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三壇
勞倫斯在林中眺望著赤帝壇煙花般的火之精毫無徵兆地歸於沉寂。
——自己的計劃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紕漏，那個朱潛龍辜負了自己的期望，他並沒有取代秀帥的能力；而自己預定的那個狙擊手也沒有到位。等事後在找那個人算賬吧。
陸澄還活著。
之前，勞倫斯只是在林中監視玉麒麟，阻止他成為協助陸澄脫困的幫手。
鑒於秀帥不敢自污失去唐人民心，勞倫斯本來期望在自己不出面的情況下，由朱潛龍解決麻煩,把陸澄之死歸為唐人之間的內爭。但現在，勞倫斯必須親自出手了，他隱約覺得不久之後，陸澄的實力會上升到自己必須全力以赴的程度。
——朱潛龍的「赤帝舍利」會把陸澄推向「半神」，陸澄必定能邁入高桌之人的門檻！
「半神」之軀，神話時代大王級神靈和人類誕育的「神子」之軀，傳說里每一個「半神」都是身懷神力，卻站著人類一側的守護者,各國的史詩里都流傳著他們消滅魔物，拯救世界的偉大業績。
即便協會的高桌十二人里，也唯有三大家族的族長才具備此等從神話時代傳承至今的體質。哪怕沒有任何超凡技藝，單憑「半神」之軀，他們就可以達到高桌水平。
勞倫斯必須進入赤帝壇——趁著陸澄完全融合赤帝舍利還有一段時間，他必須打斷陸澄。
「李先生，看來赤帝壇的魔物問題已經解決，你沒有保護陸澄的必要了，這裡不會再有任何人傷害陸澄了。
——讓我進去確認狀況，這是我們協會的權力！」
勞倫斯的語氣很溫和，手上卻拔出了一對B級彎刀——原來A級伊兒匕首已壞，這是從鎮海收容所提出的新靈光武器。
——哪怕陸澄成為「半神」，勞倫斯也不能放過他——在這個時代，即便「半神」也不能違抗米旗帝國的利益。何況，這個世界的「半神」已經太多了，容不得第四個「半神」,而且是一個唐國的「半神」。
「既然陸澄已經解決了魔物,他已經清白,玄都已經太平，勞先生，你就在這裡等他出來便是，也不差這點時間。
——等陸澄出來了，我也不再欠他，不會再管閑事。」
玉麒麟沒有任何讓開的意思。
——勞倫斯聽明白了，玉麒麟這是在還殺智多星的債。
看來，唯有先排除玉麒麟了，壞了這位秀帥的大將他也在所不惜了。
勞倫斯向玉麒麟出刀了——即便是B級暴力系也完全捕捉不到勞倫斯出刀的跡象，唯有玉麒麟「五氣朝元，三花聚頂」的神經反應，可以完全欣賞到勞倫斯武道上的風采。
初始，勞倫斯一手的刀畫方，一手的刀畫圓。
隨即，他的刀軌開始漸變，幾何形狀不斷旋轉分形，圓中有方，方中有圓。
不久，玉麒麟只看到勞倫斯的雙手彷彿幻成了無限展開衍生的幾何體，繁複到近乎無窮,儼然像是天方寺的裝飾圖案。
同時,勞倫斯伴唱起一種抑揚頓挫的波斯道歌「齊克爾」——「真神造太極，太極造二儀，二儀生四象，四象生萬物！」
——「這是明教的『乾坤接化發』嗎？」
玉麒麟也用上了子午陰陽鉞，立刻把勞倫斯定為平生罕有的武學勁敵——哪怕當年「智多星」的武道，在玉麒麟看來也極為平庸，全是靠幽靈骰子無限輪數十倍的加成蠻拼潑打。
唯有當年青冥劍的主人「撲天雕」可與如今的勞倫斯媲美。撲天雕的劍術盡得道家之玄之妙，而勞倫斯的刀法則冥參造化，隱隱間是故老傳說明教末代教主，也是朱家太祖的絕學！
「我們的軍情部門，稱之為『阿薩辛暗殺術』，八百年前波斯人得自真神的『告死天使』，與我們的十字軍對抗時的絕世武學。」
這個玉麒麟的武力還在勞倫斯的估計之上，他只在三次任務之中施展過這種絕殺刀法，那三個無比危險的目標都是當場擊殺。可這個玉麒麟還活著與自己相持，他的應對絕不遜於「高桌武人」！
——當然，假如玉麒麟報名申請「高桌候補」，勞倫斯還是要堅決投下反對票。
……
陸澄借著赤帝壇外的貓和鼠掃過玉麒麟和勞倫斯的戰鬥，貓和鼠的神經反應只見到兩個人如同雕像那樣對面矗立。如果陸澄不用本人白帝眷族的眼睛觀看，根本感受不到兩人的真實動作。
但不管實際戰況如何，只要勞倫斯不能進來，陸澄就可以感激自己祖宗積德了——他的枯腿在復原，身體也在重組，離神力五邊形穩固，自己能再次行動還有一段艱難的時間，絕不允許不懷好意的外人打擾。
陸澄感到，自己整體的神力，比二年前唯有白帝舍利一種時，整整翻了兩倍。
自己的軀殼在人間已經窮盡了實境規則允許達到的極限，再沒有上升的可能，他吸收不了更多的舍利了。
五成貓眷時，自己至多只能承載二個公爵神職加六個侯爵神職。融入了全部五種帝系舍利之後，自己可以承載三個公爵神職加九個侯爵神職。
而且，現在自己的神智清明無比，慾望克制馴從——白帝舍利的濃度只佔自己的一半，其他舍利占另一半，勢均力敵，負負得正，沒有什麼力量能影響自己作為人類的意識。
神力五邊形作為最強大的楔子把陸澄釘在了人間，唯有死亡他才會向少司命報道。
陸澄的心理只殘留了一點貓眷的黑暗食慾，這並不算什麼壞事——遇到天降災荒，還能不挑不揀吃土過活。
本來的貓勢棘刺和貓舌上的倒鉤也全部消退，自己就沒有和易安那方面的顧慮了。
——嗯，私人的小念頭一飄而過。
融合中的陸澄又通過貓鼠精神鏈接轉向了其他三個據點——
白帝壇里，香雪對著石原征四郎空殼般的軀體楞了一會。
——她和石原的生死斗正到了白熱化的時刻，甚至自己敗的可能更大一點，這個窮凶極惡的石原陡然放棄了抵抗，任有她的金蛇劍洞穿。
——而且，這一趟，沒有任何影武者為石原轉移傷害。
——本來，香雪還期望從這場生死斗窺到升A的可能，就這麼很無趣地勝利了？
一群陸澄控制的野貓踱進白帝壇，順著陸澄的意志，在雪姐面前疊成了三個大字，「我乾的。」
——是陸澄提前斬裂石原靈魂的復活節彩蛋，掃了香雪的興緻——雪姐升A要拼生死，陸澄可不敢她冒這樣的險。
「滋。」
仍然唯恐石原詐屍，香雪用金蛇劍吐出神雷，把這個東瀛特務的屍體全部燒化——只有一塊玻璃球般晶瑩的舍利沒有融化。
香雪替陸澄收好這快奇異骨頭——這就是石原融合的「大蛇舍利」，要帶給丁博士化驗——陸澄有空給她髮指令，想必赤帝壇那邊的風險已經過去了。
「救萬安寺。」
陸澄的意志引導著一眾野貓又疊成了下一道命令給香雪。
香雪想——他們的敵人盡出，白帝壇的人馬已經解決，不必有後顧之憂了。她的電量還剩下半個小時。香雪抓起被石原卸走的機械手，這就走。
——念動，金蛇劍就帶著香雪飛了起來，朝小王那邊而去！
……
萬安寺，四面牆頭上的鎮海站行動小組向下方的三個民間調查員肆無忌憚地傾瀉抑制彈！
一切責任由他們這次的分隊小隊長烏丸博士承擔。
烏丸不介意採取稍微激烈的手段——這個消滅陸澄黨羽的機會不能錯過——哪怕陸澄今日死了，他們也會成長和復仇，不如就此鏟草除根。
已經落下的抑制彈槍雨則在婷婷頭頂停滯，她的師弟周綿張開了念動力屏障，陸澄傳授的「吉祥結」，像罩子那樣化解了這些小口徑輕武器的動能——又不是軍隊的重炮，他應付得過來。
王嘉笙從自己的工裝兜里取出一個遙控方盒，彈鋼琴般地快捷地按下一串指令——十八個南拳祖庭的機關銅人從四廂屋子裡破頂而出，自動毆打起行動小組的組員。
「我們的戰甲能夠吸收動能，槍都打不穿，何況這些破銅爛鐵的拳頭。」
一個行動組員不屑道。
「砰！」
王嘉笙按下一個最小檔的出力鍵。
行動組員對面的機關銅人一拳把他打暈，花盆那樣落下來。
此時，張筠亭的紫玉之笛吹響了第一個音符。
——行動小組身上的瓦邦波紋鋼本是黑豹神之物，對這位黑豹神的靈媒毫無神秘感。
只要她吹起笛子，那些人的戰甲和武器就比紙頭還要薄，已經毫無防護力了。
白貓財主不客氣地現場把行動組員的波紋鋼戰衣扒下來——歸貓了。
「砰！砰！」更多的行動隊員像花盆那樣落下來。
烏丸博士想，不能指望這些湊數的C級了，清除這些唐人超凡新秀的念頭也更加強烈。
他向藤光使了一個眼色——
「別怪我，我也是為了自己的親人減刑。」
藤光向婷婷等人提示完畢，萬安寺外的人影不見，瞬時，已經從寺內土遁而出，她拔出了又一口從鎮海收容所拿的新B級刀——對於她，陸澄的這些隊友還是動作太慢了。
「嗖！」周綿虛張手，一記可握一噸物體的無形拳頭轟向藤光，藤光輕捷閃過；
婷婷化身成女黑豹，跳過來，藤光刀一掃，婷婷的豹爪全被削斷。
「叮叮噹，叮叮噹！」
這個時候，好像有閃光的雨飄了下來，砸到了藤光的刀上。白貓財主爬上了陸澄栽種在萬安寺廟的搖錢樹，開始搖落樹上的靈光寶錢。
唯有商人可以發揮錢的全部功效。
——白貓驅遣著這些寶錢抵消藤光的寶刀靈光——目前樹的靈光量抵消A級品不足，但廢了藤光的B級刀卻是輕輕鬆鬆。
——藤光的刀沒有砍傷人，便開始被金錢雨鏽蝕了。
她正想上樹收拾這個扔錢的白貓，忽然身子一側，陸澄留守的隱形黑貓也攻向了她，不讓她分身。
萬安寺外的烏丸博士不禁嘆息，靠藤光是無法對付五個B級的默契聯手的，陸澄的班底太雄厚了。
——輪到他這個A級煉金師出手了。烏丸博士從手提箱中取出一瓶藥劑，「A級國家式神：雪女」，注射入自己的靜脈。
他的身體開始變形，一點點化成鑽石的形態。然後，儼然是人形白鑽石的烏丸，向著萬安寺的所有B級調查員，乃至搖錢樹推出了一道極凍光波。
「滋！」
鑽石般的極凍光波被另一道紫色波動光線抵擋住——陳香雪降落到了萬安寺，金蛇劍向著雪女形態的烏丸還以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