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救援
二月十二日下午，茅山。
原定二天，但顧易安在幾小時內完成了「仙都印」十張塔羅牌的試煉要求，製作出了最後一張牌「倒吊貓」，也是預定統領全套牌的牌靈。
製作「替代紙人」時易安折了一年壽，這次為了趕時間，她折了十年壽,現在還在低燒，估計要持續一個月。病好前也做不了新的塔羅和符咒。
——顧易安絕不後悔，陸澄為了唐國和幻海多次折壽，不能在人間停留很久，她本來就想和陸澄留在人間的時長靠近一些。
順理成章，顧易安也獲得了「妙筆B」，晉陞為2B1C級刀筆。
通過了試煉,「仙都印」也和顧易安連接,她在B級刀筆的精神值之外,掛上了仙都印的精神值，達到了A級六萬泉的精神力。
不過，顧易安的心思完全不在晉陞的喜悅上了。
她讓鬼車捎帶「命運之輪·鬼骰」牌和「倒吊貓牌」給陸澄之後，就失去了陸澄的音信。
——她無從判斷陸澄的生死存亡。
她可不會默默祈禱陸澄在毒島光瑞的翻天印之下生還，她還要做更多的事情。
——顧易安跑出這幾日沉心製作塔羅牌的梅香小築，去見茅山祖堂的安掌門。
「恭喜顧世妹得到A級茅山印可的認可。
——按照茅山祖制，『正一品符籙』唯有掌門可以獲得，我想可授予你『正二品符籙』吧。」
安掌門倒仍然保持著局外人的鎮靜。
顧易安謝過，道，
「我看到，金角山上陸澄和毒島翻天印互拼之後，他的鬼車就被震擊到大江之北墜落。之後，我就無法通過『鴛鴦牌』聯繫上他了。」
安掌門道，「我觀陸先生有神助冥佑，必有生機。」
——顧易安也不相信陸澄會死，她要去大江之北確認陸澄的狀況,援助陸澄。
但顧易安也清醒地知道,毒島光瑞那伙人必定先她一步前往大江之北
——她還要尋找足夠強力的幫手，毒島光瑞那伙人也必定在大江攔截援軍。
「安掌門，用茅山道標能夠和幻海城隍聯絡嗎？」顧易安問道。
——她首先想到的是陸澄的姐姐，林洋。
從茅山下的縣城發電報到幻海，時間根本來不及。她需要用虛境道標和幻海城隍黃貓通訊，轉接林洋。
安掌門卻為難起來，
「幻海是近世興旺起來的港城，本山並不知道幻海的道標。」
顧易安心裡一突。她和陸澄來時，都也沒有防備毒島尾隨，陸澄還沒想到過把道標交付茅山。
——這樣的話，自己得去金陵求援——在金陵城，她只知道徐老是1A級刀筆，年老神衰，根本無法對抗毒島團隊。白曄小姐也無法對抗毒島任何一位暴力系的手下。
顧易安只好期望，金陵的天文社裡能有超過徐老的奇人異士。
——接著，又是一個嚴峻的交通問題。
茅山距離金陵40公里。顧易安手上仙鶴圖的幻鶴，飛行時速是10km/h。趕到金陵那裡，也是4個小時之後。增援江北,更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我想起來,可以試著聯繫一下金陵的虛境。」
安掌門忽然道,
「金陵自古帝王之州，曾經蘊含著能與剎土境溝通的龍脈。
前朝覆滅之後，十六年來，唐人重新經營古都金陵，發掘和恢復埋沒的靈力節點。
徐述之先生曾經交給我一處金陵的虛境道標，我這就準備溝通儀式。」
顧易安又燃起了希望，她但願徐述之現在就守在金陵那處虛境。
「世妹，我準備溝通儀式需要半個小時。
你靜下心，先熟悉下『仙都印』——你已經完成了試煉，還可以使用印中列祖列宗的一項神職。」
安掌門提醒了顧易安。
情急下差點忘了，她要親自去救援陸澄，多一項神職就多一份力量。
顧易安照著掌門的建議摒除雜慮，又進入了仙都印的精神世界。
印中九老共有九大神職可賜，但各個神職對使用者的職業又有特別的要求。
排除下來，顧易安選中了九老中「李詩鬼」的神職【傷官】。
「李詩鬼」是茅山傳承中的開闢型刀筆，和顧易安的技藝最靠近，他的妙筆A就是言靈效果的「鬼詩」，而【傷官】是李詩鬼飛升之所獲的公爵級神職。
【傷官】，也是《靈光秘殿》記載的「財官十神」之一。和【食神】一陰一陽，都代表了世俗的享樂和文藝。
【食神】為陽，得到【食神】的廚子能做世界上最好的美食，而得到【食神】的刀筆寫的詩文也是歡樂美好，言靈的效果往往讓讀者如痴如醉，飄飄欲仙，又有活下去看明天的太陽的勇氣了。
舊唐文豪「太白」、「坡仙」都獲得過【食神】。
而【傷官】為陰，得到【傷官】的刀筆寫的詩文哀愁凄切，言靈的效果讓讀者傷心欲絕，不是自盡，就是出家。
舊唐文豪「杜工部」、「李詩鬼」、才女「顰兒」都獲得過【傷官】。
顧易安要去害人，去害那些要害陸澄的人，她當然要用【傷官】來施展舊唐精神打擊效果最毒最絕的詩。
「九老仙都印」滿足了顧易安的要求，
就像毒島光瑞的凈琉璃手杖承擔了十二神將的【神職】負荷，【傷官】公爵級神職的負荷也由A級仙都印承擔。
當啟動【傷官】神職的時候，顧易安的肩頭會浮現一個驢耳朵少年，吟唱她需要的言靈。
下一次獲得九老的其他神職，得等顧易安做完全部22張塔羅牌了。
此時，安掌門把顧易安從精神世界呼喚出來。
祖堂的儀式已經生效
——堂內焚香繚繞，布置成八卦法陣，每個卦位都有一面等身高的銅鏡。
西北方向的乾位銅鏡浮現出金陵的景象
——那是金陵雞鳴山上一座天文台的拱形觀象室。
十分幸運，銀髮西裝的徐述之本人就在觀象室中。
不過，在他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的外人。
——那是一個褐發褐眼，一身真光教會神父裝扮，三十五歲左右的泰西人。
黑色神父服十分修身，映襯出那男子古典雕像般完美的比例，沒有一絲贅余的肌肉。
他簡直是一個理想的美術學校的人體模特。
——在觀象室中央，是一個天球般的儀器
徐述之正和那個泰西人通過這個天球儀器，觀察顧易安，同時回應她的請求。
「徐老，方便說話嗎？」
徐老稍稍詫異了一會，又和那個身邊的泰西人互望。
他還是不緊不慢道，
「沒有關係。
——這位是『利建侯』神父，『馬修·利奇』，我在真光教會的老朋友，可以信賴。
利神父出生里拉國翡冷翠城，目前是花旗國籍。他不但是教會的骨幹，也是一名十分優秀的建築師，長期在教會檔案館研究文藝復興時『列奧納多大師』的手稿。
你現在看到的這座雞鳴山天文台，就有他的一份貢獻。」
——「雞鳴山天文台」。
是唐人要追趕幻海的折山天文台的科研機構。
同時，也是唐國籌備中的「天文研習社」的基地，建造在金陵龍脈雞鳴山上。
卿雲大學之外，雞鳴山天文台耗費了徐述之後半生的大部分心血，集結了唐人建築師和可靠的泰西建築師，低調地建造了十六年，終於竣工。
「『利建侯』？」
——然而，顧易安對這個泰西人還是有點疑惑。
她有「多聞C」，立刻回想起了在哪裡聽說過這個神父的名字，
「您，就是那個在河洛省摘星村建造教堂的利神父嗎？」
——陸澄調查巫王之墟之前，秀帥除了東瀛人，還趕走了一位泰西神父，正是「利建侯」！
「嗯，顧小姐，久仰。
我的隱秘身份的確是真光教會和調查員協會對接的調查員。
我的職業是3A2B級匠人。技藝是營造A、贗作A、度量A、巧手B。機關B。
在摘星村，我們擦肩而過。
這一次我願意為您，還有陸先生效勞。
——說起來，陸先生呢？」
利建侯用夾生的唐語問詢道。
「陸澄遇到毒島團隊突襲，下落不明，需要救援。
徐老，我在茅山，這邊不方便，你能從金陵發電報，聯繫林洋嗎？
——利神父，你也能阻止毒島迫害協會成員的妄為嗎？」
見徐老對利建侯沒有懷疑，顧易安迅速交代了情況。
——紙面看利建侯的能力也不凡，她也順便抓到手裡了。
仍然是謀定才動的樣子，徐述之不語沉吟。
不等徐述之發話，那利建侯迷惑道，
「就我所知，毒島調查員仍然在幻海收容所履職；
林洋調查員就在幻海，她應該完全清楚毒島調查員的動向。
顧小姐，你確信你情報的真實性嗎？你親眼看見毒島了嗎？陸澄先生，也並不在你的身邊吧。」
顧易安微微變色，
「難道利建侯先生準備先去電報諮詢收容所的毒島光瑞嗎？」
——毒島光瑞針對陸澄的計劃縝密無比，他有任意門從幻海來到京口，也必然早就做好收容所的偽裝。
電報發到幻海收容所詢問，那邊不會給出任何真消息，只是浪費了救援陸澄的時間。
利建侯又道，
「我聽說，陸澄先生在草原打敗了高桌級別的魔星鮑里斯領導的整個超凡團隊，做到了高桌遊俠勞倫斯也做不到的偉業。
假設毒島光瑞真有襲擊陸先生的計劃，我並不認為他能和陸先生的能力相比。
——要是陸先生敗在毒島手裡，才是讓人吃驚的事情吧？
——即便我們告知天文社的同仁，他們也不會相信吧？
徐老，你怎麼看呢？」
顧易安現在懷疑徐述之瞎了眼睛，
利建侯身為3A級匠人真的不理解超凡戰鬥變數萬千嗎？
陸澄在幻海和不在幻海，他的實力不可同日而語。
這個利建侯分明是在拖延他們的救援，他和勞倫斯是一鼻孔出氣的嗎？
「徐老，至少聯繫上林洋。」她央求道。
沉吟至今的徐述之終於發言了，
「我馬上用天文台的『渾象儀』和幻海城隍聯繫，找到林洋。
——不過，無論毒島光瑞是否在收容所，確認完之後，林洋也不應該離開幻海
——第一，她沒有抑制酒，離開幻海無法控制自己在臨界點內；
——第二，一旦林洋離開幻海，誰能保證幻海仍然在你們的掌握里呢？」
顧易安啞然。
——的確，誰能保證，一旦林洋離開幻海，協會或者東瀛的敵對力量不會奪取他們控制的所有幻海靈脈節點，端了他們的巢穴。
看來，這本是毒島設計的連環套。
「那該怎麼辦？」
——顧易安的語氣變冷。如果沒有人幫她，她自己一個人去大江北面搜救陸澄。
「退一步講，即便陸先生暫時遇到了困境，我相信他也能夠支持下來。
陸先生應該能留給我們足夠的時間調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再行動。
顧小姐，你還是稍安勿躁。」
利建侯道。
徐述之也拍板了，
「易安，你不要衝動，不要一個人去江北冒險。
你現在就來金陵，和天文社的精英力量匯合再去。
不要怕耽誤時間，這是陸澄必須經受的磨礪
——他要證明自己，這樣才能穩住天文社員們的信心。
——利神父，一旦我們證明毒島離開了幻海，來唐國的內陸和陸澄作對，你會加入我們搜尋陸澄的隊伍嗎？」
利建侯道，「在所不辭。我絕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顧易安忍住了冒險的念頭，陸澄恐怕要獨自在廣陵熬上一天，乃至二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