩家，只是嫌權謀太累了，才遁入了書齋。」

  「總督？」

  陸澄忽然心裡一抽，前朝的總督和將軍在十六年前，都是他父母要殺的目標。

  「天師是我的世叔。歷代天師和我祖輩，在過去的前朝，都為某個特務組織服務，做了很多噩夢般的壞事。

  ——我不願意像他們那樣。幫助白小姐，也算是我代父輩的贖罪，她告訴我，她是『紅蓮』的人。」

  年珠月凝視陸澄道。

  陸澄心有餘悸，他埋怨白曄怎麼好對「血滴」主管的後人自爆身份！

  幸好，白曄沒有腦殘到把自己也是「紅蓮」後人招出來。

  他用五停心控制自己的情緒——唐國淪落到現在，這個血滴後人也萌生了要救國的良心嗎？

  「你要小心天師的『詛咒箭』，箭上有天師的詛咒，加蓋了『青帝』頒下他們這脈的A級『天師印』，連侯爵神都能殺死，不少鳥神被他抽過魂魄

  ——幻海的潘家，那個組織的前主管，也是他的朋友，合夥干過不少這種有悖天理的事情，來製作A級『鬼車』。

  ——聽說潘家的傳人潘逸民大半年前死了，我不知道他們目前的鬼車進度如何了。」

  年珠月道。

  ——她的確是真心的。

  「謝謝。」

  陸澄腦海里的拼圖逐漸完整了——章天師就是潘逸民的神秘盟友，奪取幻海城隍和巡海夜叉神力的陰謀，天師也有一份。

  「我想，天師也在枉死崗做了一些小動作。今晚上，我要先破壞他在摘星村的布置。」

  陸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