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七怪
那通往飛橋上的八個青銅器由近及遠，由小至大，最大者是最末的九尾狐，宛如一座等人身高的青銅雕像。
其他七個異物由大到小，由遠及近，依次是猴子、牛、羊、蛇、蜈蚣、豬、狗，到今日都是十分常見的動物乃至家畜，奇怪之處是都有翼。
八器沉埋虛境三千年，宛若如新。
離汪掌柜和陸澄最近的那個澆鑄成有翼狗狀的青銅器，形似一個高腳盤，大小猶如一個馬克國啤酒杯。
這種上古青銅器稱為「豆」，是一種盛肉器。狗的一對后爪是杯底，直起的狗身即盛肉器的高腳，狗頭、抬起的前爪、合攏的鳥翼即容器。
掀開狗頭，容器內壁是上古金石銘文，也是符文。
——從陸澄自己家的B級猛虎卣、到卿雲圖書館那個B級夔獸鼎、再到斯旺手上的A級三足烏，都是類似工藝的上古靈光物，把靈光器物、靈光符文、靈獸結合為一體，直接向這本來就盛放酒食的青銅容器獻祭就可以啟動。
兩人同時降落宮殿，汪掌柜心在取寶，先一步踏上橋，接近這個狗形盛肉器；
而陸澄意在汪掌柜，螳螂捕蟬那樣存心滯后。
當「斯坦尼」這個詞從陸澄的口中平平道出，那汪掌柜猛地一轉身，也把那狗形盛肉器一併從基座上順在手裡！
——從安北縣城遭遇陸澄的飛劍之後，汪掌柜從沒有放下對陸澄的提防之心，只是，他實在想不到陸澄的下手會那麼快！
本以為要破解了整個剎土境的防禦機制之後，才是兩人真正破臉的時候。
誰能想到這個陸澄同為商人，竟然如此鼠目寸光，舍滿地珍寶不見，先要和自己殺起來！
「什麼斯坦尼？哈哈，我只知道玄都城的名伶程蝶衣先生，是當世第一樂師。」
「拓」的一聲，那狗頭蓋子的狗嘴張開，被汪掌柜的八極拳寸勁凌空打開，他的另一隻手腕從袍子里伸出，腕上已被指甲割開，紅裡帶青的馬佛地仙之血像酒那樣注入狗杯子。
狗杯子瑩瑩發起光來，還有凄楚的吠聲從裡面杯子深處傳出來。
「——在幻海的時候，我擊敗了一個自稱長生天行走的A級樂師斯坦尼。
他的目標是現在斯旺手裡的三足烏青銅尊。我思來想去，那件A級品只有在這裡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斯坦尼從我的手裡逃生，我不認為他們的同夥會善罷甘休，也不認為這個巫王之墟會沒有他們的後手。
——排除了這裡的所有調查員，只剩下汪掌柜你的疑點最大了。
——看來，才得到了一個巫王之墟的B級品，你已經有信心和我一戰了，不想再掩飾了。
——那麼，在開戰之前，能告訴我，你一個唐國人，為什麼要做這伙魔星的內應嗎？」
陸澄B級四十萬泉的飛將軍也在傳出嚶嚶的劍嘯
——陸澄當然想在汪掌柜啟動這個狗形容器前切開他拿狗杯子的雙手，但這次飛將軍沒有和他達成一致，偏偏很有武德地等待那B級狗杯子的啟動，它想斬殺同等的強者，從而變得更強
——那個狗杯子在飛將軍的感應里居然在啟動之後，可以與之匹敵。
「哈哈。陸澄，你是怕了吧——為什麼有飛劍還不敢上呢！
你沒有我開始想象的那麼強，畢竟不是真的A級暴力系，你的飛劍也不過是B級品，和另一口A級的飛劍『青冥』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弱，作為A級商人，我可比你多了二十年的經驗和積累！
——在我的手指碰上這個狗杯子時，你已經輸了
——我已經用『鑒寶A』，完全讀取了上面的情報
——從這第一個狗杯子，到第七個猴頭鼎，稱為『護陵七怪』，曾經都是上古七大部落的守護神靈，以動物的面目現世。
赤帝支持的契商王朝征服了這七大部落，七部落神也歸附赤帝，被賜予了赤帝眷族的翅膀，它們的眷族世代守護『巫王』。
契商王朝被青帝和白帝支持的周易王朝擊敗之後，也允許七部落神的眷族化成靈光物，與巫王之墟同葬。
——現在，這個赤帝狗受了我血肉的獻祭，重新啟動。
就請你去死吧——你的一切都歸我所有，至於長生天行走的計劃，一個死人是沒有知道必要的。」
「汪，汪，汪！」
汪掌柜說話之間，那翼狗容器已脫離了他的手，杯子的光芒逐漸擴張變大，像一堵牆把汪掌柜整個遮蔽起來。
汪掌柜也跪在光后，寒戰不止
——他雖然有馬佛地仙，可以恢復各種嚴重的肉體形變，但向這B級品割腕獻祭仍舊使他元氣大傷，若要顧惜自己性命，一輪晝夜之內不夠獻祭和啟動第二件B級品了。
在光芒里有獵獵風聲響起，先是一對龐然的羽翼從光里張開，真光教會天使般的白羽，猶如正神，可以讓百鬼辟易，可這白羽上又長滿了孔雀羽翼斑點般的眼球，如邪神，同樣摧殘著人類的理智！
上古之時，神靈的正邪未定，一切皆由心意——惡時披毛戴角，善時成佛做祖。天威不測，具備雙重的正神光環和邪神光環！
可陸澄掛著白帝賜下的A級幻海公和三個B級神職，雖然不能動用神力克敵，但A級神職鎖死了他才B級的理智值，隨對面是邪神，還是正神，心中不動，臉色不變。
「嚯！」
這B級翼狗的身子長到五米來長，便不再長，光環散盡，一隻長著鋸齒般獠牙的狗頭從最後的光里鑽出來，拖著一條藍色虹吸管般的大舌頭——又好像是更大號的廷達羅斯獵犬
——或許無論是後世的戌宮犬族正神，還是廷達羅斯的邪神，同出一源。狗的祖先，不也是狼嗎？
「汪掌柜，我可要讓你活著，連自殺都不能夠——你不想說長生天行走的計劃，但我給要掏乾淨你的一切東西。」
也不知道是那B級五十萬泉的翼狗先沖向了陸澄，還是陸澄先沖向了翼狗，
汪掌柜的眼中一陣花，只見到兩道光華在空中互相衝擊，連他的那B級武人八極拳倀鬼的動態視覺都看不清！
陸澄的飛將軍要一戰，陸澄便和那翼狗一戰。砍完之後，讓飛將軍也升到B級五十萬泉！
貓兒們在陸澄的劍中吟唱——王澤洋洋，克服怨敵！
飛將軍如是曰。
斬殺，將七隻B級護陵怪全部斬殺，直到與能A級青冥劍一爭鋒利！
陸澄的上半身又浮現出了舒開虎翼，揚開虎爪、張開虎牙，頭探虎角的飛虎使者！
大自然的虎本無翼，飛虎之翼，是白帝以統御「陰風」的權能為眷族鑄造的形態；而翼狗之翼，得自赤帝的賜予，源於「天空」和「風」，赤帝的兩大權能。
飛劍之速加虎翼之速，他的速度才和翼狗一般快。
但飛將軍的劍抵擋翼狗的牙齒，飛虎使者的爪子撕扯翼狗長滿眼睛的翅膀。
同樣的速度，貓眷以更高的敏捷勝過犬族一線。
——汪掌柜目瞪口呆，他在安北縣城見識的陸澄的飛劍原來只是一角的實力。
汪掌柜的一隻瞎眼的玻璃眼球轉出雞蛇怪的圖案，凝視向空中的兩道光華，本想像試探斯旺那樣石化陸澄。
——但是每一道光華在空中某一個位置的停留不超過0.1秒，石化的凝視根本來不及滯留，達不到起效的時間。
考慮之下，汪掌柜收回偷襲的目光，拖著出血之後虛弱的身子，向第二個青銅器，那個也長著有眼羽翼的獠牙野豬四足鼎一步一步挪過去。
此時，翼狗碎裂的翅膀在被陸澄的飛虎撕開之後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不只是翼狗的本體是虛境異鐵打造的金屬之聲，而且它在使用『回春』的權能！在這第三層的虛境剎土，輪到翼狗得到主場靈脈的滋養。
陸澄沉吟，現在自己沒有神職轄土支持，不能和這翼狗在這裡持久戰，自己也沒有像對付枉死崗桃精那樣，一擊突破翼狗回春上限的輸出。
——那得使用控制技能了。
「柳探長，上身，你使用升『馴服B』的機會來了。」
柳子越的分身倀鬼從陸澄的影子躥出附身，接管了陸澄不拿飛將軍的半邊身子，發動「馴服C」，把馴狗的技藝發揮到極限！
——陸澄拿著飛將軍翻落在B級翼狗的背脊，像鞭子那樣猛抽
——翼狗不能不使用「回春」自愈，否則會被飛將軍直接斬裂；但在「回春」的效果之下，陸澄施加給翼狗的劍傷，反覆是周而復始、無盡循環的折磨。
翼狗在空中反覆地翻騰，倒轉，陸澄憑著貓的敏捷，還有柳子越的控制，始終不曾脫離。
兩邊進入了意志上的較量，翼狗在回春的效果下，體力無窮無盡，但是精神承受不了飛劍的凌遲；
陸澄的貓眷化體力在翼狗的空中雜技下一點點損耗，還是他先被翼狗掀飛出去，讓馴服前功盡棄？
汪掌柜已經到了那個翼豬鼎邊上，再一次割開自己的手腕，把馬佛地仙之血注入了翼豬鼎裡面。
——激活翼狗已經讓他達到了正常活動的極限，他這樣做也在把本人推向瀕死邊緣——但總好過讓陸澄真的控制翼狗，那自己就徹底敗了。
空中的，陸澄和翼狗的速度都慢了下來，兩者分別接近體能的極限，和精神忍受痛苦的極限。
這個時候，陸澄的黑貓太平從他的脖子後面鑽了出來，替陸澄拔出冷卻了十分鐘的雷錐，調到三檔，叩開扳機，一束B級紫電像電鑽那樣刺入翼狗的腦部。
「汪啊啊啊!!!」
這一束紫電仍然沒有逾越翼狗的回春極限，卻突破了翼狗承受痛苦的極限！
它不再抵抗，向著它的駕馭者徹底的求饒。
——甘心成為獵人倀鬼的絕不背叛的坐騎。
在陸澄的平台支撐下，柳子越的倀鬼陡然跨越了C級的界限，跨入了「馴服B」的界限——
翼狗停落回基座，仍舊成為一個狗形容器——馴服的狗不能立刻投入戰鬥，需要休養，還有新的一輪獻祭。
而此時，又一個豬形青銅器啟動了，汪掌柜的嘶啞的笑聲傳來，
「陸澄，你真的是3A級商人嗎，對付一個死掉的巫王的一個B級洪荒獸，就那麼費力。第二隻一定要了你的性命！」
——方才的陸澄不是，但馬上，陸澄就是A級商人了。
陸澄從懷裡掏出了那枚發出鑒寶試煉的A級古錢，鑰匙頭插入了順從和安靜的犬形器皿開口。
——鑒寶試煉，需要這層虛境的道標記錄；如今，馴服於陸澄和柳子越的翼狗獻上自身，此處七個道標，它就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