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抵達玄都

  戰後十七年，九月秋分一過，陸澄的凌波咖啡館掛上了歇業二個月的告示。

  陸澄把幻海的治安委託給柳子越、黃才子和霍振聲等人，另有黃貓城隍等神靈協助他們。

  他則帶著其他八個職業的咖啡館隊友，還有二隻貓登上去玄都的蒸汽火車，他們專用的二節車廂還是幻海站長古拜誕特意示好，借陸澄的。

  至於古拜誕本人,他就不上玄都了——明智的人不該摻和進勞倫斯、秀帥和陸澄的三角鬥爭，以免得罪任何一方。

  火車駛過天文社所在的金陵，陸澄也不做任何停留。之前，長駐雞鳴山觀象台的徐老已經給陸澄發了勉勵的電報，無非是「先公后私」的道理。天文社已經運行有序，二人之間沒有更多要說的東西。

  從幻海到玄都,火車要開三天三夜,為玄都談判準備了半年的隊友們難得放鬆下來，在車上打了三天撲克。

  到了接近玄都的第三個夜晚，眾人終於收起心，提前散了，各回各的車廂房間。

  香雪和易安留下收拾檯面，不過見林洋還沒有走的意思，陸澄也留在車廂里，等她的交代。

  林洋問起陸澄道，

  「你在并州的虛境領教了智多星三人和毗沙門金剛戰鬥的迴響，你對秀帥有什麼看法？」

  「這次玄都之行，我盡量避免和秀帥衝突。」

  陸澄已經向天文社保證過心思放在配額談判，復仇靠後。他已經抑制了自己動手的念頭，大孝女林洋如果突然想起來為她娘復仇，陸澄可不能變卦幫她了。

  「我說的不是和秀帥戰鬥的事情，而是你對秀帥根腳的看法。」

  林洋道。

  的確，陸澄在毗沙門虛境看到了十數年前還沒成氣候的秀帥的古怪，其事無關大局,純屬推測，他沒有向隊友全部講出來。

  但林洋能這樣問，似乎她過去從智多星那裡也了解了一些對秀帥的推測。

  陸澄道,

  「秀帥在崛起的經歷，似乎和我們所有人都不同。他這個刀筆的確詭異，見過的世界不同於我們所有人，甚至不同於虛境存在的世界。或許，這也是智多星看重秀帥才能的理由之一。」

  ——陸澄深深銘記著虛境迴響里，秀帥克制毗沙門金剛的絕殺聖物，那張突兀奇怪的「三壇海會大神」的電影海報一旦發動，毗沙門金剛便從小山般的體量被限制回智多星三人組能夠交手的尺度。

  林洋道，

  「我聽丁博士說過，國際前沿的物理學界也曾討論過，在我們的世界之外，是否還存在『平行世界』，那樣的『平行世界』的數量是多少。

  你的寶錢『天寶金匱』能夠和無數虛境道標連接，不知道有沒有接觸過和我們似是而非的世界？

  智多星在過去的航海里，就曾經看過不同的未來。

  ——爺爺一生最懊悔的事情，就是把林家的「寶船」送給了母親做成年禮物。她駕駛寶船，使用鬼骰在無限小概率才能通過的虛境時空裂縫穿梭,看到了一個不同的未來，改變了她的一生。

  爺爺常想，如果母親那次沒有駕駛寶船出海,或許直到今天她依然在南洋，甚至繼承了林家的家業，不會橫死，而是安穩地活到現在。

  ——我想說的是，從我們這裡能穿梭到平行世界，平行世界的人，也能來到我們這個世界。」

  林洋的講述反而讓陸澄安下了心。

  ——在《靈光秘殿》的記載里，從我們的世界抵達平行世界的人稱為「浮星者」，而從平行世界來到我們世界的稱為「客星」。

  如果母親可以靠鬼骰賭成功穿越時空裂縫，他手上通行萬界的天寶金匱也能做到，只是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千萬上億的靈光幣才能打底。

  ——作為A級調查員兼收藏家，陸澄克服了無數不可名狀的恐怖，讓他棘手的永遠是未知。

  自己的母親智多星既然與古籍上的「浮星者」是同類人，那秀帥是「客星」也沒有什麼好慌的了——可笑的是，這個來自平行世界秀帥的行事作風，竟然和我們世界的軍閥沒有什麼兩樣，比自己這邊多的知識不知道派什麼用處去了。

  「謝謝，我可以平視秀帥了。」陸澄道。

  ……

  九月二十五日黃昏，蒸汽火車抵達玄都。

  玄都是八百年來的舊唐古都，靈脈規模還在南方最豐饒的金陵之上。故往五大壇靈力裝置尚在之時，不止整個北方，還有沿大運河而上的整個南方靈力，全部匯聚於此。

  五大壇廢后，南方靈力早就不至，整個北方靈力也不在玄都停頓，而是直接奔向了泰西人的鎮海站，歸入西去的大航路。

  往日這個秋初時節，玄都該是天高氣爽。但陸澄和隊友這天運勢不佳，從更北的草原滾來鋪天蓋地沙塵暴，風沙迷住了整座古城，家家封門閉戶。

  陸澄原計劃要迅速佔據「萬安寺」作為小隊的據點，沒有知會玄都營造社這邊接應，以免他們干擾。現在，他只好靠林洋這個獵人在霧霾里找路。

  前朝已經退位，但古城還有濃郁的前朝風貌，數不盡的烏鴉盤踞在到處都是的索羅桿上凝視這群陌生的來客。

  有的烏鴉特別大膽和欺生，竟然撲向易安和婷婷擋風沙的遮臉面紗，黑貓太平在兩個女子的肩上來回舉爪跳躍，才把它們攆開。臨飛走，這群烏鴉還向陸澄他們屙鳥糞。

  陸澄用風伯把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烏鴉的鳥糞全部粉碎，然後，林洋摸到了玄都阜新門內大街「萬安寺」的門

  ——一座1平方公里的沒落薩滿廟，一大半面積都被醒目的薩滿白塔佔據。

  留守廟裡的幾個薩滿見到陸澄出示的文書，沒有二話，讓眾人住了進來——文書並不是什麼超凡書物，只是這幾個薩滿不知所蹤的上師欠了盛天魁的債，把本廟典當的票據。

  債主陸澄付了這幾位薩滿還俗或者回草原的遣散費，然後平安入住。

  如盛天魁的總掌柜所敘，小廟的確有不少靈異。

  ——外面的風沙十分虔誠地繞開白塔而走，裡面乾乾淨淨。陸澄施放塔羅牌的「月兔」。

  月光灑滿廟宇，女孩子們都摘下面紗——廟中花園的草茵上，無數金色蓮花映入視線。

  ——這些金蓮花和陸澄在毗沙門虛境採集的是同一個虛境物種。

  丁博士評論道，

  「我查了古籍，草原的黃金家族入主唐土的時候，這座萬安寺是供奉草原第五任大汗神位之地，後來被反抗黃金家族的唐人義軍燒了一大半。

  ——廟是之後重修的，只有那座白塔和金蓮花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