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真面目
在別人的眼裡，陸澄彷彿夢遊一般，又從小石塔走回中央的王座，盤腿坐下，眼神放空。
「陸先生。」
那個交通部研究員崔劍鋒一面呼喚他的名字，一面躡手躡腳地向不言不語的發獃陸澄走過去。
不及他靠近，一道青色劍光叱地射來,懸浮於王座的台階前，崔劍鋒倏忽後退迴環繞王座的水渠另一邊，數縷頭髮已經飛將軍窮奇的劍風吹斷，隨即汗涔涔下。
「這是做什麼！你是在行兇！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是對我有什麼成見？！」
崔劍鋒先抗議起來！
是陳香雪施放了飛將軍守護陸澄。
「陸澄在『鑒寶』，不許打擾他。」
遠處,陳香雪冷冷道。
她熟悉這種狀況——只有接觸到巨量信息的時候,陸澄才會隔絕和外部的交流。
陸澄暗示過，阿濱和崔劍鋒兩個人物居心叵測，香雪就直接給他們甩臭臉了。
「雪姐脾氣暴躁，不太考慮別人感受，崔先生，見諒啦。稍微等一會兒，我們家老闆就能醒過來了。」
王嘉笙打著圓場，補救道——在咖啡館，雪姐向來直接毆打上門滋事的食客；脫下了服務生的圍裙，她就更不需要憋著性情了。
但雪姐太急了，反而暴露出陸澄無法行動的真情。如果崔劍鋒有歹意，也有超凡能力，可就兇險了。
崔劍鋒的眼神閃爍，口中埋怨道，
「我們都是唐國人，陸先生有了新情報卻藏在心裡，也太見外了。
——崔某的見識平平。可和馮教授這樣的大專家共同探討不好嗎？」
受他一挑撥，馮織雲心中也微微不快,想才結了盟友,陸澄這個天文社人就吃起了獨食。
她嘴上仍然道，「我們就等陸澄忙完吧。」一面說，一面也沖陳香雪那口飛將軍攔住的路徑走近王座。
崔劍鋒的眼神一遞。
忽然，陳香雪緊盯的那個阿濱桀桀大笑起來，這個所謂的啞巴病好了，開始講起生硬的唐語來，
「你們都給我停下來，陸澄的人頭是我的。」
「阿濱，你在胡言亂語點什麼呀？」崔劍鋒的語氣甚是驚詫。
香雪不得不把自己的注意力從陸澄轉移，和阿濱保持十步距離。
阿濱緩緩地把那口東瀛武士刀抽出刀鞘，萬千受魔劍支配的生靈的哀嚎從那口武士刀里涌了出來，整個毗沙門金剛的虛境出現了幻象，凄慘的濃霧和陰森的密林爬滿了眾人的視線。
陳香雪屹立不動，她的武道精神堅若磐石，當年就能受肉身肢解之厄而不動心，這點亡靈的鬼哭算不了什麼。
馮織雲的身形微顫，終究是在鬼哭的回蕩里穩住了。
王嘉笙面色慘白，但及時從書包里找出一個防槍械噪音的耳罩,隔絕了一切鬼哭。
那個所謂毫無調查員經歷崔劍鋒倒是視若平常，臉皮都沒抖一下。
「B級魔劍『大菩薩峠』——你是東瀛J機關的A級武人『雷藏』，你又獲得了軀體。」
陳香雪道。
——她聽陸澄講過在買賣城用翻天印把雷藏打成印痕的事迹，也知道復活節彩蛋護持雷藏的秘密。陸澄預料雷藏終有重新出馬的一日。誰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了這個煞星。
「阿濱怎麼會是東瀛人？還是東瀛間諜？」崔劍鋒囁嚅道。
馮織雲望了一下崔劍鋒茫然的眼神，厲聲向雷藏喝斥，
「東瀛人，你冒充阿濱，跟蹤我和崔劍鋒到這裡，到底圖謀什麼！」
她拿起了狙擊槍。王嘉笙也拔出B級雷錐，調到最大檔。
「馮織雲，不要急，先給我醞釀會答案——吳秀光在玄都造『五大壇』的真實目的是什麼？這座『毗沙門金剛廟』和『五大壇』又有什麼關係？
等我割下了陸澄的人頭，就會來審問你。說實話，可以少吃點苦頭。」
「砰！」
「滋！」
馮織雲和王嘉笙同時向雷藏開槍了，
兩個匠人的槍軌都是精確無比，可雷藏瞧也不瞧。
那魔劍幻化的密林里閃出幢幢的怨靈，擋下馮織雲的那顆普通的物理子彈；
而王嘉笙的B級雷錐則被密林的妖霧散射開去。
他們的槍械連雷藏都碰不到，但是幢幢的怨靈就朝兩個匠人涌過來。
「換這把衝鋒槍。」
王嘉笙還有一把B級雷錐，他卻想暫且備著，從書包里掏出兩把衝鋒槍，和馮織雲一人一把。
「噠噠噠噠噠。」
兩人背靠背，衝鋒槍的槍口向著四周的怨靈噴吐火焰，那些怨靈則像太陽照耀的露水那樣飛速地消散。
——衝鋒槍和子彈本身都沒有特異，只是如今每枚子彈上都附帶了巫師周綿的詛咒，量大管飽，足可近身驅散這些靠數量堆積的可憐靈體。
雷藏不心疼，這世界上有的是人，魔劍的怨靈損失多少就能補充多少，這些靈體炮灰讓兩個匠人不礙事就物盡其用了。
雷藏一直線、大踏步，走向王座的陸澄。他的正面還攔著陳香雪——J機關的情報里，這是只剩一團腦子的機械，徘徊在B級門檻的武人。
專心的情況下，他一刀就可以把她報廢。
「感恩吧！」
同時之間，雷藏竟似有三個分身幻出，魔劍朝陳香雪刺出三個方向。
——右切上（從下向右上斜切）、袈裟斬（從上向左下斜切）、左剃（從右向左橫切）。
——三頭龍閃！
——東瀛劍道的極境是「九頭龍閃」，歷史上幾乎無人能及，連島田芳子也是靠舊唐飛劍劍光分化才能作弊模擬。
——不要說同時刺出九劍，就是同時刺出二劍，也已經匪夷所思——一個物體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方位，這是當今物理學的前沿課題「量子力學」了。
對手只不過是守門級的B級武人，雷藏覺得，讓她在臨死前見識一下「三頭龍閃」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叱——吒——叱——」
陳香雪並沒有被大卸八塊，在她和雷藏之前出現了三個稍縱即逝的光點。
飛將軍后發先至，從王座上掠回，握在了陳香雪的手中。
——對面分身可怕，那她就快，更快。
她也不管三頭龍閃要刺哪三個方向，飛將軍直劈雷藏頭顱！
——黃巾力士驅動到了極限，香雪進入1小時比肩A級暴力系的暴走期；
況且，她又和自己的飛將軍人劍合一。但這一番並不是御劍者加持手中劍，而是飛將軍窮奇反哺香雪。
「不知道感恩！」
雷藏挫退，這個機械人的速度居然在任何一個自己的分身之上，他劈向香雪的三頭龍閃不得不收攏，和這口只攻不守的A級飛劍強拼了三刀——
身為A級武人，他也人劍合一，把魔劍加持為A級，「大菩薩峠」才沒有被劍妖支配，也沒有被飛將軍截成數斷——但是魔劍上已經布滿了裂痕。
「六齣雪花，劍光分化！」
陳香雪像島田芳子那樣模擬「九頭龍閃」——但這口飛將軍窮奇畢竟不如青冥劍妖盛時，上限達不到分出九道不同方位的劍光，只能分出六道。
——但也足夠了！
——六道彩帶般的劍虹齊飛向雷藏，他無處可遁。
轉瞬之間，雷藏面如死灰，他乃堂堂劍魔，豈容陰溝翻船！
那幻化大菩薩峠中的怨靈如潮，瘋狂地湧入雷藏體內，整個虛境的濃霧也淡了一半。
雷藏吞噬魔劍世界貯存的生魂強化自身，效果就如生吞泰西人的巨量靈魂石一般。
隨即，他便鬚髮豎起，面如赤鬼，肌肉如鐵，身形膨脹數倍，大喝道，
「——六頭龍閃！」
那魔劍也回出了六道刀光，這六道刀光並非能量武器，距離也就是雷藏的臂展加刀長——其實就是赤鬼雷藏分身六個，用魔劍間不容髮地硬接香雪六道齊出劍虹。
「嘣！」
陳香雪的六道劍光被雷藏硬生生扛住，但緊接著雷藏的B級魔劍大菩薩峠便爆起一聲厲響，整個兒碎裂了！
在虛境幻化的密林迅速地散去，那些飄蕩的劍下冤魂星星點點地四散！
遍生金蓮花的清澈湖面再度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他們還看到，此時的雷藏全身血管爆裂，如泉奔涌。
「嗷嗷嗷！」
陳香雪的飛將軍新晉A級，暫且無法再連發六道劍光，但她的上半肩也像陸澄御劍時那樣浮現出了劍妖窮奇，由這小白虎向著雷藏重殘的軀殼發出音波咆哮！
「烏丸煉成的這個肉體太脆弱了——下次還應該多用點唐國人。」
一點點裂開的雷藏埋怨道。
——高端的對決，這個肉體不如他原來久經鍛煉的軀體。算了，反正他的靈魂在復活節彩蛋里妥善保存，J機關石原交給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他還會回來的。
王嘉笙卻回過頭——本來飛將軍懸在王座，打消了一切人的妄念妄動。
但跳出來的雷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讓雪姐不得不抽回飛將軍迎敵——那個崔劍鋒趁此機會，卻擺脫了一切糾纏，爬上了中央王座，站到了陸澄的身後。
陸澄還在神遊天外，毫無反抗能力，而從那崔劍鋒的足下，卻像一朵花兒展開，打開八條觸手般的森長影子，一直蔓延到王座八角。
而崔劍鋒本人則從一條影子的神秘空間里取出一柄手杖，柄杖上下分離，赫然顯出一口B級直劍，也有一對幽靈骰子環繞著那口直劍。
——最接近陸澄的馮織雲連喊叫都來不及，更不要說阻止，她確定——眼前這個分出八條影手之人絕不是她認識的唐人崔劍鋒。
「去死吧。陸澄！」
那人的兩個骰子搖出了6+6，放大直劍12倍威力，插向陸澄的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