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友軍有難，不動如山
和吉姆爺的白鯨替身異曲同工，荒骷髏是針對大規模敵人的有力武器。
不過，荒骷髏的成長也有上限，當骷髏達到百米就不再成長，開始環繞著夏季站點來回巡遊。
荒骷髏到了這個高度已經站不起來，而是四個肢體趴在冰蓋上，如同巨型海豹那樣爬行。
綿延無垠的修格斯群無畏生死，仍然前仆後繼，浪涌一般一波又一波衝上荒骷髏。
荒骷髏的外殼不斷地被修格斯的溶解，又不斷地吸收修格斯補充和修復軀殼，維持著規模，兩邊暫時形成了平衡。
東瀛人的坦克在荒骷髏伏地的肋骨之中，暫時也受到完好的保護。
當然，修格斯業已達到了二百公里的錐形面積，荒骷髏只是修格斯海中的一塊孤兀礁石，持續戰鬥下去，必然會堆死東瀛人。
東瀛人和荒骷髏只是充當起吸引敵對目標一時的誘餌，勝負的關鍵還在於陸澄他們。
陸澄也不好意思再磨洋工了。
他從背包里取出兩口飛劍，一口飛將軍交給了查爾斯，
「夏季站點的異常生物，還要請您過目——有點顛簸，勿怪。」
「嗯？」
沒等查爾斯反應過來，飛將軍便帶著這個煉金師從雪地坦克的蓋子上徑直飛了出去，飛向夏季站點！
——這些修格斯沒有從吸收的生命體獲得飛行的特質，空域完全任陸澄自由來去。
「夏季站點，動起來了。」
查爾斯攥緊飛將軍的劍柄，一點都不敢放鬆。
空中無物阻攔，但要進入夏季站又是另外一回事——那個夏季站點如今全被白毛狀的修格斯覆蓋，一旦有生命反應接近，就開始形成十餘米闊的巨手攫抓查爾斯。
它們可以根據環境，或者分散，或者聚合，放棄自我，回歸更大的集體。
這樣的體量，遠超出查爾斯極凍噴射器的覆蓋極限。
「嗤！」
此時，查爾斯的身後，閃耀起了雷光。
攜帶設備的林洋和陸澄已經出現在查爾斯的身後——兩人各有龍生雲、虎生風之力，不必假借任何道具就能飛行。
林洋指尖的雷光應聲湮滅這張修格斯的白掌，雷光繼續擊穿夏季站的混凝土外殼，撕開一個進入的缺口。
「呼！」
查爾斯已經被陸澄帶入了夏季站內部，林洋隨後進入。
站外的修格斯白毛躡蹤進入，被林洋張開的雷盾電成焦糊。
夏季站內部，到處都是白絲，宛若一座迷宮般的大繭房。
「最近一次調查，有十個調查員陷在了夏季站，其中有兩個B級，我懷疑他們的生物信息已經被修格斯吸收，改造成修格斯的人形兵器了。但是，我還是希望能見到他們的遺體，哪怕面目全非。」
定了定神，查爾斯道。
「知道了。但我們不會對只留下調查員外表的異物手下留情的。」
林洋的雷盾從盾形變幻成了半球形，攔阻著通道上方、兩側、前方、足下過來的修格斯。
她又想了想，掌間凝聚和彈射出三個球狀閃電，像飛行的燈籠完全探路，吸引黑暗角落裡不時躥出突襲的修格斯。
球狀閃電之後，隨著林洋前行腳步，半球形雷盾也像推土機那樣往前平推，把經過的修格斯連牆壁都化成熔岩。
——夏季站的地表有四層樓，查爾斯既然要得到殉難隊友的信息，陸澄和林洋正好就一層接一層慢慢悠悠，仔仔細細地探下去。外面東瀛人消耗不關他們的事情，甚至消耗得越多他們越放心——那樣，在調查瘋狂山脈的緊要關頭，東瀛人作妖的資源就越少。
等林洋他們走到最底層樓，查爾斯也檢查完了夏季站的狀況，這裡已經沒有修復重啟的可能，全部被修格斯污染，唯有夷成平地，擇地另建新站。反正這一次調查，絕不可能為他們利用了。
但是，查爾斯還是沒有發現那些調查員——他不相信那些人會被修格斯化成豆漿和果凍。
——從既往的調查看，修格斯是在人類文明誕生之前，就被上古神靈封印的眷族，原始形態是十分弱小的魔法生物，唯有吸收其他族類，才能不斷迭代優化適應環境。
一隻賊鷗，一隻雪橇犬，一隻企鵝，哪怕是一個普通人，都是修格斯成長的寶貴素材，更何況十個具備超凡能力的調查員？它們絕不會浪費。
林洋停止在夏季站的底層。此時，這座夏季站點幾乎被她掏空，不存在調查隊之外的任何實境或虛境生命體，同時也搖搖欲墜，稍大的震動就能讓這座站點徹底垮塌，和冰雪化成白茫茫一片。
她看到在夏季站底層出現了一個全新構築通往地下的冰晶甬道——
林洋和陸澄、查爾斯互望一眼。
理論上，所有的南極站點都用混凝土支架懸空於地表，以免科考站被暴風雪積壓而完全掩埋。
但是，這座夏季站已經和冰川結合為一體，連通了一個地下的冰川王國。
——站點之下，厚度2公里的冰川之中另有構造，失蹤的十個調查員遺體，還有操縱這無限修格斯的主腦很可能就在他們下面的冰川之中。
「林洋，你得休息下，你總不能整日整夜地維持雷盾挖掘冰川通道吧？」
查爾斯問詢。他覺得林洋比他過去的印象里更加強大了，持續一個小時的夏季站調查之中始終張開著雷盾，這樣的精神消耗唯有高桌之人可以承受。
但是，地下冰川王國的探索顯然會比地表的探索更加艱難，即便現在的林洋也無法堅持下去吧。
林洋想說，現在的她能。
陸澄趕緊投以勸退的眼色。
——她這個忠厚的獵人只好自縛手腳，服從這個商人弟弟保留實力的陰險策略。
「換我吧。
——林洋也不想這樣，但她不是神。只能再苦苦我們的東瀛隊友了。」
陸澄打開了《及時雨菜譜》。
同時，整座被林洋嚴重損傷的夏季站點也終於傾塌下來，和冰川化為難以分辨的一片。
還沒開始尋找書中的地底技能，陸澄抬首，和林洋、查爾斯一併看到了外面的戰鬥景象
——在東瀛人的荒骷髏之外，出現了另一個體量相等的白色巨人，也效仿著荒骷髏的趴地姿態，和荒骷髏在冰原上地動山搖地狗斗。
——那個白色巨人是修格斯凝結的新形態，巨人的動作遠比一小時之前對荒骷髏波浪似的機械波衝鋒多樣和靈活。
修格斯進化了，在和荒骷髏的戰鬥之中成長了。
荒骷髏仍然微佔上風，每一個回合的狗斗，死亡力量仍舊侵蝕入白色巨人，讓其枯萎；但是白色巨人的損耗遠比一個小時的修格斯小，每一個回合之後，白色巨人的戰鬥經驗也更加豐富，甚至可以模仿上一個回合荒骷髏的動作。
「東瀛方面要撐不住了——這個白色巨人一定含有我們某個失陷隊員的成分，它可以像人類那樣深度學習！」
查爾斯憂心忡忡道。
——看起來，這個修格斯白色巨人有二百公里的「細胞」支持，可以近似永動機般和荒骷髏作戰下去，憑它的學習能力會越戰越強，最終超越乃至碾壓荒骷髏。
查爾斯沒有說出他更深層的擔憂，但是陸澄和林洋都懂——A級以上的調查員更不可以被修格斯吞噬！
——否則，它們會獲得更加不可思議的能力。
——這裡任何一個現存的調查員，包括那三個東瀛人，一個都不能死！如果死，也不可以把生物信息留給修格斯。
林洋猶豫，是不是要給東瀛人搭一把手。
陸澄冷著臉，他不相信東瀛人那麼快就山窮水盡了。
「吉姆爺對土御門昴他們有信心，我也同樣有信心。」
陸澄道。
吉姆爺仍然在遠處的雪地坦克目無表情地觀看著東瀛人的戰鬥，白鯨高懸不動。
此時，從東瀛人的坦克里躍出一個衝鋒衣的男子，是他們的A級匠人本阿彌九十九。本阿彌九十九的手中握持著一口碧玉般的法劍，劍鐔周圍有八塊勾玉如同星辰那樣環繞，玎璫作響。
「是『天叢雲劍』和『八尺瓊勾玉』！」
林洋道。
無論她，還是陸澄這邊，他們的四口A級刀劍都不禁鳴叫起來。
——「天叢雲劍」和『八尺瓊勾玉』，陸澄聽聞過，是東瀛帝室的三大神器之二。
連他的刀劍都認可，那口「天叢雲劍」也當在A級神劍之列，勾玉也應當是同位之物。
——但本阿彌九十九要靠這口牙籤般的劍砍死白色巨人嗎？
「嗤！」
天叢雲劍並沒有斬向白色巨人，而是在荒骷髏的脊柱上切開了一個小口，本阿彌九十九帶著天叢雲劍和勾玉，沿著荒骷髏的脊柱，像滑滑梯那樣進入了荒骷髏的脊髓液里，消失。
旋即，坦克里響起了土御門昴的吟唱，很難說是東瀛語，還是唐語，上古唐語，或者混合語。
本來只能趴地的荒骷髏，如同上升的山巒，緩慢但穩定地站立起來，在極晝的不落陽光下，向地毯般的修格斯群投下了恐怖的陰影。
荒骷髏的腕骨前凸，增殖出一口與百米體量相稱的巨大骨劍，不知為何，這口骨劍仍舊回蕩著天叢雲劍上八塊勾玉的玎璫響聲。
「本阿彌九十九把『勾玉』和『天叢雲劍』的『付喪神』轉移到了荒骷髏上！」
陸澄領悟道。
——借著荒骷髏，本阿彌把神器的威能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嗤！」
荒骷髏揮劍——在荒骷髏脊髓液里操縱的本阿彌先揮劍——
那仍然匍匐在冰蓋上的修格斯白色巨人被荒骷髏的骨劍，像一張紙那樣從頭至尾裁了開來——每一個細胞都失去了生機。