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旗城
戰後十七年，二月七日白晝，留在京口旅社的丁霞君眾人收到陸澄從茅山發來的紙鶴
——顧易安小姐得到了獲取茅山傳承的機會，陸澄必須延長在茅山停留時期，預計最晚會在二月十四日前回來，然後直接渡江上廣陵和嚴駿人談判合作。
金陵之行，儘可能多地獲取舊唐超凡傳承,本就是他們的目的。
於是，就由丁霞君在京口帶著陸澄的兩個徒弟，張筠亭和周綿，還有白貓和黑貓，也忙得不亦樂乎。
丁霞君和食神鼎妖在貨郎擔內部空間的小作坊日以繼夜地生產各種抑制酒和屍解酒，白貓監督張筠亭和周綿製作花里胡哨的酒瓶包裝。
酒的品牌,白貓統一為取名為「食財庄」,有食神、財神和京兆錢莊三大權威神靈背書,
酒的包裝，是喜氣洋洋、笑口常開的圓潤大白貓。包裝紙上附有了小樂師張筠亭製作服化道的靈光與小巫師周綿的祝福，自帶一種精神上的吸引光環。遠看酒瓶，虛境的顧客便知絕非凡物。
而旅社之外的預警，除了顧易安留下的紙鶴，便是黑貓太平了——上茅山前，陸澄從侯爵級【貓眷祭酒】里自定義了一個C級神職【貓眷小組長】給它掛上，足夠讓黑貓支配城中群貓，共享感知。
如此五日，發誓要工作到生命最後一刻的丁霞君沒有絲毫疲態，只動口不動手的白貓也是精神奕奕。
倒是頭腦活絡的張筠亭已經開始叫苦了，這比在咖啡店前台晃悠累多了，她可不能給白貓打白工下去了。
她準備也替師弟周綿喊出心聲——否則以師弟這種老實本分的性格，永遠不知道如何維護自己的權益。
這一日，張筠亭向丁霞君道，
「丁博士,我和周綿已經熟悉了精神系負責的酒廠流程。您看，我們是不是該休息下，勞逸結合？
——從小到大，我家裡管得嚴，沒有去過幾個地方；周綿也是沒見識的鄉下人。
現在我們有機會外出，您能不能帶我們遊玩一番京口城？
——您不知道，我家師傅雖然當面不夸人，私下對您讚不絕口——您是百科全書式的科學家，不但精通鍊金術、化學、醫學，還了解地質學、地理學、軍事學、外交學。
——如果您能實地指點我們京口的山形水勢，一定是一堂寓教於樂的科普課。」
周綿不吭聲，心裡佩服師姐真是巧言令色，把翹班出去玩的要求說得如此脫俗。
白貓財主不吃張筠亭這一套，搶白道，
「陸澄不是教導過你們嗎？——悟道之前，挑水砍柴；悟道之後，挑水砍柴。
不要嫌你們現在給貓的酒瓶做包裝紙枯燥，這就是水滴石穿的精神力鍛煉。」
這貌似很有道理的話一出，周綿又惶恐起來——彷彿溜出去玩，又是損失一個億的罪過了。
張筠亭小聲說，「我們做包裝紙又沒有分成。就是紡織廠里的女工都有加班費吶。」
白貓這下想——這小姑娘要好處,私下分了就是；要是她用樂師的情緒感染力，煽動起了群鼎之靈一道抱團加錢,自己這小老闆可不妙了。
「丁博士，貓瞧你沒日夜的研究靈光酒也是辛苦，不如也和張師姪和周師侄一道放鬆下？」
白貓忙道，趕緊送走張刺頭，讓她閉嘴吧。
丁博士被張筠亭奉承得飄然，白貓一推，就應允下來，
「我接受張同學、周同學的建議。
——我一直有一個夢想，在唐國徹底太平之後成立一家科學研究所，每個假期帶學生去唐國各地田野調查，既能了解我們國家的風土人情，也能培養學生的專業知識。
你們等我準備好京口的地理、歷史資料，我從你們教起。」
小城沒有被東瀛等敵對勢力滲透，連日的京口預警也都沒有問題，丁霞君便決定帶兩個唐國的好學青年好好調研一番京口城。
二月十二日清晨，陸澄兩人仍然沒有從茅山回來。
白貓和鼎妖繼續在旅社忙著督工它們的酒廠。
而丁霞君整理好了教學資料，喚起張筠亭和周綿，爬山過廟，周遊京口全城。黑貓太平率領城裡小貓做他們的外圍保鏢。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處。斜陽草樹，尋常巷陌，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這首《北固亭懷古》，就是我們唐國古人寫『京口』的詞。
這裡是江南平原之地罕有的低山緩崗，有漫灘、崗地、岩溶，也是軍事史上南北兩方的必爭之地。」
近午時分，丁霞君站在京口的「銀角山」上，揮舞著登山杖，一面向兩個似懂非懂的唐國青年指點江山，一面指導他們採集和辨識山中的植物、用地質錘挖各種石頭、用氣壓計測海拔。
這些新鮮玩意都是張筠亭在泰西人的南英女中，周綿在末鎮的土谷祠聞所未聞的，也是陸澄也教不了他們的。
丁霞君自己是科學方面的神童，但教起門外漢卻是格外耐心。陸澄是資源敞開，教學放羊的風格；而丁霞君則是細緻到每一個環節的手把手風格。
一向沉默寡言的周綿也被這個好教師帶起了節奏，他難得主動提問，指著和銀角山比鄰，更高的一座臨江之山道，
「那座山地勢更險要，比銀角山更適合做臨江要塞，為什麼倒不見了炮台呢？」
周綿問的比鄰之山叫「金角山」。
丁霞君道，
「『金角山』是前朝的『旗兵』駐紮的『江南大營』所在，『金角山』下是旗兵家眷居住的『旗城』。也是前朝統治者監視唐人的一大據點。
戰前唐人起義，摧毀了『旗城』和『江南大營』，推翻了前朝。由於省里缺乏資金，金角山的炮台到現在都沒有重建。」
前朝被顛覆后，本來高高在唐人之上的旗兵地位一落千丈，如今金角山已經人煙寥落，旗城斷垣處處皆是。
張筠亭和周綿都知道老闆出身的「紅蓮」正是推翻前朝的一支義勇力量，兩人都為咖啡館參與了恢復唐人河山自豪。
張筠亭不禁央求起丁霞君，
「丁博士，能領我們上金角山去看看嗎？——前朝時唐人不許入旗城，現在我們總能去瞧瞧了吧。好神秘呀。好期待呀。」
丁霞君想，新唐建立，平等對待國內所有公民。比如鎮海站的收容科長「年珠月」就是旗民，一樣沒有阻力地做到玄都大學的教授。
他們上金角山心懷誠意，也不會被還居住在山中的旗民抵觸吧。
「那就走起。」
丁霞君道。爭取天黑之前，能從金角山回到京口旅社。
此時，籠罩旗城舊址，金角山的濛濛白霧裡一對洞窟般大的金眼若隱若現，掠過朝山這邊移動的螞蟻似的丁霞君眾人。
……
同時，二月十二日近午，京口西南20公里的茅山道院。
陸澄已經陪伴顧易安到了九老仙都印試煉的第六天。原定八天製作八張唐風塔羅，現在，在「第六鴛鴦牌」和「第十三死神牌」之外，顧易安已經完成了七張——
「鬼車第七」，對應原版塔羅之「戰車第七」。
——卡面為九頭鬼車。功能類似呼叫計程車的電話，可以把在30公里之內的「鬼車」本體瞬移到持卡者身邊。
「翻天印第八」，對應原版塔羅之「力量第八」。
——卡面為施展「翻天印」法訣的拳頭。卡內儲存了一次凌波境靈脈級別「翻天印」的力量。目前卡內的一次翻天印力量，來自茅山靈脈，由仙都印之中，三位茅君山神提供。
「鬼骰第十」，對應原版塔羅之「命運之輪第十」。
——卡面為智多星的兩枚幽靈骰子。啟動本卡，可在一輪晝夜投擲三次幽靈骰子的點數。
「緊箍咒第十四」，對應原版塔羅之「節制第十四」
——卡面為舊唐神話里斗戰勝佛的緊箍。啟動本卡，可複製陸澄B級貓籠的功能，禁錮和限制一頭B級魔獸。
「孔方錢第十七」，對應原版塔羅之「星第十七」
——卡面為陸家系列古錢的基本款，外圓內方的D級「天泉寶錢」。等於陸澄在天寶金匱之外，有了第三個錢包，留在顧易安手裡。
非商人職業者可以持此卡鑒定寶物靈光量和等級，但沒有『抵消靈光』和『開門』的效果。目前存入象徵性的一泉。
「月兔十八」，對應原版塔羅之「月亮第十八」
——卡面為一隻在月桂樹下搗葯的兔子。可以製造一個長寬高都為100米的月光空間，持續2個小時。
「金烏十九」，對應原版塔羅之「太陽第十九」
——卡面為一隻籠罩在金光圈裡的黑色烏鴉。可以製造一個長寬高都為100米的日光空間，持續2個小時。兩者都是顧易安用茅山金光符和五雷符組合而成。
符法不是力量本身，只是一個引導和挪用力量的媒介。
引導的方式包括了預存、召喚、複製，組合，再加以因敵制宜的細微調整等等。
顧易安的七張塔羅的本質，就是挪用陸澄這個資源庫。
不必做到第八張，已經完成的九張塔羅就產生了套牌之間的共鳴——不僅限於本牌的C級萬泉靈光，九張塔羅之間可以共享它們所有的靈光。一瞬間，九牌全部跨過了B級的門檻，每張都是B級萬泉。
靈光罩護之下，九張B級卡也能隨使用者的心意達到C級斬鐵劍的堅韌和鋒利。
顧易安也自然而然過渡到了持有「妙筆B」的2B級刀筆。
不但如此，她的多聞C，也接近了B級門檻
——持有多聞C的基本能力是「記憶」，一座圖書館般的記憶容量，過目不忘的記憶速度；
而經過用唐風塔羅牌反覆挪用陸澄的靈光物和道術，顧易安的多聞C也再進一步——
她隱隱覺得再挪用更多一些B級道術，就能踏入多聞B，可以「複製」她充分熟悉，能夠理解的符文系道術（包括刀筆和商人）。
「雖然還差一張，我想一定能按時通過『仙都印』的試煉。
這套唐風塔羅還能不斷地改良，真人們大概也是看到了這套牌的潛力，才認可了我。
——親愛的，在茅山你耽擱了太多時間，接下來我自己就能應付——不必陪我，你應該儘早去廣陵，見北方的調查員，還有調查鹽商的傳承和林洋的葯。」
顧易安把「翻天印」、「死神牌」、「緊箍咒」、「鬼車」四張牌交給陸澄。
——「死神牌」是殺人利器；
「緊箍咒」在，加上本體貓籠，陸澄可以同時制伏兩大凶獸；
在沒有靈脈可用之地，「翻天印牌」預存的無匹一拳也可以救燃眉之急。
顧易安本人在茅山十分安全。而有了這四張牌，即便沒有她和白曄，陸澄去廣陵，也不怕任何危險了。
那陸澄也就不浪費易安爭取來的兩天，
「那我就等安安把『仙都印』抱回我們家了。」
陸澄可以先奢侈地揮霍靈力，搭乘300km/h的鬼車在10分鐘之後回到京口。然後他放鬼車的本體回茅山靈脈充能，本人留下「鬼車牌」隨時叫下一趟鬼車。
就這麼定了，他親了親易安——那麼，今天下午，他就能和京口旅社的丁霞君等人到達此行的第三站，「廣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